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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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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离开了村庄,进入五年级成了另一个时代。而人生的一笔一划渐渐在描绘,总是会梦到回到过去,梦到自己回到了那个学校里面,当老师,成为了和余卫斌一样的老师。

    这是未来对于过去的投射,谁也不知道未来到底要怎样影响过去。

    那条路实际上很短,五六百米的样子,和母亲去舅舅家是同一条路,而舅舅家需要继续往前走,更偏一些,学校更近就是了。

    那条路上有水井,有村庄,村庄过后就是一个巨大的陡坡下去到洼地,然后,才是上坡。等到上了坡,便是学校了。

    学校一进门,能看到六年级的教室,一排排柏树站立着在迎接来人,往前走的右手边是教师的宿舍,左手是六年级教室。

    穿过教师宿舍下面是台阶,直接去操场,操场是一个长方形的坑,在东南角是旱厕,到了夏季蛆虫直接爬上去满地都是,真的很恶心。

    小饶的人生在这里度过了两年的时间,那两年的时空一直被尘封。

    五年级一开始是一个老头子给她们上课,他很高很瘦,站在那儿声音嗓门很大。

    他喜欢给孩子们讲《北大荒》,讲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北大荒,是一片蛮夷之地,在那里多少热血男女留下了自己的青春,就只为了征服自然,一片广袤之地。小饶想要征服的不仅仅是北大荒,更是理想落在现实的每一笔,笔触所到之处,落地生根塑造灵魂。

    那些孩子们没去过北大荒,一想到傻狍子和吃不完的鱼,神思早已经飞驰到了九霄云外。

    小饶又认识了新朋友,前排的娜娜,她为人热烈、粗糙,虽然如此小饶也和她一起玩。

    她的脸密密麻麻的点点,看起来像个俏皮的漫画孩子一样,面对小饶只觉得自己是被尊重的,因此,她也很爱和小娆一起玩。

    一天在上课的时候,小饶也在看前排,突然看到娜娜头上一条虫子,她很着急,看了看老师,然后看了看虫子,担心那虫子跑进她头发里面,就伸手要去帮她捉虫子。

    “后排穿红褂子那个女娃娃,你站起来。”老师突然厉声到,

    小饶以为在说别人,就没吱声,继续忙着捉虫子,

    “你听不到吗?那个红衣服的女娃娃,··········”此刻,老师往后走,“就是你,站到后排去。”他扯住小饶的衣服直接拉着她站到了墙角那边,

    “老师我·······我········”小饶开始分辩,

    “站好,别说话!再说话就站到操场去。”老师凶巴巴的,

    然后,小饶彻底不说话了,那节课老师后面在讲什么她已经彻底听不到了,她只觉得委屈,就开始哭,一开始只是掉眼泪,到了后来眼泪止不住的就开始掉,眼泪落在土地上,一滴一滴砸在泥土上一个坑洞,老师讲了多久,她就哭了多久。

    是啊,她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个被老师呵护的岁月里了,这个老师是别人的老师,不是她的老师,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到了下课,小饶也不敢回到座位上,就那么站着,班主任来巡查看到了问刚才怎么回事,旁边的同学说了,然后,他默默的让小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那个老头没教小饶多久,他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老师,眼睛黑葡萄一样的,穿着黑色西装站在讲台上热情洋溢。

    老师自我介绍,我姓宋,叫宋妮,以后大家可以叫我宋老师。这个老师活泼、年轻、漂亮,当然大家都喜欢她。

    宋老师喜欢唱歌,就教大家很多歌曲。

    当年《九九归一》电视剧大火,孩子们对《人间四季情》基本上人人会唱,老师就带领着大家一起唱歌,

    “春风吹来雨绵绵、青青芳草到天边、一生一世若有缘、万里根相连、七月流火是伏天、有人忙来有人闲、兄弟生来肩并肩、热血正当年。”

