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另类的觉悟
这家店今天也是盛况空前。
然而如此盛况是有原因的。
因为感冒卧床不起的阿彩不在，这些看起来很可爱的老主顾都不知道，一大早就赶来了。
等到现在店里的客人都走了，阿彩不在的消息就会转眼间传开，店里也会闲下来。
“阿彩你没事吧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吧”
“没关系，营养丰富的配料粥，我都给他吃了。”
把头伸进工具箱的白冰，咔嚓咔嚓地摔了下来。
“白冰，你没事吧”
一打招呼，从工具箱里伸出来的一只手就挥舞起来。
“白冰很厉害，没事的。我担心阿彩。”
“对了对了，白冰有大猩猩那样的肌肉不用担心。阿彩发烧了吗”
完全不进单的订单反而被不断呼叫的阿彩呼叫。
“阿彩说没关系，请赶快下单!”
“因为阿彩不在，所以要吃饭……”
大叔们看着我，互相使了个眼色。
“我做的饭，销售额就是销售额!今天店里的销售额，就是阿彩的药费!这样还小气吗你害怕我做的味道吗”
吧台的客人们鼓起鼻子，下定决心似的一个个举起了手。
“打工的小哥!恐怖的鸡肉饭泡菜!”
“恐惧是多余的。”
“打工的哥哥!我要半份韭菜饺子套餐。”
“请从独当一面开始。”
“喂，打工的小哥!一份花蛤加辣油的意大利面。然后再来一杯浓奶油咖啡。”
“改口是多余的。”
田森先生点了一份花蛤加辣油的意大利面，一边拉了拉眼镜框，一边笑了起来。
每一个都是我的菜谱。
这是老主顾的恶作剧。
“既然点了，就请吃完吧。”
“哦!”
“我不会允许你留下的!”
“好~好!”
她的回答渐渐变得无力，是自己的错觉吗
算了，全部做好。
在老主顾的恶作剧下，我一个人在十多种菜品都不一样的地狱厨房里跑来跑去。
打烊后，我变成了一块破抹布，白冰给我做的是方便面和店里剩下的一小碗沙拉。不高兴得流泪。
给阿彩带了蔬菜汤和鸡蛋粥。
白冰似乎完全没有顺便给我做份的想法。
我把方便面塞进胃里，迅速上了二楼。
这种日子最好早点睡。
阿彩不回来的话，每天都会被老主顾当成玩具。
我只打开小灯泡，转眼就睡着了。
嘎啦嘎啦，熟悉的声音把我吵醒了。
门被拉了起来，贾和尚露出了脸。
“把这个交给你了，今晚我就告辞了。”
他小心翼翼地鞠了一躬，门被拉了下来。
床上放着一张对折的纸。
打开房间的灯，打开手掌大小的纸。是碧香写的。
“一个小时后过来，我已经安排好和镇上的男人见面了。”
既不亲密，也不冷淡，只是淡淡地写着，也许是碧香的风格。
睡了三个小时吧。虽然白天的疲劳还没有消失，但这次只能靠年轻和毅力度过难关了。
不能错过那个男人说的话。
而且我也很担心阿彩的身体状况。从阿彩最近的样子来看，她真的只是感冒吗，很可疑。
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夺走了体力。
一个小时后，我和香芸四目相对。
“这次是碧香叫我来的，所以请不要担心。”
“路上小心点，碧香让你喝了这杯。”
我看着接过来的茶杯里的东西，皱起了眉头。
“我必须喝这个吗”
“她说过，如果不喝，就不许来残缺小径。”
香芸小姐用衣服袖子遮住嘴，哧哧地笑着。
茶杯里装的是没有气味的透明黄色茶水。
不可能忘记。和水月端来的茶是一样的吧。
如果只是故意找茬的话，我也会让碧香喝的。
我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干。
残留在舌头上的苦味，让我感觉麻木了。
我皱着眉头，轻轻点了点头，朝着残缺小径跑去。
这次不会在悬崖上滚来滚去。我沿着正路跑，毫发无伤地来到碧香家。
我用尽全力跑到尽头，碧香和莲花已经站在门外。
“快走，也许再过一会儿就满是黑暗了。到了那个城市，不要多心，赶紧进那个男人的小屋。”
连碧香都无法预测黑暗的到来，到底是谁预料到了呢
碧香连我点头的时间都没有，就跑了起来。莲花和我也跟着全力跑了起来。
走近小镇，从稍高的地方往下看，感觉街道比以前开阔了许多。
从这里看去，路上的行人也很多。
“我们走!”
