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上掉下来个妈妈

    这局棋下了一个小时，终于结束了，华蕊取得了胜利，这是30年来，中年人在小镇首获败仗。人们把华蕊当成仙女，人间这么年轻的姑娘，居然可以战胜无冕之王的孙子。

    倒茶婆婆警惕走到华蕊面前问:“二十年前在成都文化宫与我下棋的那个人，是你的什么人？”

    华蕊有些懵圈，自己并没有说什么，这位婆婆怎么知道自己与赵叔关系的。

    见华蕊语塞，倒茶婆婆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你和我儿子下的棋，与二十年前我在文化宫与他下的那局棋，走得一模一样。”

    “竹咏春婆婆，我们找你找得好苦了。”华蕊顿悟面前的倒茶婆婆就是竹咏春。

    这下子该竹咏春诧异了:这姑娘怎么知道自己名字。

    华蕊接着说:“我赵叔二十年前在成都文化宫与你下了一盘棋后，出语不慎伤了你自尊，他终生都是遗憾。赵叔患癌住医院最后的时刻，叮嘱我一定找到你当面道歉。”

    闻此言，竹咏春思绪回到二十年前，自己儿媳得了白血症后，在省医院住院，有大量医药费。于是自己重拾旧业，到文化宫茶园做采耳工作。遇到赵承刚闭目养棋，自己惊醒对方，与之下棋过程又忘了让棋，于是自责，不好意思再露面了。恰好当晚儿媳离世，自己也需要再去采耳挣钱了，于是回到弥牟镇孩子的茶铺帮忙。

    “谢谢了，姑娘。”竹咏春握住华蕊的手说。

    “竹婆婆。”华蕊说，“赵叔是千亿资产华鹏集团的总裁。他得绝症后，妻子与他离婚捲走他大部分家产出国了。目前仅存锦江别院小区一幢房产，他说如果找到你就无偿赠与，找不到就变卖了，作为棋校助学基金。”

    竹咏春听得泪如汗下，摇摇头说:“作为助学基金吧。”

    华蕊心里油然升起对竹咏春的敬意，于是抱着竹咏春哭了起来。

    “姑娘，怎么了？”竹咏春说。

    “竹婆婆。”竹咏春说，“我是汶川地震的孤女，那年失去父母时才2岁。华鹏集团董事长华鹏爸爸到映秀来救援认领了我，可惜三年前他得病死了，我又孤苦伶仃了。”

    “好孩子。”竹咏春抚慰着她说，“华鹏这个名字有点熟，你有他的照片吗？”

    竹咏春把手机拿出来，打开相册，找到那年华鹏六十大寿的照片。

    “是他！”竹咏春惊呼起来。八十年代初她到青羊宫茶园干采耳的活儿，经常看见一个别着校徽的成都中医药大学的学生，在茶园内外打扫卫生。那天，她在帮一个小混混掏耳朵，小混混猛然拉开她的手要亲吻她的脸。危急中华鹏走来一拳打去，小混混躲不过，成了熊猫脸。小混混被激怒了，就抄起一个凳子朝华鹏飞来，华鹏应声倒地。在医院里，竹咏春精心照料下，华鹏醒来了。交往一段时间后，彼此间失去联系，后来听说华鹏毕业后参军到了广西前线保家卫国，战死疆场了。

    竹咏春紧紧抱着华蕊说:“姑娘你是华鹏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从此我们做母女吧！”

    “妈妈——”华蕊哭喊着投入竹咏春的怀抱，抽泣着。压抑太久了，汶川大地震发生后，她从2岁起再也没有喊过妈妈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