    当孩子们在唱歌的时候,他们心凝聚在一起,重回战火纷飞的时刻,这是语言和心灵的双重结合。

    音乐的确是一种很奇怪的能量,它创造一种场,让人们在场里面沉浸。

    小饶只知道集体的力量强大,却不知道集体意识可以创造甚至倒退到当年战火纷飞的时代。

    心理学上有个词叫第八意识,也称阿赖耶识,在那个空间里面也是可以随意进入到任何空间,也可以找到任何想要的资料。前提是,你必须进入那个空间才行。

    几天后老师布置让孩子们写段意和中心思想,小饶和燕子没写出来,不被老师留在窗台那边趴着,看着空白的本子小饶一个字都写不出来,燕子也是。

    天色渐渐晚了,老师仍然没有让她们回家的意思。此时,还是班主任过来,让她们先回家。

    老师让写段意,什么是段意?

    她让写中心思想,什么又是中心思想?

    根本都没讲直接让做,谁会做?到了第二天去学校里,她们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叫娟子,娟子脸庞黑黑的,人有点儿胖,但还是有女性的柔美在。

    娟子说,“这个老师很凶的,她都会让人写段意和中心思想。我留了一级,所以,比你们会一点。你们要好好学,一定不要像我一样。”她边说边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打开,里面娟秀的字体流畅的写的密密麻麻的。

    第几课,第一段的意思,第二段的意思,以及中心思想,她分的很清楚,虽然,她人不好看,但是字体娟秀,整整齐齐的。娟子热情的把自己的本子递给小饶和燕子,让她们度过了这个难关。

    娟子为什么说“你们”,而不是我们一起,那天过后,小饶只觉得她可能很早就放弃自己了,所以,看小饶和燕子就觉得她们要走很远的路,因此,把她们往前推一把。

    五年级的暑假,燕子和小饶约着去娟子家里玩,那天,她们走路去洼里那边,正鱼老师也是那边的人,可她们根本不知道那个老师住在几组,娟子也不知道。

    娟子家院子很大很大,有两层楼房那么高,她们三个小女生在院子里打羽毛球,小饶不会打就蹲在那儿看着。

    那天院子里是阴天,从二楼看过去,只觉阴阴的,娟子父母都没在,她们玩了一会儿娟子父母回来了,看着大人脸色不好她们早早就回家了。

    小孩子总能敏锐觉察大人的脸色,然后迅速做出最适合自己的行为。

    日子渐渐开始流转,年轻老师很多,她们也在比拼谁更厉害,谁教学水平更好。

    她们学到了《燕子》老师带领着整个班级的孩子们去户外,那天,就在学校对面田野里,老师在给孩子们讲,“你看燕子的尾巴就像剪刀,剪出了春天,剪出了柳条,远处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出生的太阳似婴儿一样,还未睁开眼睛。”

    小饶看着老师以及同学,觉得她们围绕在母鸡跟前,一群小鸡在叽叽喳喳。

    老师,她心中自有一片桃源圣地,她们真是幸运遇见了这样的老师。

    她们学到了《日出》,老师就让所有孩子们搬着凳子去高台上,一轮红日从东方渐渐升起,鱼肚白的天空一瞬间就开始亮了起来,太阳升到树梢头,继续往上在升,一直到了天空的最高处。

    小饶看着太阳,想起母亲那句话“以后别和我一样,把太阳从东山背到西山”,太阳升起来了,农村的人们就要去地里劳作,城市的人们过的多光鲜亮丽,农村人永远灰头土脸,同样是活着,活着和活着也不一样。

    观察完了之后,老师在让孩子们写作文,孩子们的笔尖上就开始滔滔不绝,不再什么话都写不出来。

    就连班级上最差的那个学生,他都可以写半张出来,那个男生叫强子,脸蛋白白净净的,但说出口的话超级脏,什么“尻子、操、欻把式”等等。

    所有人都不喜欢他,宋老师却在一直拯救他。在班级上宋老师讲,“强子,你长得那么好看,如果嘴巴里没有那些脏话,就更好了。”老师的眼睛里一汪水波在荡漾,强子看到了自觉羞愧,从那以后,就没有在说过一句脏话。

