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显示的异变
“怎么了”
被白冰叫了一声,我才回过神来。
“啊,林爷爷刚刚来了,要是再早一点就能见到他了。”
我把手里的信封塞进屁股后面的口袋,不让白冰看见。
“林爷爷难道他已经出去了”
白冰眨巴着眼睛,忙着左顾右盼地寻找林爷爷。
“他又回来了。这里的工作都没做,还说很忙。温泉疗养,一定是温泉疗养去了。”
白冰稍稍失望地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阿彩还只能喝粥吗我想给她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好消化的东西应该没问题吧我觉得还不能吃太多。质要比量好。做好后,我再给你拿去好吗”
“哦。”
白冰立刻在厨房里煮起了锅。
“白冰,你想做的话,店里的菜也会做吗”
“比你强。”
有节奏的菜刀声证明这句话不是假的。
白冰的缝纫、工艺、厨艺,无懈可击。
“白冰,你一定会成为好丈夫的。”
虽然只是口头上的低语,白冰却以野生动物一般灵敏的耳朵,猛地回过头来。
“啊,肉不够。这里要优先照顾阿彩的胃。蔬菜煮过之后量也会减少,怎么看都只有一份。”
相当可怕。
“白冰。”
“什么”
“今天我去买饭。”
他微微扬起嘴角,菜刀又愉快地敲起砧板。
真想揍十秒前的自己。
离开收拾得差不多的店里,我单手拿着钱包在商业街闲逛。
商业街的居民们偶尔会来看看阿彩,每次擦肩而过都会问她的情况。
一想到阿彩身边有这么多人,心里多少有点踏实。
只是想到不是一个人留下来,就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店里,可以原谅自己了。
突然抬起头,看见马路对面有十多人排成的队伍。
好久没在店门口做买卖了,是不开门餐厅的老婆婆。
虽然叫百合餐厅,但怎么也叫不开门。
走近后,美味的气味随风飘来。
“今天是麻辣烫吗很香。”
从人缝里往里看,果然不出所料,大锅里的食材冒着白色的热气。
“好像很好吃,不过这样排队很费时间吧。”
毕竟是佝偻着腰的老婆婆一个人卖的东西,包装和结账的动作都很慢。
“我还以为可以讨好一下白冰,但还是放弃吧,肚子都饿了。”
我闻着麻辣烫的香味,正要从婆婆身边走过。
“小哥,你看!”
婆婆把装着保鲜盒的袋子递给我。
“啊这是给我的”
客人们互相看了看,婆婆皱起眉头微微一笑。
“拿去给阿彩,是芋头炖菜。比起麻辣烫,这个更软。”
听了奶奶的话,排队的客人都摇了摇头。
“婆婆,谢谢你。”
接过袋子,我笑着向奶奶低头行礼。
婆婆点了一下头,马上又回去接待客人,她的背影看起来很开心。
“话虽如此,却没有我的份。”
我一个人一边吃一边往饭店赶。我想趁着炖菜还没凉,给阿彩吃。
“阿彩,饭厅的婆婆说,这是白冰特制的芝士和酸奶……叫什么名字的菜。”
看到盘子里的菜,阿彩开心地笑了笑。
身体状况明显恢复,已经可以自己坐起来在被子上坐下了。
这种异常的恢复,说明了阿彩想要保护的世界,消耗了我多少的精力和体力,我的牙齿嘎吱作响。
“何晓,你的厨艺进步了吗”
阿彩的眼睛里充满了恶作剧的光芒。
仿佛看到了阿彩弹着吊带裙的带子时充满活力的样子。
“那边完全没有,但是销量很好。”
阿彩扑哧一声笑了。
“花两三年时间好好准备一下吧。”
“拜托了。”
“说好了。”
我笑了。
阿彩也笑了。
对于不可能实现的约定,我的内心深处一阵刺痛。
看到阿彩睡得很香,我就朝残缺小径走去。
经过香芸小姐的院子时,从草丛里滚出来的小不点儿,猛地跳起来变成小猫的样子,朝我瞥了一眼,就像知道我要去哪里一样,走在我前面。
“小不点儿,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如果我往不同的方向走,我就不会跟你走了。还有,这段时间谢谢你,我真的很高兴。”
最后,小不点的一只耳朵抽动了一下。
尽管如此,我还是苦笑着跟在佯装不知走在前面的小不点后面。
旁边的树丛沙沙作响。
看到我停下脚步,小不点也停下脚步,灵巧地转过头来看着我。
“不到半刻,黑暗就会充满。你不在的时候,黑暗也充满过好几次,但总觉得很奇怪。快点的话还来得及。你就用眼睛直接确认一下怎么样”
是草丛里的大眼的声音。
“我什么都没问过,也没有可以交易的东西。没有贿赂,你不就是一句话都不说吗”
“我也有我的难处。我已经从别人那里收了不少情报费,所以这次没必要从你那里拿。好了,我已经告诉你了。”
他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从草缝里瞪大眼睛,草丛里的大眼消失了。如果半刻就充满黑暗的话,即使是草丛里的大眼也会躲起来吧。
到底从谁那里收了情报费呢这个疑问在脑海的一角掀起了小小的漩涡。
为了驱除杂念,我摇了摇头。
“小不点儿,快点!”
