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任宁
赤红色的血光从时愿的左眼迸发出来,一道血泪从她的眼角流下。
时愿左眼里的世界被渲染上了一层血红的光。
但同时,她透过血光却看到了车厢里站着的密密麻麻的人影。
不对,这不是人。
时愿瞳孔骤缩。
那些人影有的没有脑袋,有的缺胳膊少腿,全都直立地站着,目光盯着正往破碎的车窗挤的乘客。
死去的中年男人和司机也在其中。
大概是感觉到了时愿在看他们,这些密密麻麻的鬼齐齐转了头。
充满怨毒和恶意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我草!
时愿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直立。
车厢里竟然全是鬼!
难怪这么冷。
时愿在鬼的目光中看到了深深的不怀好意,但她压下心底的恐惧,强装若无其事地转过头。
车厢内站着的鬼又立刻转回了头。
看不到笑笑看不到笑笑……
时愿在心里碎碎念着,忽然看到什么后目光一怔。
她前方空着的座位上并没有鬼。
车座似乎将车厢隔绝出了一片片安全空间。
霭霭之前一直让笑笑坐在座位上,原来是这个意思。
时愿若有所思。
座位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她还没思索完,左眼的血光突然消失,而她被冻得有些麻木的左小腿此刻却变得温暖了起来。
时愿一愣,低头向下看。
原本被那鬼手上不明液体腐蚀的裤子,不知何时竟然恢复了原状。
完全看不出之前有破损过。
什么情况
时愿抬起头,看到旁边玻璃窗上的倒影。
更加虚幻的霭霭从她的左眼飘出来,有气无力地落在她肩头。
而她脸上和羽绒服上的血迹也消失不见。
“走窗户!”
玻璃的倒影中,对面破碎的玻璃窗边猛地扑过去一个面带狂喜尖声叫喊的老太太。
而其他乘客正在迅速从两边车门往车窗位置挤去。
这一幕,似乎在不久前刚发生过。
时愿茫然地看着对面杂乱的场景。
是笑笑眼花了?
不对,好像真的是重新发生了一遍。
时愿脸色微变,低头看了眼完好无损的裤子。
霭霭的能力吗?
这是什么能力,居然能让过去发生过的事情重演。
甚至还能恢复一些东西。
时愿看到自己包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熟悉的黑色保温杯。
之前这杯子摔落在车厢地板上,她一直没去捡。
时愿拿出杯子,拧开杯盖猛灌了一口水。
热水带来的暖意将她自内而外的寒气驱逐了几分。
“时间倒流吗,麻烦了……”一声叹气自时愿身后飘来,时愿一个激灵被水呛了一下。
但这次她记住了先把杯盖拧好,又把保温杯放回包里,这才转身向后看去。
她后方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一头干练的短发,脸色有些苍白,嘴唇血色极淡,身上穿着长款黑色羽绒服,围着一条米色围巾。
她坐在座位上没有动,正皱着眉看不远处拥挤的人群。
似乎是感觉到了时愿在看她,女人忽然转过了头,凌厉的目光落在时愿脸上。
下一刻,乌黑的圆管贴在了时愿的眉心。
猝不及防的危险让时愿瞳孔骤缩,她心脏疯狂跳动起来,脸色变难看了几分。
这是一根不过手掌长短的黑色钢管。
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时愿清楚地感觉到了钢管内隐藏着的一根尖针。
但时愿并没有惊慌,而是强行镇定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会用这莫名其妙的东西还会说话,对面的是人不是鬼。
两人僵持着,半晌,女人勾了下唇角。
“心理素质不错。”女人并没有收回手里的钢管,“是a大的学生?”
“a大会计专业,大四。”时愿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波澜,“不知您这是……”
“我想杀了你啊。”女人坦然说出了自己的意图,“我叫任宁,灵河市灵异事件调查局局长。”
她的笑意不达眼底,眉宇间满是冰冷的杀意。
“灵异事件调查局?”时愿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词。
灵河市还有这种地方?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但是,这和要杀笑笑有什么关系?
时愿眼里的带着不平和愤怒,但对于枪的敬畏却让她生生冷静下来。
“为什么要杀笑笑?”
“你现在,是人是鬼?”任宁声音轻飘飘的,但落入时愿耳里却仿佛一声惊雷。
原来是要杀鬼。
“笑笑当然是人。”时愿提高了些声音。
任宁盯着时愿看了几秒,忽然移了钢管,猛地砸在时愿的左手上。
一根钢针穿透时愿的手掌钉入座椅靠背内,鲜红的血顺着她的掌心流下,沾湿了座椅靠背。
时愿疼出了声,但下一刻,她便看到自己手上的伤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钢针生生被腐蚀,最后化为一摊金属色液体,从半空滴落。
伤口上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青黑色,但随着伤口的愈合,青黑色很快没入她血肉内消失不见。
“你现在还觉得你是人吗?”任宁手里的钢管在座椅靠背上轻轻磕了磕。
时愿脸色煞白。
她盯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嘴唇都在轻微地颤抖。
“可是笑笑确实是人啊……”
女生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惊惧。
任宁心头一动,目光落在座椅靠背上。
一滴鲜红的血顺着在她面前的椅背上歪歪曲曲地滑下去,血迹流淌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毒?
任宁眼里精光一闪,原本的杀意散了些许。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沟壑,忽然产生了一个荒谬且大胆的想法。
难道这个女生,能使用鬼的能力?
这个念头涌出后,任宁都觉得自己有些太大胆了。
但是如果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
任宁盯着时愿看了一会儿,把枪放回了包里,又拿了个东西出来。
“我不杀你。”任宁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时愿,“你用左手握着这个。”
她决定赌一把,看看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但同时她也觉得自己真是太异想天开了,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这是什么?”没有了钢管的威胁,时愿心跳稍微放缓了一些,她伸手拿过东西。
这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铁钩,看上去平平无奇,钩尖都是钝的。
但她还没看仔细铁钩忽然沉入了她掌心。
时愿脸色骤变。
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疼了一下,之后体内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
“什么情况?”时愿用力甩着手,但没有东西甩出来。
那钩子真的陷入她身体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