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空容器
我的身体像蛇腹一样轻快地起伏着。
伴随而来的疼痛，已经让我恢复了失去的意识。
我任由肩膀先下楼梯，因为碧香一直拧着耳朵，她的手也没有松开，一直下着楼梯。
碧香小姐，你知道吗即使是在电影中，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也必须是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才能做的……。
咚咚
奢华的起居室发出沉闷的声音，我低着头，呈大字被扔了出去。
“何晓!”
莲花发出惊叫，跑过来的脚步声响起。
“嗯。”
惊讶瞬间变成了怜悯，大概是因为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完全颠倒的眼白吧。
“我说过，这几天不要来这里。”
是的，说过了。我确实听到了。
“连个答复都没有因为没有发生大的变动就无所谓了。我还以为你只是个傻瓜，原来是不经思考的傻瓜啊你的傻瓜程度是无底洞吗!”
对不起我想做。不过，现在我的嘴还勉强可以呼吸。是为了维持生命而存在的。没有闲工夫说话。
“碧香小姐，你对一个真实的人太过分了。我何晓确实有不好的地方，但这不是大人该做的事。呵呵。”
在笑，连莲花都在笑。在残缺小径上，莲花应该是最后的良心。现在，我完全失去了盟友。
“莲花，别管我!我太胖了，连擦地板的抹布都当不成!”
从傻瓜升级为抹布学徒吗不，降级了
身体一动也不动，不只是被碧香拉着。原因很清楚。在河边遇到怨鬼的时候，我让那家伙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这就是浑身的毛孔逐渐失去力量的主要原因。
整个身体都碎了。
有马上就来的情况，也有像这次一样在时差后袭来的无力。
喵
传来白色小猫的叫声。终于进到碧香家了吗
但愿不会被碧香赶出来。
喵
和香芸家院子里的花狸不同，这只小猫还残留着稚气的叫声。
脸颊有一种被舔了一下的感觉。
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这是一只白色的小猫在舔自己，只舔了一点点。
我知道狗舔人的脸，但猫不会舔吧，想到这里，我扑哧一声笑了。
虽然只是叹了口气，但笑出来的自己让它大吃一惊。
我用力聚焦睁开的眼睛，白色的小猫正用漂亮的绿色眼睛看着我。
小猫完全没有戒心，我仰面躺了下来，开始舔自己的手。
手臂用力撑起上半身。
全身嘎吱作响，不过是被碧香拖走的后遗症。
伤口和疼痛。消失了。
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之后，那种无力感已经完全从我的身体中消失了。
“不可能。”
他喃喃道。
“你比想象中起得还早啊。怎么了表情那么严肃。”
我睁大了眼睛，茫然又困惑，碧香走了过来。
“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呢”
“你在说什么”
我直直地看着碧香，用力握住她的手臂。
“你看到你刚才的状态了吧你不可能像这样坐起来正常说话的!至少还有半天，甚至可能整整一天都无法正常说话，而你现在却像这样正常地说话。”
碧香似乎察觉到我的异常，慢慢拉开我的手，微微眯起眼睛。
“怎么回事说清楚。”
多亏莲花扶着我的肩膀，我才好不容易找到倚子。脚还在颤抖。即便如此，自己也能走到这里。
“在水月的小屋所在的河滩上遇到了怨鬼。”
碧香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怨鬼现身的传闻已经传遍了残缺小径，真没想到竟然出现在何晓身边。”
“怨鬼说过，他不会做出吸引我的愚蠢行为，他想杀了我，所以为了给我逃跑的机会，让怨鬼知道了我的存在。第一次认识就逼到怨鬼眼前，然后马上发现水月的身影，为了制造移动到那里的空隙，再次让怨鬼认识。”
“认识”
“是的。我自己也不能很好地说明，只是把自己体内唤起感情的记忆全部封印起来，只把现在的目的留在脑海的一角，把处于那个状态的我这个存在发泄给对方……大概是这样的感觉吧。”
“然后怎么样”
“被承认的对象会失去我，这就产生了漏洞，仅此而已。但是让别人认识到自己之后，体力和精力的消耗会非常大，不知道是马上就会到来，还是像这次一样带着时差到来，总之，自己体内的某些东西会被削减到无法动弹的程度。”
“但是何晓在行动。”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身上只剩下被碧香拖来拖去的擦伤和瘀伤，而且伤得很重。”
碧香摇着肩膀笑了。
莲花小姐端来了热红茶。
闻到一次就无法忘记的令人安心的香味。
“何晓，你很早就注意到这种能力了吗”