在碧香的指示下，我们一口气跑下陡坡。
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中，混杂着镇上的喧嚣。
进城后，我尽量不引人注意，以最快的速度前进。
上次来的时候看到的女孩，被母亲牵着手走在马路对面。鱼店用响亮的声音招揽客人，客人们也和颜悦色地交流着。
不同时代、不同服装的人们，毫无违和感地共存在一起。
名为日常的异常。
我移开视线，望着碧香的背影。
在这个背影的前方，也许就有寻求答案的碎片。
在进小屋之前，我什么都不想，一个劲地走。
小屋里除了男人之外，还有三名男女。
老婆婆、年轻女人，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我等了好久。这次这三个人就忙得不可开交了。都是从不同的地方来这里的。”
听了男人的话，碧香点点头，确认了一下厚重的门闩。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再过不久就会有一片黑暗。最好不要随便出去。”
站在房间角落里的三个人猛地跳了起来。
“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知道什么时候黑暗降临。”
听了男人的话，碧香微微一笑。
“残缺小径上，有很多人分散着静悄悄地生活，其中也有卖东西、卖情报的。”
是草丛后面的大眼。威胁我不要透露多余的信息，自己却得到了巧妙的情报。他还是个不偷懒的人。
“算了，这次人很多，不好意思，你坐在地上吧。”
在男人的邀请下，他蜷坐在铺着席子的地板上。
“在开始说话之前，我有件事必须对你们说。”
“怎么了”
男人和其他三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碧香身上。
“你们传说中的幼稚的破坏者，真实身份就是他。”
比头被打还吃惊。碧香的手指紧紧地指着我。
“希!”
仿佛以年轻女性的悲鸣为信号，房客们哗啦哗啦地擦着腰，全身退到墙边。
只有老婆婆一个人，连眉毛都不动地坐着。
她用布满皱纹的眼睛直视着我。
“因为不危险，所以才带你来的。特别是今天，你应该不用担心让怨鬼知道有个蠢笨正直的臭小子闯进来了吧和想象中的人物不一样吧”
碧香叹着气说，但她贴着墙壁，一动不动。
我是那么令人厌恶的存在吗
正因为没做什么，心理上有相当多的回应。
“你要回来吗又大又普通的孩子，不会被吃掉吧”
老婆婆用沙哑的声音说着，张着掉了几颗牙齿的嘴笑了起来。
“我是个叫如花的老太婆。我以为上了年纪终于可以去另一个世界了，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我在那个地方生活了很长时间，心想我这样的身体总有一天也会在这片土地上腐朽，等我冷静下来的时候，就被吹到了这里。”
在田里干活的如花说，这个名字是在以前的世界里朋友给取的。意思是让人开怀大笑的愉快的老太婆。
“我叫何晓。你不害怕我吗”
这么一问，如花仰头望着天花板笑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如果能让我死的话，我会把自己托付给鬼的。只是，我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拿走，我不喜欢自己变得不再是自己。这就是世上最可怕的事。”
我还不明白想死的心情。不过，看着老婆婆那深深的皱纹，我似乎也能想象出来。
“我是宗胜。虽然我不相信来世，但现在想去那个世界重新来过。在毫无意义的时间流逝中，我活得太久了。”
他穿的不是外褂裙裤那样讲究的衣服，而是一件灰色底的便服，大概是不久就离开了现世吧。
“这个安静的女孩叫小雪。最近很害怕，有时候连话都说不清楚。我怕她什么时候会失去理智，怕她会责怪我。”
被男子介绍的小雪微微低下头。
“我已经迟到了，我是鲁吉。”
小屋的主人报上姓名，再次让大家坐下。
碧香和莲花简单寒暄后，小屋内的钟响了。
“哦，就像碧香说的，一片黑暗。”
想到小屋外还会有和以前一样的景象，就不想躲着砖瓦看外面的街道。
“我们先把掌握的线索披露出来吧。我们掌握的是居民的情况。消失的居民确实在增加，但总人数却没有减少。”
鲁吉一边说，一边用烟管抽起烟来。
“为什么呢”
“你还是那么傻啊。”
看着碧香，鲁吉微微一笑。
“真是善解人意的阿姐，大概和你想的一样。每天都有很多东西，在无法维持存在之前，被怨鬼吸走了，像水蒸气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补充的食物增加了。”
一股恐惧爬上背脊。
“昨天和今天才来这里的家伙，全都摇摇晃晃的。这是我的想象，他们的黑色面罩一定很短。你把砖挪开看看，应该很热闹。”
他战战兢兢地移开砖，窥视外面的街道。
和之前明显不同。
很多人在外面走着，黑色的面罩连嘴都罩不到。
我静静地把砖块放回原处，堵住了洞口。
“你的意思是，守护这里的力量几乎没有任何效力”
碧香喃喃自语的一句话，让我的胸口隐隐作痛。
“说是感冒了。”
“谁”
“是阿彩。不过那不是感冒，她已经到极限了。别说是保护这里的力量了，我想现在光是支撑自己的身体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碧香直直地看着我。
“碧香，尽可能多地把情报带回去吧。还有，那杯茶还在吗如果没有的话，也得去见水月。”
我挤出笑容，心情却完全平静下来。
阿彩和白冰的脸浮现在眼前。
“开始吧。”
那一瞬间，我的内心产生了另类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