我全力朝碧香家走去。
小不点儿不知不觉间丢掉了猫的本性,变成一团一团的白色毛球在旁边滚来滚去。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碧香家门前,站着一个出人意料的人。
“水月,你怎么来这里”
“你是想潜入充满黑暗的小镇吧我也在刚才听到一个奇怪的传闻。碧香他们已经先去镇上了,好像有东西要拿,我们也赶紧去吧。”
一直跑到现在的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但跟我一起跑的水月却丝毫没有喘粗气的迹象。除了跑步的距离还有年龄上的差距,我不禁感到自己平日的运动不足,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眼前出现了城镇。
拼凑起来的城镇,规模果然比以前稍微扩大了一些。
走下坡道,走到街口,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昏暗起来,我抬头望向天空。
“乌鸦群。”
黑鸦群漫天飞舞,从天边飞到天边。
“啊,在连乌鸦群都看不到的情况下,毫无征兆地持续着黑暗的日子,但从几次前开始,乌鸦群飞过天空,或许这也是异变之一。”
水月边跑边说。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到黑暗弥漫的气息,他们以极其普通的姿态在路上来来往往,在店铺前做着司空见惯的日常交谈。
这种理所当然的景象,在没有正常意识的情况下发生,无论多少次我都难以相信。
“快点!”水月说着,我们就朝着小屋跑去。
“我等你很久了。”
推开对开的厚重门,鲁吉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
宗胜和如花还在,却不见小雪的踪影,碧香和莲花好像还没到小屋。
“碧香她们是不是太晚了”
即使已经充满了黑暗也不奇怪。
正想从门口往外看时,碧香和莲花就猛地打开的沉重门走了进来。
除了碧香以外,其他人都很难胜任。
担心我捂着额头的只有小不点。它用圆圆的眼睛抬头看着我,微微歪着头。
“对不起,我耽误了一点时间。”
碧香毫不在意我的额头撞在门口溅出的火花,她招招手,把小屋里的人召集到一起。
碧香在地板上摆了几块黑布。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张面具是假的,虽然做了一点手脚,但谁也不能保证不会被周围的人发现。我们三个自不必说,宗胜和鲁吉也要戴上这张面具再离开小屋。如花就待在这里吧。关键时刻,跑着逃是不可能的吧希望你在这里等着大家回来。下小雪的时候,就拜托你负责传达大家的动向。”
如花抱着胳膊,点了点头。
“如果充满了黑暗,我和鲁吉就和其他人一样,黑布面具垂在脸上。就算脸被布遮住,我想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被夺走意识,即便如此,也有必要重新贴上那块布出来吗”
宗胜提出的疑问很有道理。
“我不是说过吗做了一点手脚。如果你们戴上了这个,本来的面具就不会遮住脸了。这意味着你们能够在真正意义上保持清醒。我们四个人用布围在一起,这张黑布面具不仅能影响我们的视觉,还能消除我们与戴面具的人不同性质的独特气味。嗯,这是小雪说的话,你可以相信吧”
碧香一边说,一边用黑布在自己头上扎起了头巾。
其他人见状,也各自拿起黑布面具绑在头上。
黑布轻飘飘地盖住脸。不知为何,一直延伸到下巴的布散发出一股刚削过的木头的香味。
“出了门大家就散了。天一亮,在被人发现之前别忘了把面具摘下来。”
“碧香小姐,等一下,我们姑且不论,鲁吉他们在天黑之后,一定会失去理智吧你不是说过吗在黑暗弥漫之前就能保持清醒,那么黑暗一亮就没有摘下面具的时间了吧”
“大概没有这种担心。自从上次黑暗过后,他们就一直保持着清醒。虽然原因不太清楚,但这也是异变之一吧。”
水月这么一说,鲁吉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我走了!”
