第33章 抑郁成病浦林救我
我一直以为浦林是上天派来补偿我的。其实我错了,上天派她来是为了拯救我。
发给浦林的诀别微信我编写了半个多小时,先谈我对她的感情,源于初恋,甚于初恋。再说我要离开她离开父母离开这个世界的理由,夜夜失眠,生不如死。
信息刚发出去,我正准备给母亲打个电话,让她最后听听我的声音,浦林的电话就打来了。我也想最后听听这个心爱女孩的声音,随即接通了电话。
浦林声嘶力竭哭吼道:“方圆,你这个傻瓜,你怎么会这么狠心?你走了我怎么办?我最宝贵的第一次都给你了,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说走就走?方圆,我告诉你,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你必须为我好好活着。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我最后一个男人。我有多爱你你知不知道?我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只是怕你太轻易得到了不懂珍惜,所以才一再考验你。你给我听好了,我现在就打车来靖宁,你千万别做傻事,失眠吃点药就好了,工作干不下去咱就辞职,真是想不通你是咋想的?为了份工作就要把命搭上。你辞职了不是还可以去酒吧驻唱吗?积累几年再去丽江开家酒吧开家民宿我们也可以过幸福的生活啊!我打到车了,现在就去买药。你先回宿舍去等我好不好?”
“嗯!我知道了。谢谢亲爱的。我现在就回去等你。”我擦着眼角的泪痕说道。
浦林的哭诉就像正月里整日呼啸的春风,不大会就吹散了我心中的阴霾,让我看清了人生旅途的方向—辞职。
是的,我忽然很想辞职。我假都未请就回了出租房。浦林一语点醒了噩梦之中的我,既然这工作干得生不如死,我怎么就没想到回酒吧去上班呢?那里一个月至少可以挣我现在三个月的工资。
上班时间刚过五分钟瞿剑便给我打来电话,没有了任何顾忌的我刚接通就破口大骂:“瞿剑,你这个瞎狗日的,是你把大爷逼上绝路的。老子现在不干了,但老子在走之前一定要拉上你垫背。你等着,老子明早就来办公室找你。老子也不杀死你,只想要你的一只眼睛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让你活受罪一辈子。老子大不了坐个十多年,出来还是一条好汉。我孙子,你给我等着。”我骂完便挂断电话。
心中那口恶气一出,顿觉胸怀像呼伦贝尔的大草原一样辽阔。
瞿剑接着给我打回电话,一连打了三个我都未接。万万没有想到,半小时后,瞿剑竟然给我发来了一条服软的短信:圆兄,我知道自己平时是做得有些过分了,但一切还不是因为杨桃。我也不知道为何,一同她吵架就想把气撒你头上。我们俩过不下去了,但她死活就是不和我离婚,天天同我吵得鸡飞狗跳的。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兄弟我过去对不住的地方,以后再也不会了。
如果瞿剑发来的是骂我的信息,我倒还好回复一些,直接更恶毒地对骂过去就行,反正现在我已打算辞职,再也不用怕他了。但他如此和气低调,我一时倒还无所适从,不知回复什么才好。
瞿剑见我半天不言不语,认错的短信一条接着一条。真是应了那句谚语: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得不说,瞿剑算得上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这是干大事之人必备的心理品质。
如果换作是我,心底即使再虚,嘴上也绝对不会如此轻易服软的。我也相信,如果哪天瞿剑有一棒子把我打死的机会,他也绝不会心软犹豫。
接到浦林的时候,我还是没有给瞿剑回复短信,一是没想好如何回复。二是想着再晾一晾或许效果更好。
浦林一见我便飞奔而来,抱住我一面哭一面捶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出事了我怎么办?你出事了你爸你妈怎么办?你看你都黑瘦得不成人样了”
没等浦林说完我就拉着她上了楼。此时此刻,我太需要一场性爱来点燃生命的火花了。浦林是来拯救我的,她肯定不会再拒绝我的求爱,很温顺地配合我剥脱她的衣裤,也很主动地帮助我剥脱我的衣裤。
我们赤裸着身体相依相偎在天蓝色的被子里。浦林边听我向他控诉瞿剑的罪恶边咬牙切齿插嘴骂道:“天底下怎么有这么黑心烂肝的男人?抢了你的女朋友一点都不内疚就算了,反过来还要如此折磨你虐待你。这种人当再大的官都不得好死,不信你等着看。”
听我控诉完瞿剑的罪恶,浦林又对我倾诉起了一腔深情,说到情浓之处,我从后面紧抱住她,像雄青蛙抱着雌青蛙一样。浦林妩媚地转头问我:“你知道我对你的爱有几摄氏度吗?”
