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有意志的武器
“水月，你看见什么了吗”
碧香没有和任何人对视，水月吞了一口唾沫，喉咙上下起伏，然后露出一贯的嘿嘿笑，把手放在头上。
“是啊，看到了是看到了，但如果问那有什么意义，我完全不知道。我看到了在心里的某个角落里追逐的非常久远的光景。不过，不全是知道的光景。如果那是记忆之泉的话，连我不可能看到的光景都清晰地浮现出来又消失了，简直就像肥皂泡一样，我想好好看看，眼睛一眨，就弹开消失了。所以，就算你问我当时的情况，我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是吗”
碧香并没有问他所知道的是什么光景。
“在回答别人之前，连回答我自己的答案都没找到。对不起。”
不知不觉间，水月的笑意从嘿嘿变成了皱眉，取而代之的是垂下的睫毛上映出的寂寞的影子。这种从未见过的表情，让我感到心如刀割。
后悔涌上心头，觉得自己不该当着大家的面问这个问题。
水月寂寞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一个人浮在空无一人的大海中央。
“水月，对不起，我多嘴了。就算我猜对了，水月也没有错。”
不用在意，水月眯起眼睛微笑着。
“总之，我先说说大家从闲聊中得出的结论。话虽如此，这也完全不是推测的范畴。何晓和水月进入森林遇到男孩，经过被称为记忆之泉的地方回到这里。毫无疑问，异变是从那以后开始的。”
“碧香，你们可能没能去，但那个地方和那个男孩应该和现在一样，一直在那里吧我们来了之后，到底有什么变化”
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一点。作为起点的事情明明很清楚，却无法解释为什么会这样。
“更何况我跟在后面纯属偶然，完全是赠品，连小不点都不如。”
水月耸了耸肩，碧香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是说过吗我连那座山都无法接近。因为我在何晓身边所以能一起去吗这是不可能的吧。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为什么怨鬼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呢答案很简单，因为即使跟着何晓，只要男孩不愿意，谁也不会靠近他吧。”
说到这里，我歪起了头。看似合情合理，实则有些偏差。
“碧香小姐等着我们，男孩希望见到我们，这一点很奇怪。我们在通往男孩的路上，受到了男孩的考验。男孩并不知道我们是谁。自愿招来的人，不可能不认识那个人。”
碧香皱着眉头，似乎陷入了沉思，如花在一旁发出低沉的笑声。
“那是上了年纪的老婆婆的妄想，那孩子肯定是招人来的。可是招人的人未必知道想要招人的容貌和名字。何晓，你回头看一下。”
我不明就里地跟着她，扭过腰转过身去。
“要不要从里面找一个人来何晓想找的是女人。”
“现在不受女性欢迎也没关系。”
如花开心地叫了起来。
“傻瓜!好了，快说出来，把女人叫到这里来。”
“我知道了，我想把女人叫到这里来!”
我叹了口气，身后有人在动。
“有一个人站在你身后，到底是谁呢”
“我不知道。”
“为什么不明白”
如花试探似的声音听起来甚至很开心。
“为什么这里面有三个女人，谁会站在里面”
原来是这样啊。
“你注意到了吗如果是这种状态，在见面之前会问谁站着吧”
仿佛完成任务似的，笑声渐渐远去。回头一看，站在前面的是一脸困惑的莲花。
“男孩确实想把需要的人叫来，但那不是我个人，只是我和水月符合他想叫来的人而已。”
我不明白那个男孩需要我和水月的理由。
他说希望水月能帮助他让自己消失，但他完全想不出为什么伸出援手的人必须是我和水月。
“如果那个部分是核心的话，我们直接能出手的事情就有限了。被叫的是你们。不阻碍男孩的意志，是打倒怨鬼的捷径吧。换句话说，就是不要妨碍男孩希望的你们的行动吗”
“我们要去后方支援，对吧”
听了莲花的话，我摇了摇头。
“有什么不对吗”
宗胜试探地看着我的脸。
“我觉得有一点点对，但有很多错。”
碧香和莲花面面相觑。
“我想接受这场战斗的主角，原本就只有男孩一个人。正因为如此，男孩才无法获胜。为了不伤害到应该保护的人，他隐藏了自己的身影。我想当目标被锁定在一个的时候，怨鬼是强大的。为了分散强度，目标应该是多个吧”
“原来如此。”
一脸不解的表情中，水月微微地点了点头。
“就像把怨鬼来袭的男人作为中转站一样，我们是拥有完全不同能力和经验的中转站，而且不是像怨鬼那样，听从发送电波的家伙的命令的站着的电波塔。拥有意志的电波塔吧拥有与怨鬼抗衡的力量的电波塔越多，怨鬼就越无法掌握全部吧。我们不需要主角。每个人都必须成为对付怨鬼的武器，对吧”
大家面面相觑。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什么都没有。我没有像小雪那样的力量，也没有像碧香那样负责收线。”
宗胜一脸困惑地低声说。
