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鬼神
时愿盯着鬼看了半晌，确认鬼没有反应之后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笑笑！】
但她脑海里再次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喊声。
时愿几乎是在瞬间浑身紧绷，但她还是反应慢了一步。
地上的鬼突然再次抬起了手，抓住了时愿的脚腕。
而这次，鬼的身体竟然在一寸寸地消失。
时愿空荡荡的只剩了一副骨架的小腿，却一寸寸补全上了血肉。
但这血肉却是青黑色，遍布着触目惊心的深色纹路。
这鬼要变成笑笑的腿！
这个认知让时愿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反手拧下安全锤尾端的盖子，用割刀狠狠剜了一块青黑色的肉下去。
但这一刀却让她脸色煞白。
她感觉到了左小腿传来的剜肉的疼痛。
这鬼化成的血肉竟然有知觉！
时愿脸上毫无血色，她顾不上疼痛，再次下狠手剜了一块肉下去。
钻心的疼从左下腿传上来，几乎要让她坐不住。
时愿扶着前方的座椅大口大口喘着气，惊惧地看着缺了两块肉的青黑色小腿再次补充完整。
而她的左膝盖以下，已经完全变成了和那只鬼一模一样的颜色。
这是一条鬼小腿。
还是死人肉做成的腿。
散发着浓重的尸臭味儿，遍布着尸斑。
青黑色的纹路迅速向上攀爬，眨眼间便覆盖了时愿已经恢复的血肉。
原本已经恢复视线的左眼再次暗了下来。
白色雾气从安全锤上飘散下来，悬盖在她的左眼上。
清凉的气息强硬地从外钻进时愿灰白色的眼球内，蛮横地撞上了隐藏在眼底最深处的青黑色。
时愿痛得浑身都在发抖，她左眼一会儿变黑一会儿变白，两股力量疯狂碰撞着，似乎是在抢地盘。
脆弱的眼球显然支撑不住两只鬼疯狂碰撞的力量，黑白交替了几次后，猛然变成了一片血红。
殷红的血顺着时愿的眼眶向下淌，滴落在她雪白的羽绒服上。
“你们……”
时愿浑身都在痉挛，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右手猛地按在了左眼上。
她甚至想把左眼眼球挖出来。
似乎是感觉到时愿要撑不住了，白色雾气减弱了一些力量，但青黑色随之相当蛮横地压了过来，强行将白色雾气推压到了角落里。
被一只鬼这么欺负，白色雾气的火气瞬间上来了，它突然四散开，朝着青黑色笼罩了过去。
青黑色似乎感觉到了不妙，但已经晚了，它被白色雾气牢牢包裹在了其中。
时愿的左眼瞳孔中悬浮着一个外表白色内里青黑色的球，球体内，那团青黑色还在拼命挣扎，但最后还是渐渐沉寂了下去。
而周围环绕着球的，却是浓重的血光。
……
好像没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时愿缓缓坐直身体，轻轻眨了下眼睛，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她的心脏疯狂跳动着，似乎还没从之前的生死交织中缓过来，左手的青黑色纹路再次褪去，纤细的指尖毫无血色。
笑笑活下来了？
时愿惊疑不定。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腿，青黑色还没完全褪去，但白色雾气已经环绕在周围，正在努力做着对抗。
笑笑的身体里寄居了两只鬼。
时愿有些怪异地想。
再来一个就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您的身份牌已变更为人……滋滋……鬼……滋……人……滋滋滋……鬼神。】
这次，突然出现的阴森森的呢喃声说着说着被一阵电流声打断。
它似乎很纠结，电流声接连响起了好几次，才选中了一个词。
鬼神。
又是一个时愿没有听过的名词。
这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会一直在笑笑耳边说一些奇怪的东西？
是第三只鬼吗？
时愿的嘴唇轻微颤抖。
她没看到的是，她背后四个阴森森的血色大字凭空浮现了出来。
【鬼神上线】
四个字甚至在向下缓缓滴落着血珠，周围萦绕着青黑色的光芒和白色雾气。
四个大字足足持续了三秒钟，最后才慢慢消失。
“车怎么开了！”
突如其来的刺耳的尖叫声打断了时愿的思绪，时愿心头一跳，抬眸看向的后视镜。
驾驶室内空无一人，但方向盘却在缓缓转动。
公交车再次驶上了路。
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开车。
这车里居然还有鬼！
时愿被这个念头惊出了一身冷汗。
车里到底还有多少鬼？
时愿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靠着白色雾气能活一次，但是能活第二次吗？
“开车门啊，开门放我下去！”
“有鬼，这里有鬼！”
“我想回家呜呜……”
……
车厢里满是恐惧的尖叫和哭喊声。
突如其来的诡异击破了众人的心理防线，已经有乘客崩溃绝望了。
时愿悄然握紧了手里的安全锤。
车门似乎被什么堵住了打不开。
他们为什么不从窗户出去。
时愿看了眼旁边的车窗，忽然朝着玻璃上砸了一下。
车窗玻璃应声而碎，更加凛冽的寒风钻入了车厢。
时愿打了个哆嗦，连忙裹紧了羽绒服。
“走车窗！”
一个老太太眼尖地看到了被打碎的车窗，灵活地钻出人群，蛮横地把时愿从座位上拽了出去，扒着车窗就要往外跳。
时愿被老太太拽了个踉跄，又被蜂拥而来的人群挤到了座位对面。
她和脚边司机的尸体大眼瞪小眼。
【坐……】
缥缈的女声再次传来，这次她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急切。
必须在座位上坐下？
时愿脸色一变，迅速坐在了最近的座位上。
她已经确定了这白色雾气的鬼是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的。
能让这鬼都急切的事情……
时愿脸色变了变。
大概率是另一只更凶恶的鬼。
【霭霭】
女声突然强调了一遍。
【霭霭】
见时愿不理它，女声咬字甚至清晰了一些。
“霭霭。”时愿迟疑了一下，小声喊了声它的名字。
白色雾气再次漂浮到了她眼前，高高兴兴地蹭了蹭她的脸。
不知是不是之前压制那青黑色的鬼消耗了太多力量，白色雾气的颜色比之前淡了不少。
一片清凉贴着时愿的脸，时愿低声咳嗽了几声，把之前散开的围巾拉紧了些。
这车厢里的温度好像越来越低了。
时愿把没有裤子掩盖的左小腿往里藏了藏。
寒气让她的左小腿冻得有些麻木。
【冷】
霭霭发现了时愿在微微发抖，有些着急地绕着时愿飞了两圈，最后猛然撞向她的左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