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瀑布推动静止的时间
依旧没有一丝喘息，水月从我身边掠过，我有些惊讶，走到山坡的时候，我放慢了脚步。
“那多余的体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简直不可思议。”
水月一脸得意地看着喘着粗气的我，卷起衣服，做出用指尖擦额头的动作，向前突出了与年龄不相称的腹肌。
“是需要保持肌肉力量的男人吧为了保护可爱的女孩，希望自己能成为盾牌而死。如果连盾牌都不能当就被撞飞的话，会很丢脸吧。为了用我的腹肌成为盾牌，锻炼是不能放松的。不过，只限于可爱的孩子，碧香之类的不在讨论范围之内。
我一边慢慢爬上山路，一边压低声音笑了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敢开玩笑吗我觉得女孩子也不喜欢被大叔保护着。嗯，这是一种锻炼损伤。啊，没关系。碧香小姐说了这句话之后，你就可以保命了。”
“你说了我就杀了你。”水月焦急地看着我，同时又眯起了眼睛，心里暗暗想，总有一天一定要告诉你。
“何晓，刚才还很消沉，现在已经能笑了吗”
水月的声音绝对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对笑的变化有点兴趣。
“我想在能笑的时候笑一笑，像那个孩子一样，微笑着度过未来。”
“不用担心，每天哭也会饿，也会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笑出来。”
我抬头看着超过我的水月的背影，默默点了点头。
“简直就像哭过一样。”
“我伸出手想抓住他，他却轻松地逃走了。”
心脏一阵刺痛。
“你到底想抓住谁的手”
“那时候最喜欢的孩子。”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把掉落的树枝扔到了水月的背上。
“你都是成年人了，应该知道什么叫认真。”
水月面不改色地嘿嘿笑着。水月不时透出的坚强意志和聪明，在想要深入了解内心的时候，就会像海市蜃楼一样溜走。待人接物很好的水月，却总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在沉淀。但是，连沉渣的真面目的影子都看不见。
“小不点终于没来。”
从刚才开始就四处张望，是在寻找小不点的身影吗如果不在，就会很在意。
“不要说小不点不在就不安啊，水月可是你的依靠。”
真是太巧了，水月回过头来，眼角堆起皱纹的笑容中，丝毫没有留下之前隐约感受到的影子。
我们到达山顶，看到了泉水，两个人窥视着只有半米那么大的水面。水月见了，扬起下巴说，明显是你先跳进去吧。
“这种事，年长的人应该优先吧。”
我理所当然地瞪着大步后退的水月，却被他一脸若无其事地扭过了头。
他并不怀疑男孩的话，但第一次的事需要一点勇气，这一点是不变的。
“你要是不跟着我，我就跟碧香说!”
我用尽全力，一下子跳进了泉水。哗啦一声溅起的水花，衣服在腹部卷起。我害怕自己会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于是闭上眼睛，捏着鼻子，随着水中泡沫在耳边升腾的声音消失，一开始还凉飕飕的水失去了温度。仿佛为了和体温同步而留下了一点点水的阻力包围着我。
——这次什么也看不见。
本以为能像以前一样窥见某种记忆，但却像被塞进了无声的世界里一样，眼皮底下充满了黑暗。不时有光粒像在远处玩耍般晃动，然后消失，却找不到任何意义。
——水月，你会准时来吗
看不见前方的终点让我感到呼吸困难，突然的飘浮感把我的身体猛地抬起，我感到冰冷的空气抚过脸上的皮肤，我睁开了眼睛。
“啊!”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我趴在地上，吃惊地张开嘴和眼睛，混乱地呼出一口气。
确实是从水中经过的，但连头发都没有湿。
呼出一口气，回头一看，水月正以同样的姿势出现。
“怎么了”
水月的疑问很有道理。因为我们匍匐在泛着蓝色光芒的河中。
与以前不同的是，在这条河举手的人们和墓碑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平坦的岩石地板。虽说是光之河，但并没有水的深度，只是潺潺流淌着不像实体的蓝色光芒。
“看来我们是从有光的河底浮上来的。”
水月一边歪着头，一边用拳头敲打着光亮的河面，说了句“好硬啊”，又歪起了头。
“你能坐那块木板来吗”
远处传来低语，我吃惊地抬起头，对面传来用圆木拼接成的小木筏。如果是水的河的话，一个人坐上去就会沉下去的小木筏，在水月坚硬的亮光的水面上沉下半根圆木，摇摇晃晃地漂过来。
“我一点都不惊讶。”
虽然我希望他能采取口头上的行动，但水月看了我一眼，我还是不情愿地坐上了木筏。也许是觉得我坐上去也很稳而放心了，水月若无其事地坐在圆木上。
“大人的做法真龌龊……”
“别说傻话了，我是想让你积累经验。”
我自言自语地说，还不如老实的胆战心惊呢，身后飞来一巴掌。我们的对话毫无意义，朝着刚才的方向逆流前进。
我轻轻地从木筏伸出手指，触摸到了坚硬的物体，同时，蓝色的光在我的指尖上迸裂。