我摇了摇头,不明所以。
她又抿嘴一笑说:“笨蛋,你不会用你的爱情温度计测测就知道了?”
我还是不明就里,一脸懵懂支起半个身子问她:“什么是爱情温度计?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直到浦林嘿嘿笑着摸摸我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就听说过医生很会讲黄色笑话,看来此言不虚,从浦林这个求爱信号便可见一斑。这信号既浪漫,又贴切,还极具专业色彩。
既然心爱的女孩已发话让我测测我们爱情的温度,我当然不敢怠慢。
今夜虽有爱人在怀,也提前吃了她开来的安眠药,也用性爱释放了心中的焦虑和压力,但睡意还是迟迟没有光顾我的大脑。只是此夜心中的那些坏情绪统统被美好的爱情赶到九霄云外。直到凌晨四点多,我才恍恍惚惚进入了梦乡。
我被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惊醒时,便听到了瞿剑和浦林的对话。
“谁呀?”浦林问。
“美女,您好,我是方圆的同事瞿剑,见他今早没去上班,电话又一直打不通,我担心他出什么事,所以请假过来看看。方圆没什么事吧?可以先开一下门吗?美女。”
我从未听过瞿剑用如此温和礼貌的语气同他人说过话。平时即使和王局长交谈,他也是不卑不亢的。
还有,我也搞不明白他是如何找到我的住处,全单位就只有崔姐知道我租住在这里,但她也不知道我住哪间房?
浦林严声厉语说道:“原来你就是瞿剑啊!好什么好?我男朋友都被你折磨得要跳楼了还有什么好的?你快走吧!昨天他就要提刀去单位找你了,你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你这个人的心怎么这么黑啊?当初就是你对不起他,现在你却还要把他逼上绝路。告诉你,要不是我及时赶来,你现在能不能在门外站着说话还要两说。”
浦林一直没有给瞿剑开门。瞿剑吃了闭门羹,只得在门外连连向浦林恳求认错,并叮嘱她好好照顾我,上班的事不用急,一定要先养好病再回单位,他给我带了些东西摆在门外,过会记得提进去。
我闭眼听着瞿剑的一言一语,面对他这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弯,心中还是想不明白,难道他真是因为贪生怕死吗?直到一个月后看到他被提拔为共青团靖宁市委书记的公示时,我心中才恍然大悟。
一觉睡醒后,我内心已悄然换了风景,黑暗被希望照亮了,忧郁被欢乐融化了,绝望被理想吞没了。此时此刻,如果你问我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是什么?我告诉你的答案一定是抱着心爱的人酣睡一觉,而不是和她疯狂做爱。
人性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任何东西在拥有的时候都体味不到幸福,直到失去才知其无比珍贵。我如果没有夜夜失眠,哪里会懂得熟睡一觉的幸福滋味?
同理,因为没失明过,所以我们从不觉得睁眼便看到世界是件多幸福的事。因为没有患过尿毒症,我们也从不觉得顺畅地尿泡尿是件多幸福的事。因为没有瘫痪在床,我们更不会觉得在公园信步是件多幸福的事。
其实这世界从来不缺幸福的事,但缺少一颗体味幸福的心。
你有想过吗?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其实是水、阳光、空气、健康等等这些我们从来不会在乎的东西。可你肯定也同我一样,从没觉得它们有多贵重过,因为它们太容易得到了。我们每天都在为没有得到的东西而努力奋斗,却从不会为我们拥有的东西而欣喜知足片刻,幸福从何谈起?