    强子越来越喜欢老师,从自己家里带红薯背去学校里,送给老师,那天,老师在课堂上感动的掉眼泪,“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孩子的这份心让我感动,真的,一个人的情感论的话还是论心,心这个东西可有可无,有的时候如同泉水一样一直涌出。”老师哭的时候,大家都在为改变的强子和老师而感动。

    那么多优秀的孩子,为何老师偏偏喜欢强子?孩子们都不知道。

    后来,到了春天宋老师建议大家去春游,先带着一班的孩子们去的,美术老师差点跌进水库里面。

    美术老师是校长的儿子,自从毕业之后就来到了这个学校里,每天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到教室里,给孩子们教素描。

    二班是后来才去的,那天,老师说了注意事项以后,便带领着孩子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那个山沟小饶从未去过,只觉得好开心。

    她们径直出了学校就往北走,到了最北边就开始下坡,下坡的路一直在蜿蜒中往下走,小饶和燕子、娟子一起,一路上开开心心,看着老师和同学们在前面走,她觉得老师真的很像妈妈,带着这么多的孩子们一起,不知道要把他们带去哪里。

    到了沟底下以后、小饶走在河梗之上,远处是一艘船停靠在岸边,已经很久都没使用过。

    老师站在船上给大家讲解,观看船的结构,让大家如何写好船的样子。往东边看去,那边有一个土门洞,那里的风景更吸引人,小饶边和燕子一起往那边去了,从前面右拐走在河边上,一直走到了土门洞,跨越过去那儿是一大片空地,河水在那边就很浅很浅,靠近岸边的地方有淤泥,真的很像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一样,幽静、静谧,鸟语花香之中又别是一番天地。

    往前继续走,是一处草地,那边的水草被拦腰砍断了,露出一节一节的裸露在外头,前面就是水库流水的源头,那是最初的泉眼。

    大家都围上去看,只见水流从小小的孔里一直往外涌,不知疲倦从未停歇,在岁月里就那样重复做一件事情。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正是如此,此情此景,看的小饶只觉一切就该如此,活水,老师如同活水一样带着孩子们大步往前走,走进更大的天地里,都进更大的命运里,老师是领路人,他们这些孩子在身后就不会害怕。

    死水,意味着静止、不流动,久而久之,就会发臭,小饶她们吃的是井水,被抽上来以后放在井里,十天半个月之后,全村人吃得差不多了,然后再从地下开始抽调水上来。

    河里的水,是活水,源源不断的从地底下涌着,一直在涤荡着整座水库的水,希望它一直清澈、干净。

    那天天空很蓝、一会儿就阴了下来,好好的怎么就天阴了,真是不祥之兆。

    即使老师在身边,小饶觉得她看老师很近,可老师看她很远,无数个夜晚可能老师也在挣扎,挣扎着要不要逃脱魔掌的控制,终究她哪里也去不了,把目光放在了强子身上。

    回去的路上,她们就在思考着怎么写今天这篇作文,小饶打算把水库泉眼写进去,因为没有泉眼就不会有水库。

    那么大的水库是需要多少年才能流满,不仅仅是地下水,还有地上水,这样一思考的话,时间真的是个好东西,方向只要对了,那么,就一直积蓄着力量等到未来一天爆发,那么必将势不可挡。

    那天老师在课堂讲评的时候,更多的是在讲几个男生写的作文,夸他们用词恰当,写出来丰富多彩的春天,根本连一个女孩写的作文都没提,一个都没有。

    小饶满心期待的以为老师会把她的文章当范文读,没想到根本就没有。

    她看到的老师是一个重男轻女的老师,一个眼里只有强子和那帮男生的老师。

    很多年以后回头再看那些事情,才发现,原来只有频率相同的人才进入彼此的世界,说到底是命运的牵绊,因果报应的开始。小饶的世界那么干净,容不得那样的老师在里面来来去去。