“没有墓碑上的人，我们就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去那个地方了吗这次不是白云般的隧道，而是矗立在那里的浓雾。”
在空无一人的岩石上挖出的广阔空间里走了一会儿，雾就涌了上来，不仅是周围的景色，就连泛着蓝色光芒的河流也只能看到前方不远处。
“喂，何晓，你看。”
手指浸在光河里的我，望着水月手指的前方，感叹地叹了口气。
小瀑布只有大人张开双手的宽度，却一直向上延伸到天花板。
“好像是在流动，但这个瀑布并没有动，只是忽闪忽闪地发着光，流下去的时候就像被冻结了一样。”
瀑布并没有像冬天的瀑布那样冻成白色，而是闪烁着蓝色的光芒，一时间让人心驰神往。
“很漂亮吧我偶尔会来这里告诫自己。”
不知何时，男孩抱膝坐在河边。男孩眯起眼睛，像是在看一件非常耀眼的东西，他仰望着瀑布，嘴角浮现出柔和的笑容。
“我是来看你的。”
“嗯，我知道你会来，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
男孩微微歪着头，笑眯眯地瞪大眼，线条纤细，脆弱得让人想伸手去扶他。
“最初引导我来到这里的女孩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她似乎认为使命结束消失是理所当然的。是一只小猫的灵魂。是个非常温柔的孩子。”
“是吗”
男孩咬住嘴唇，简短地说了几句。我并不是要责备男孩。然而，看着背负着全部责任的稚嫩脸庞因苦恼而扭曲的样子，我不由得转过头去。
我移开视线，静静地继续说。
“也许同伴的猜测是对的，那孩子并不怕死。短到鼻子下面的黑布面具，恐怕从一开始就是那个长度，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应该会保持原来的长度。同伴说他们在黑暗中仍保持意识的理由是:他们并不害怕失去生命。换句话说，他们是接受死亡的人。那孩子也认为灵魂的消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了帮助主人，不惜牺牲自己。”
沉默地闭着眼睛的男孩慢慢睁开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在怨鬼把那座城市吸引到这里的那天之前，这里一直有魂灵断断续续地停留着。那个孩子的主人在独自生活的时候，倒在起居室里失去了意识。没能从房间里出来的那个孩子，和失去意识的主人一起衰弱迎接了死亡，一起漂流到了这里。应该是正常地向前进的路，也许运气不好吧……被无差别放出的怨鬼之力吸引，在这里的入口被拉开了。”
“你实现那孩子的愿望了吗”
“嗯，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但我接受了。”
“还有其他人吗就像那孩子一样，和你有过契约的人。”
水月的回答让男孩点了点头。
“动物是纯粹的，为了生存会撕下獠牙，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什么都可以做。因为想法不复杂，所以比人更温柔、更坚强。”
男孩的话让我想起香芸曾经对我说过的话。被这种人喜欢的人，必须做好失去的那一天的觉悟。
“那个女孩说，如果我消失了，大家就会以此为信号行动起来。她还说，一切都不能救。最后那句话，不是她说的吧”
“如果没有想要帮助别人的人，就没有人会得救，但是为了帮助别人而消失的人会越来越多，这不是我的意思。他们自己选择前进的结果，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是不确定因素，这对怨鬼和我们都一样。”
我无法说“没有那样的事”。水月也皱起眉头，用手托着下巴。水月对男孩的话的意思感到悲伤，但并没有否定。他活了那么久，觉得没有比我更动摇的了。
“残缺小径在我们来到这里之后变了模样，人们似乎也渐渐消失了。”
男孩直勾勾地盯着我，点了点头，抿紧了嘴。
“这件事，等我回到残缺小径上，你的朋友会告诉我的。我觉得如果在这里说，他的努力就白费了，所以就不说了。”
朋友……应该是同伴，但从获取情报的内容来看，鲁吉或小雪得到了什么确证
沉思的视线突然抬起，男孩从不足一寸的浴衣中露出了一双突兀的脚，缓缓地向闪烁着蓝色光芒的瀑布靠近。男孩轻轻地把手伸到瀑布后面，手里拿着小型木槌。男孩小心翼翼地将木槌放在手中，然后把它递给我。
“这是”
“如果回到以前有很多墓碑的地方，希望把这个还给大家。”
伫立在墓碑后面的人们又会出现吗
男孩把木槌塞到我手里，向后退了一步。
“其实，我不应该为了这种事才把它交给你的。那不是用来破坏什么的东西，而是为了让大家获得自由的木槌。”
我还想继续问下去，水月按住我的肩膀，摇了摇头。
“已经停不下来了，停止的时间开始移动了……”
像把时间又恢复自由一样，蓝光的瀑布一下子倾泻而下。突然涌出的水流一口气冲走了木筏，逆流而上，与男孩的距离越来越远。
男孩的身影再次消失在浓雾的对面，我扑通一声坐在木筏上。
如同波涛汹涌的河流般闪烁着蓝色光芒的河流，并没有剧烈地摇晃。
坐在我旁边的水月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我手中的木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