这也不怪我们,造物主在设计我们的生命程序时本就故意没有勾选知足常乐。我们看似都是自己身体的主人,其实根本作不了任何主张,只是在被动承受而已。
就好比现在,我本想再舒服眯上一会,可一闻到浦林身上散发出来的特殊气味,下身又像眼镜蛇一样高昂起了头颅。
浦林打发走瞿剑后,又回床上陪我,她的手机在床头充着电。她正穿着米白碎花睡裙爬跪在床沿回复信息。没有任何前戏,我们直接相亲相爱。
我从没想到,在平时生活中一本正经笑不露齿的浦林,在床上会是这般风骚妩媚,花样百出。我想她肯定在网上偷偷看过日韩爱情动作片。
早饭时分,浦林想吃烤洋芋,我便带她去了经常光顾的那家小店。吃罢洋芋,她又陪我爬山,一路阳光晴好,美人在侧,草绿叶新,青杏满枝,久违的幸福感觉终于在心中荡起了涟漪。
爬山归来,我们去吃了牛排,去看了电影,回到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吃过药后,洗漱上床,一场酣畅淋漓的床戏再次上演。激情退潮,我抱着浦林回忆了个把小时的童年往事,竟也安然入睡了。
感谢上天安排浦林前来救我。我妈孕育了我的生命,而她拯救了我的生命。
期末考试在即,浦林想忙着回学校复习备考,第二天我便陪她回到省城,在她们学校旁开了家宾馆住下。晚上把浦林送到图书馆后,我才去找郭教授指点迷津。
我打去电话时,郭教授正在校外家中给兰花浇水,叫我打车过去找他。郭教授一面目不斜视浇着兰花,一面侧耳倾听我诉苦吐恨。
我把一肚子的苦水倾倒干净后,他并未同我讲任何大道理,只是淡然问我:“你今晚是在家中睡还是去外面开房睡?”
我说已经开好房了。
郭教授没有勉强我,一边收拾浇水工具一边平静说:“这些事你早就该同为师说了。你今晚不说,我一直以为你只承受着父亲病重的压力,哪会想到你被打压排挤得差点跳楼?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以后再深陷迷途时一定要跟为师说,毕竟你正经历的我都经历过或是见识过,给你指条明路就不会被困死其中了。明早我准备去朝阳寺拜访慧空主持,请他用易经给你算算命。省城很多大官都找他算过命,听说很准。”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陪郭教授浇完兰花后,便告辞回了宾馆。
我刚到宾馆,浦林就打来电话,要我请她的舍友们吃烧烤,我肯定欣然应允。我知道,这场烧烤乃是我和浦林恋情的新闻发布会,她要向舍友宣布她有男朋友了。
浦林的舍友共有五人,两胖两瘦,一高三矮,方玉婷没来。除郭丹有些秀色外,其余人颜值均普通,但嘴都极甜,有叫我姐夫的,有叫我帅哥的,这个夸我像明星,那个夸我气质好,直听得浦林脸上的幸福微笑如桃花灼灼。
吃罢烧烤,浦林还假装矜持,硬要跟舍友回学校,但她们怎会不知我心所想,便七手八脚把浦林往我身边推。我就势用力拉上浦林就走,她当然还是假装挣扎几下,最后是被我强行拖走的无奈样子。
这一晚,浦林同我谈了她的梦想,在省城大医院考编成为一名医生,然后挣钱为父母盖幢气派的房子。哥哥因病早逝,二哥犯罪锒铛入狱。两个哥哥都不争气,现在这个家只能靠她了,她也把自己当作父母的半个儿子。
她还给我说了在西河街上提刀砍一男人的事。那人是出租车司机,开车撞翻了她爸的三轮车,下车后不仅不急着送她爸去医院检查,反而在现场辱骂他不长眼睛。
浦林和母亲接到父亲电话赶到后,出租车司机还在喋喋不休地羞辱她爸想骗钱,她便怒气冲冲上前理论。那男人说不过她,一急就扇了她一耳光。浦林咬着牙四处一看,便跑到一水果摊上提起一把水果刀就朝出租车司机跑来,吓得那男人落荒而逃。
最后在警察的调解下,出租车司机既带她爸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又赔了她一千元的精神损失费。那年她正读高三。
第二天我和浦林刚吃完午饭走出食堂就接到了郭教授的电话。郭教授说,慧空主持掐指算了,我的命运八字是三十岁后大富大贵。我生命中的贵人即将在今年出现,贵人一现,我的仕途便会平步青云。
自此之后,郭教授这几句话就刻录在了我的心中,不时自动播放起来,给我信念,给我希望,给我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