    冬天下雪了,宋老师让大家看雪,下过雪给学校穿上一层银装素裹的衣裳,到处一片洁白,门口的柏树士兵披上了棉袄,柳树也成了一根根洁白的银条。

    在冰雪世界里,一片洁净、一切都是回归到了最初的纯与白。同学们下课后在那滚雪球,打雪仗,默默的沉浸在自己的童年,不用去管未来。

    未来到底有多远,未来就在哪壁。

    打开一扇门,关闭一扇窗,未来就在那儿,不早也不远。二十年后的小饶骑着电动车站在学校门口,看着那高高的三层楼,以及高耸的五星红旗,瞬间就呆住了。

    她记忆里的从前被彻底摧毁了,老师也被摧毁了,她所坚持的一切如同一场空,不是数学上的零分,也不是佛教的虚无,就是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是。二十多年了,这个世界还是一点改变都没有,一点变化都没有,那些人们呢?

    他们还在继续沉睡,耶路撒冷的战争都打了三千年了还未终止,到底什么才是生命所一直坚持的意义!

    那个女人,她活成了孩子心中的一首诗。她把自己绘画成了一幅画,分别塞进每个孩子的行囊中,等着他们上路的时候回头看看她。

    她是不知道怎么选择的时候已经产生了行为,她是在一直补救一个巨大的错误,而就是在补救的过程中不断的诠释着自己的意义,她最后要拯救的不是孩子,而是她的灵魂。

    一张阴暗的脸始终托不起一个圣洁的灵魂。

    到了六年级,小饶和燕子分开了,她们成了两个世界的人。小饶的班主任喜欢让男女生混坐,就这样,小饶和于波坐在了一起。

    一日中午,帆帆在凳子上面睡觉,睡够了等她起身去厕所的时候凳子上有血迹,旁边的男生就开始用眼神瞟着,“喏~”,小饶看见了,她大概知道一些,可她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然后,那男生就开始在教室里面乱喧哗,“快来看,快来看,帆帆凳子上有血迹。”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女生此时有的已经知道这是女孩必须经历的过程,一个个都在沉默没说话,帆帆从厕所回来后,看到所有人在看她,一下子就趴在桌子上开始哭,哭了很久很久,等到放学的时候后排女生让她把衣服脱了系在腰上,遮住有血迹的裤子,这样帆帆才可以回家。

    回家的时候,孩子们从井那边走,走着她们说要走水渠那里,小饶没走过害怕,燕子说没事你跟着我就行了。

    然后,孩子们一个个爬上那么高的水渠那里,中间是坑洞,只能走两边,水渠中水依然在静静流淌,从草丛之间流过。站在高处,看着底下的孩子们一个个变小了,车子也变小了,只是水渠不好走,一不小心就会跌进去,小饶专心走路一句话都未说。

    六年级的班主任人很好,他讲题一板一眼,什么是什么都写得很清楚。

    生怕错了一个字,导致孩子们误会了。上他的课,基本上人人都坐着端端正正不敢打盹。他的脸庞瘦削,眼睛总是炯炯有神,看着孩子们有一种天然的感染力。

    第一次期中考试结束后,老师留下来几个孩子在他房间里面改卷子,小饶、娟娟还有两个女生都拿着老师的红笔批改卷子,结束了之后,小饶98,娟娟97,还有晶晶是99。当时老师怀疑她作弊,就没有直接给她发卷子。

    后来在课堂上再三确认,晶晶坚持自己没作弊,这下老师才勉强认为是她自己考的成绩。不过,这个行为让晶晶后来觉得老师不信任自己,也就自暴自弃,过了期中以后她成绩也越来越差只能考70多分,再也回不到九十九的巅峰。

    期末结束后去学校领通知书那天,小饶拿着刚写好的奖状从学校涝处那边往回走,同学们有说有笑的,一直在夸赞小饶那么聪明,远远的就看到了堂哥骑车过来,“你怎么来了?”