以碧香的话为信号,如花吹灭了照亮房间的蜡烛。
从黑暗中打开的门,向外探出身子。
趁着夜色,大家都走了出去,如花的手慢慢关上了对开的门。
大概是刚刚充满了黑暗。
从被黑布蒙住脸的人群淹没的道路对面,闪着晃动的灯光。
我看到白色的物体从即将关上的门缝里钻了出来,却看不到小不点的身影。
“啊啊啊啊!”
旁边一个瘦削的男人一边发出难以言表的声音,一边摇摇晃晃地走着。
黑布面具已经盖到鼻子下面。
我一边不引人注意地摇摇晃晃地走着,一边若无其事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和之前明显有什么不同。
有人呆呆地仰天长叹,有人摇摇晃晃地摇晃着身体,虽然整体的呆呆地状态没有改变,但空气却和以前从砖缝里看到时不同。
无法用语言表达这种差异。
感觉哪里不对,只能这样表达。
就像充满黑暗的间隔变短了一样,不能说异变没有打乱充满黑暗的时间。
像晒伤后一样,皮肤火辣辣的大概只有我吧。
当肌肤的感觉变淡时,直觉告诉我,黑暗即将来临。
“着急吗”
我嘴里嘟囔着,一点点地往前走。
草丛里的大眼所说的“奇妙感觉”一词所指的事象究竟是什么,这座城镇或这条残缺小径上发生了什么,要确认这些的时间实在太少了。
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阿彩的手腕上。
刀改变了宿主,确实稍微增加了力量。
如果因为自己成为了宿主,刀的光辉改变了其性质的话……想象掠过心头。
不要想多余的事情,现在就行动吧。
路上刮过一阵风。
三名松弛着身体仰望天空的男女的脸上,被风吹动的黑布卷了起来。
黑布轻轻飘起来,两个男人的表情就像做梦一样模糊。
盖在高个子女人脸上的黑布,从细细的下颚到眉毛卷了一半,黑布轻轻地落在脸上。
我在布下面咬着嘴唇,抑制住险些发出的声音。
完全从黑布里露出来的女性的一只眼睛,有点吃惊地睁大,像是短吸了一口气,嘴唇颤抖着张开。
纤细的手指把黑布拨开。
步履蹒跚的女人的背影慢慢远去。
那双眼睛是完全有意志的。
被黑布卷起来露出了脸,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她并没有失去感情。
明明没有迷失自己,却在装傻
我的心脏急促地跳动着,仿佛能听到声音。
马路对面是以前见过的小女孩,她的手被母亲拉着,手里拿着风车。
女孩站在呆呆地站着的母亲旁边。
黑色的布面从鼻子下方断断续续的,也和以前一样。
刮起了比刚才更大的风,风车在溅起尘土的风中转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我的黑布被风吹起,露出了我的脸。
小女孩的黑布也被风吹到额头。
我觉得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彼此都露着脸,视线重叠在一起。
在摇曳的灯光下,女孩的眼睛泛着黄色的光。
风吹过失去浮力的布飘然返回的样子,简直就像在看慢放的电影。
黑布遮住了脸,只留下女孩的嘴角。
从那小小的嘴巴里,露出了孩子特有的洁白的小牙齿。
女孩确实对我微微一笑。
在灯光的反射下泛着黄光的瞳孔,稚气未脱地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