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奇迹再现
“当梦境出现异常，你得特别小心，一个不慎，你就可能被困在他们的梦里，永远无法醒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武汉卿的表情格外严肃。
周默当时不明白他所说的异常指的是什么，但现在他明白了。
他们蜕掉了人皮，化身为真正的恶魔。
他用铁锹拍打在他们身上，发出金铁撞击的声音。
然后，铁锹断了。
他们抓住他的胳膊，用利齿啃食他的血肉。
磨牙吮血，生吞活剥。
他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点点吃掉自己身上的肉。
疼，无法描述的疼。
虽然是梦，但五感却无比真实。
痛彻心扉。
也许是三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他双臂双腿的肉竟被啃食殆尽，露出森然的白骨。
然后，一双锋利的爪子刺入他的胸口，掏出一颗血淋淋的心……
好久，他们吃饱了，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用沾满他鲜血与肉沫的嘴朝他微笑。
恶魔的微笑。
恍惚之中，他仿佛听见了他们尖锐沙哑的低语：“这就是反抗的结果。我们提醒过你，可是你不听劝啊！没办法，我们只能吃了你，吃了你，吃了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肉很香，你的血很甜，我们很满意……”
视线越来越模糊，声音越来越低微，他的血流干了，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
也许，他要永远迷失在这个噩梦里，再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失去意识前，他最后听到他们说：“你就活该被我们霸凌，你生来就是被我们霸凌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反抗呢？反抗是不对的，被我们霸凌是你的荣幸，但是你却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只能吃了你，吃掉你……”
他想要笑，但已然没有笑的力气。
吃饱喝足的恶魔将他的残躯埋进了土里，葬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没过多久，三只恶魔摇身一变，又变成了人的形状，他们再度混入人群之中，欺凌弱小，作威作福，无恶不作。
他被埋在了土里，投影的视角也切换到了他们头顶，清晰展示着他们一次次的暴行。
莲花广场上的观众都愤怒地看着悲剧一次次上演，却无法阻止。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人们为他默哀道：“他失败了，他被困在噩梦里面，永远也出不来了。”
“可惜，”叶擎天自言自语道，“我本把你当作潜在的对手，没想到你却这么快就输得一败涂地，是我看走眼了吗？”
杨善长叹一声：“十年后，等刑满释放从监狱里出来，他们体内的恶魔恐怕会成长得更加可怕，到时又不知有多少无辜的家庭要遭受灾难……”
听到杨善的话，之前的那个黑袍人问道：“梦中的恶魔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难道说他们真的会成为现实？”
“是，也不是。”杨善摇了摇头，“在现实里，他们并不会变成跟梦境里那样，他们的形态始终是人。”
“但是？”
“但是，他们的心中却居住着看不见的恶魔，他们的灵魂早已被恶魔污染，变得邪恶而贪婪。身怀恶魔之心的他们，一旦挣脱枷锁，一定会忍不住再次作恶。因为，恶魔就是这种生物，他们以恶为乐，以人为食。”
黑袍人忧心忡忡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他失败了，但是他手上的冤孽石不是还在吗？就不能交给惩恶处更厉害的恶屠处理？”
“不行，一旦失败，其他的恶屠就再也无法进入到那个噩梦里。”杨善看着黑袍人幽绿的眼睛说道，“每块冤孽石所蕴含的力量有限，只够支撑开启一次梦境，梦境开启后便无法逆转，而其结果也只有两个，不是石碎，就是人亡。”
“啊！？”黑袍人似乎有些着急，“怎么这样？我才刚把他带上来，他就要死了？那我不白干一场……”
杨善好奇道：“你认识他？”
黑袍人委屈地说：“可不是嘛，我是他的摆渡人啊！”
“你叫什么名字？”杨善给了黑袍人一个怜悯的眼神，“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我叫谢小鱼。”黑袍人扯下兜帽，露出了一张秀美白皙的脸蛋，“你不认识我很正常，因为我不是在通天河，就是在去通天河的路上，平常很少来这里。”
杨善觉得这会若是笑出来了似乎不太好，于是他只好面无表情地回应道：“嗯，你好你好，我叫杨善，是一名二星扬善使。”
谢小鱼冲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现在她心情十分地糟糕，完全不想说话。
作为摆渡人，他们获取功德的方式极其有限，其中最重要的来源便是被引渡者在平冤司任职工作后带来的分成。
就以周默为例，他在惩恶处的主要工作是净化冤孽石，一般来说，净化一颗丁等冤孽石差不多可以获得100点功德，但他最后实际到手的功德只有90点，扣除的10点便是谢小鱼的分成。
不过这个比例也不是固定的，如果谢小鱼从三星摆渡人升级为四星或者五星摆渡人，分成比例还会有所提高。
“要是他有功德在身的话，说不定还有翻盘的机会。”
漂亮的女子总是叫人怜惜的，见谢小鱼愁眉不展，杨善也感觉不是很好受，便忍不住安慰了一句。
“功德？”谢小鱼一愣，眼里又莫名迸发出些许希望来，但这希望来得快去得也快，之前用静官的长生茶检验过了，周默的身上根本没有功德啊！
但无论如何，她心中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一星半点的幻想，当时在通天河上，那一抹淡淡的青光，那最纯净的功德之力……
她在心底不断地祈求，向苍天呼唤，向仙神许愿，周默啊周默，你可以再创造一回奇迹吗？
为了我，更为了你自己。
在一声声叹息中，莲花广场上的观众越来越少，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无能为力地看着那恶魔在梦境中为所欲为。
太压抑了，太难受了，太憋屈了。
“没有吗？”
看到谢小鱼惆怅哀伤的表情，杨善摇了摇头，默默转身离去。
“可惜。”
大殿二层，一直在暗中观察莲花广场动向的武汉卿叹息一声，轻轻关上了窗。
没有功德，那便只有死路一条，想必过不了多久，他那失去灵魂的肉身便会腐朽衰败，最后化作一具白骨，再无复苏的可能。
杨善走了，叶擎天走了，一个个人相继离场，光阴流转，天色也渐渐黑了。
偌大的广场，竟只剩谢小鱼一人。
四周寂静无声，她独自伫立良久，数不清的愁绪只化作幽幽一叹：“当时，看错了罢。”
犹豫了好半天，她缓步走到周默身前，轻轻亲吻他的额头：“抱歉，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把你渡来到悬山，你也许就不会……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
她的话还未说完，却被周默眉间突然迸发的一抹青光打断。
“这是！？”
审判投影之中，一道耀眼的青色光柱冲天而起，整座梦境世界为之战栗。
此刻，她终于等到了，专属于她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