    她的思绪一下子被拉长到那间场房里面如同雾气在升腾,旁边的同学还在起哄,

    “哇塞,小饶好羡慕你,你哥哥来接你了,好幸福啊,那你赶紧回去吧。”

    小饶没说话,和同学们摆手便上了自行车,车子从小路往回走,鲜艳的奖状随风在飘荡,上面的墨水还未干透,生命中画了一笔似的,还等着继续往前描。

    那间房子的事情过去很久以后的一天,爷爷回来吃饭让小饶去看场,场里有一个场房,里面有晒好的麦子,还放了一床被子。下过雨的地里很湿很滑,场里并不远,离村子一百多米的样子,晃悠晃悠的走进房子里,小饶脱了沾满泥巴的鞋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就那么呆着看着屋外,屋檐上雨滴一滴一滴的往下滴嗒,吧嗒吧嗒的声音真好听,很有节奏感。

    下过雨,场面一片湿漉漉,等到太阳干了还是那么平整。场被拖拉机拉着碾子碾了许多遍,被重物压过痕迹会保存很久,雨水也浸不烂。

    和城市的柏油马路比,纯天然、无污染,这样静谧的乡村,这样安静的时候,人们都在迷茫的重复的活着。

    她正思考着,堂哥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场房门口,他看着小娆,

    “就你一个人?”他问,

    “嗯,爷爷叫我来看场房。”小饶冷静的回答,尽量让自己镇定,

    他开始走进来,钻进小小的房子里,“上次的游戏,我们还玩不玩?”

    小饶看着他的脸,开始扭曲渐渐成了画册上的魔鬼,张开血盆大口来,要吞噬掉一切,她想起来挂在奶奶家那幅十字架图,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难道今天走不出去了吗?她开始瑟缩着,渐渐身体开始发抖,脚丫上还有泥巴,她是光脚穿着布鞋走来的,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外面出现了声音,

    “小饶,小饶~”妈妈在外面喊着,

    “小饶,叫你这孩子你怎么都不回答,你这个死丫头,最近少挨打了吧。看我不回去打你一顿!”母亲从侧面直接出现了,拉着她的胳膊让她穿鞋,母亲来的前一秒他往右一拐,消失在空气中从未出现过一般,

    “场房没人,我不能走。”小饶在询问,

    “让你爷来看,他让一个女孩子来看场,不知道咋想的!”母亲愤愤的,

    那天回去的路上,小饶看着母亲的背影格外高大,她拯救了一个即将跌入地狱的女孩,把她从深渊救了上来。母亲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跟着,第一次觉得母亲即使是责骂也那么亲切,她不会表达,只是默默跟随着她的脚步,跟在她的身后。

    如果那天母亲没有来,后果不堪设想,小饶的结局会很凄惨。这个家就彻底毁了,毁在他们认为的顶梁柱手中。

    回到现实的小饶坐在自行车上问,“谁让你来的?”母亲的气势再一次注入到她灵魂里,不再是从前那个软弱的小饶,

    “你妈妈让我来的,她和奶奶在一起说话。”堂哥在前面说,车子又往小路开始走,

    小饶看着小路开始莫名的害怕,这是大白天,周围还那么多人。

    那天,车子拐弯走了出来,那是一户人家,院墙很低很矮,是啊,那户人家不担心自己家被小偷偷盗吗?

    十几年过去了,小路上长满了荆棘,根本过不去了,是的,过不去了。

    不用回家,不用去面对父母,不用去面对那些恶心的过往,也不用去拿着奖状去粉饰,粉饰和掩盖那些曾经。

    城堡高高的墙壁已经建成,小饶把自己束之高阁,此后,再无人可以进来。

    她不再是过去那个只知道公主和南瓜车的小饶,她也知道这个世界有背面,背面还有那些嫖客,以及那些永远被隐藏在阴影里不为人知的事情。

    后来在崇山峻岭中一直寻找,才发现自己要寻找的是当年遗失在老师那里的灵魂。

    老师毁了,她依然活着。不被爱的那个一直渴望着被爱,渴望着和老师站在一个世界里面。

    十几年后走在自行车公园里,看到新冒上来的竹芽,想起来那次和老师一起站在泉眼跟前一起看向未来,激动的泪水从左耳划过。

    这些年,从未有过一刻忘记过她,从未有一刻忘记过故乡。

    老师是源头,是症结。而自己从她那里寻找一个大写的人,如何去做一个大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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