“一定会有的吧。我把线收在身上，拥有久经岁月的洞察力。小雪特别擅长战斗，鲁吉会迅速收集情报。水月有追逐怨鬼的执念，是能够打动在座所有人的强大力量吧。莲花是能够冷静地站在观察全局的位置上的人物，而何晓……是很受怨鬼喜欢的人。”
喵
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小不点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哦，我可没忘了啊!你这么小不点，却很有主见。宗胜，你可要好好学学，就连这种白球，你自己也知道有用的。”
喵
宗胜的目光追随着满足地走上楼梯的小不点，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容。
“是的……是的。”
即使是误解，当感觉自己没有用的时候，那种失望感也是深不可测的。看到微笑着的宗胜，我松了一口气，站起来环视大家。
“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从怨鬼里面解放出来的人们口中所说的话的意思，以及男孩所说的即使不伤害怨鬼的身体也能解放被俘虏的灵魂的方法。总之，我想先到镇上去看看。”
“上镇上吗”
莲花担心地看着碧香和我。她的表情似乎是希望碧香不要说什么。
“鲁吉他们也是像逃跑一样从镇上跑过来的。所以，无法想象那里现在是什么样子，也不能说很安全。去镇上干什么”
“我也不是那种被问想不想去就能欣然点头的人。都是那种蠢人，能得到的情报也都知道。而且那些有这种意识的人，总是不让人抓住确切的尾巴。破铜烂铁都拿出来了，却又摇摇晃晃地逃跑。”
鲁吉跟在碧香后面，皱起了眉头。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见见那个女孩，因为我想如果黑布面具没有被摘下来，即使我接近女孩，母亲也不会注意到。我想知道那孩子知道男孩的事吗为什么要指给我通往男孩的路。而且，从我们这边找出怨鬼不是很困难吗不管危险还是愚蠢，我想只有行动。如果一直在行动的话，怨鬼绝对也会有行动的。”
是啊，碧香自言自语地说。鲁吉也仰天长叹，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站了起来。
如花和莲花，还有宗胜，宗胜坚持说留下两个女人很危险，大家各自散了出去。
走到外面，被小雪抚着指尖的小不点站起来，靠在脚边。
“小不点儿也一起去吗”
喵
“小不点是何晓的保镖。太好了，何晓，好像有小不点的保镖陪着你呢。”
碧香大摇大摆地从黑色紧身裙下伸出双腿，站在石阶上俯视着它，我不禁吐了吐舌头，又赶紧缩了回去。
“怎么了好老实啊。”
轻轻地看了看碧香的视线。
“碧香，阿彩是第一次忘记我，在完全忘记之前，离家出走了”
“那又怎样”
“暂时住一段时间”
“我拒绝!”
碧香没有继续恳求，她目瞪口呆地目送着跑开的背影，看了看周围有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人。还以为是故意的，转眼之间大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我打从心底感到惊讶。
“小不点儿，今天一起睡吧”
喵
小不点用奇怪的声音叫了一声，转身就走了，就算举起空空的拳头也无济于事。
“如果你露宿街头而死，我会恨着你离开。走吧，小不点儿!”
被树木包围的道路，比刚才经过时更变了模样。
平坦的土路扭曲地隆起，从森林深处流出的白色雾气，到处都很模糊。
“如果在这条路上被树枝袭击，就比刚才更麻烦了。”
看着用短腿拼命奔跑的小不点，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扑哧一笑。
“小不点，走吧，我不会再一个人走散的!”
喵
蜷缩成一团的小不点儿变成白色的毛球滚着走在前面。为了不落后于它的背影，我也拼尽全力跑过了这条没有立足之地的路。
明明无数次站在这座小山丘上俯瞰城镇，映入眼帘的景象却与记忆中的完全不同。
即使离得很远，也能看到人们站在街道上的样子。我一口气跑下山坡，在街口从口袋里取出黑布面具盘在头上。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意义，但硬要说的话，只是把它当作护身符。
“是啊，没有充满黑暗的地方，也没有照亮城市的灯光。好像只有城市的居民被遗忘在充满黑暗的幻影里。”
为了不太引人注目，慢慢地走着。穿过密集的人群，看到了平时充满活力的蔬菜店。
“是她。”
小女孩被呆呆地站着的母亲牵着手，手里拿着旋转的风车。
我慢慢走近，女孩立刻把脸转向我。只到鼻子下面的黑布面具被小手捧了起来。
女孩瞪大眼，微笑着，在胸前轻轻挥挥手。
“能说话吗”
我弯下腰与她对视，女孩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一双灵动的眼睛，那是人类少女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