对于莲花的问题，我模棱两可地歪着头。
“意识到这一点很特殊，应该是在来到这里和各种各样的人见面之后。小时候无意识地使用过。结果出乎意料地惹恼了母亲。”
小时候希望母亲多照顾自己。想让她看看自己。所以妈妈讨厌自己吗带着这样的感情，满脸笑容地走近母亲。紧接着就病倒了，真是个难伺候的孩子。
对母亲来说，这只是添麻烦。
一个只会说恶心话的孩子满面笑容地走了过来，就在他一阵晕眩的瞬间，孩子倒在了地板上。
当时我从没想过，我要让母亲知道我的存在，就意味着我要脱掉母亲的孩子这层混浊的皮，露出本来的我。它的存在，在失去亲生儿子的母亲的心灵深处，剜去了无数次吧。
“也就是说，虽然隐约感觉到这是一种来历不明的能力，但最近才有意识地使用。”
“你去救阿彩，碧香小姐来接你的那天，你还记得吗”
“嗯。”
“那天，我第一次故意使用了能力，想要瞒过那两个怨鬼信仰者的眼睛。虽然阿彩受到了一点影响。”
碧香闭上眼睛，陷入沉思，我也跟着沉默了。
只听见壁钟的滴答声，莲花正仔细地为我消毒。
白色的小猫小不点还在原地玩着自己的手。
“水月知道吗”
碧香问道。
“我跟你说过了，因为你看到了我情绪化的一面。水月把我比喻成容器，还说如果是故意的，就不会有太大的进展。确实，那种状态下的我，在旁人看来是个空容器。”
没有感情，没有回忆，没有东西可装的空容器。
“既然没亲眼看到就不好说什么了，但体力和精力消耗到那种程度，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话说回来，你突然精神起来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嘛。虽然有了眉目，但还没有确定，所以暂时不公布。”
碧香说着“太狂妄了”，脚尖踢了我一下。
“痛吗”
为我疗伤的莲花和为我增加受伤的碧香，真是一对迷之搭档。
“已经走不动了治疗结束后赶紧回去。”
“好的好的。”
碧香站了起来，突然站住了。
“我差点忘了。我和在那个镇上遇到的男人有了联系。他说他会帮我召集保持意识的人。日期一确定就联系你。在那之前，你死也不要来这里。”
碧香用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我乖乖地点了点头。
“而且，比起那些聪明漂亮的空容器，我更喜欢那些脆弱性的、满是傻瓜碎片的器皿。”
碧香嘴角微微一笑，走向楼梯。
我的心里有一点想哭的感觉。
“对了，这只小猫是何晓的猫吗”
莲花的语调和平时不同，让我回过神来。
莲花没有碰小猫，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简直就像个小女孩。
“不，只是从水月那里跟来的，名字叫小不点儿，好像是只能自由行走的小猫，请让我跟它一起出去吧。”
莲花频频点头，目光却紧紧盯着小不点。
想摸却摸不到，怎么办好可爱!他的表情仿佛能听到这样的心声。
我和碧香一起走到外面，小不点也一脸理所当然地跟了上来。
向依依不舍的莲花挥了挥手，我们走了。
莲花小姐拿给我的，装着点心的袋子里散发出甜甜的香味。
碧香像是在想什么事似的快步走了过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走在我身边的小不点。
“小不点儿，是你吧”
我低声说，不让碧香听见。
“你舔了我的脸颊，做了什么身体好多了。”
我没有错过她那微微翘起的白毛。
“小不点儿，谢谢你。”
这次亲眼所见，汗毛一下子竖起来。
小不点的短腿绷得紧紧的，瞬间僵硬了，然后滚了出去。
“不是幻觉吗”
不由得笑了起来。白色圆滚滚的毛球追着碧香滚了出去。小不点到底是什么还是个谜。
“很可爱，可以吗”
自己也觉得对危险事物的警戒等级明显偏离了。
滚来滚去的圆圆的毛球突然弹起，变回小猫的模样。
碧香站在草丛旁。抱着胳膊，瞪着草丛。
小不点迅速逃到我身边。
“是你们吧对一个一本正经的年轻人说了多余的话。”
草丛哗啦哗啦地动。
“你要把他的嘴捆紧，不要说多余的话!”
碧香走了起来。
小不点也跟在后面。
“重要的是做生意吧”
我小声说着，把莲花给我的点心扔进草丛。
我感觉她捡起袋子走远了。
在碧香回过头之前，我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那个点心是对大眼睛的贿赂。
下次就拜托你了，碧香小姐的话忘了吧，贿赂。
大眼睛的情报网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大眼睛最先考虑的应该是生意吧。比起赚不到钱，能做生意的客人肯定更好。
大概吧。
小不点儿滚成毛球。
在不被碧香发现的情况下恢复原状，时机真是绝妙。
“要是不和花狸吵架就好了。”
我叹了口气，追着碧香的背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