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意外救人
这人来了惜春楼几次，每次来却只是饮酒听曲儿，给银子时候还很是大方。
他正是燕太师之子，燕于飞。
“一转眼就看不到你了，”燕于飞喘着气道，“你不知道这惜春楼大的很……”
“看那些人附庸风雅实在败胃，”男子淡淡道，“随意转转。不想却碰见了另一位明德侯，实在有趣。”
被燕于飞称为“周二哥”的侯爷，除了新封的明德侯，还能有谁？
那地上躺着的，又是谁？
“燕公子，”鸨母声音犹在颤颤，“这位……贵客，是小侯爷？”
燕于飞点点头。
“那屋子里……”
“屋子里？”燕于飞探头一看，吓得双脚急急往后一跳，“屋子里死人了！”
“没死没死……”
鸨母连忙回答，受伤和死人是两回事。
“地上那人是谁？什么又一位明德侯？这是怎么回事？”
燕于飞诸多疑问，却无人正面回应他。
时玥为这个死去的女子叹了一口气。
其一，这人没死。
其二，这人不是什么侯爷。
其三，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本就无需偿命。
还有，时玥一直觉得当初父母之案有些疑点，只是自从入了惜春楼，日日都在鸨母眼皮子之下，不是学那些吹拉弹唱就是读书作画，连个休息时间都少得很。更别提出门了。
就这样心怀遗憾，怅然而逝。
这时郎中等人已经匆匆来到，处理下伤口便将人抬出了门。
小侯爷干脆进门找了张椅子坐了，懒洋洋问道：“钱妈妈，本侯的封号尚热乎着。你倒和本侯说说，这如何又冒出来个小侯爷啊？”
时玥早已站起身来，她大致明白了此时状况。
这个登徒子，多半是个骗色之人。
因小侯爷常年征战在外不在京都，大多数人竟不认得他。
传闻嘉王爷之子周无患大战贼寇胜利而归，只是身负重伤，险些丧命。
圣人体恤，亲封他为明德侯。这还是上个月月底的事情，距今不过十余天。
那骗子便借了小侯爷的名头来这儿胡作非为，还害了时玥性命。
谁能想到真正的小侯爷也来惜春楼消遣玩耍呢？
“这……”钱妈妈讪讪道，“那个混混穿金戴银，大摇大摆进得门来，银子撒的如流水般，说的都是您昔日打仗的事情，加上年龄也对的上，相貌也有那么些类似……”
“胡说！”燕于飞插嘴道，“那奸诈之徒和我周二哥哪里有一丝相似之处？你这老鸨，眼睛是白长了！”
时玥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小侯爷，许是他常年待在塞外的缘故，皮肤不似骗子那般白净，若单说样貌，倒也算得上剑眉星目，确实比骗子好看许多。
周无患朝燕于飞掀了掀眼皮，燕于飞立即识相的闭口不言。鸨母硬着头皮继续道：
“他见了玥娘亮相，便悄悄找到我，许我以重金……”
“你便将那好色之徒藏在玥娘卧房之中？”
时玥声音嘶哑，她冷声质问鸨母，心头一片愤怒。
此刻情绪好像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原本那个时玥的一样。
“玥娘……我，我对不住你。”
“不过你也没被占了便宜去，那人还险些丧命……幸亏此人不是小侯爷，这也是你的造化了……”
“玥娘并非有意伤他，”时玥冷冷道，“玥娘本是到卧房准备更衣，谁知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男子，上来就动手动脚轻薄与人。尽管玥娘出声呵斥，他却自称明德侯，身份贵不可言。”
“还说这是玥娘几世修来的福分。玥娘虽身在青楼却向来自尊自爱，自是不从，两人推搡之间，不知是谁打碎了房间的花瓶。”
“那贼人见状更是恼羞成怒，不管不顾要扑上身来……老天有眼，此时他脚下却忽然一滑，却正好摔倒在碎瓷片之上。只听见他大喊一声便没了声息。”
“玥娘本欲了结生命，却有未完之事，便把这条命暂且寄于阴司。”
“即便是上了公堂，我也是这般说。”
时玥将其中原由都说得分明，一席话说罢，只觉心中都畅快了一些。玥娘无辜，且是受害者，又岂能担上杀人的罪名。
她不仅要好好替原主活着，还要帮她查明当年父母死亡的真相，作为占用身体的报答。
这边时玥一席话结束，一时无人出声。
却听见扑通一声。
时玥回头一看，竟是燕于飞躺倒在地。
玥娘在歌台之时，这少年很是捧场，属他给的支酒银子最多。
他向来出手阔绰，为人真诚，是鸨母最欢喜的那类客人。
此时燕于飞忽然倒地，鸨母反应倒是灵敏，可惜慢了一步，旁跟的小厮已经伸手去扶了。
时玥向前走了两步，见刚刚还在斥责鸨母胡说的公子哥儿这会儿双眼紧闭，大汗淋漓，呼吸沉重，而两只手如鸡爪般，腿脚也是僵直的。
呼吸性碱中毒？
情绪怎会如此激动。
这会儿一屋子人却慌里慌张起来，鸨母更是目瞪口呆：一晚之内晕了两个人，她这惜春楼还如何开得下去？还不被她那死对头红袖招吃得死死的？
“五郎？燕五郎！”周无患也低声唤他，燕于飞却是不应。
“五郎君这是犯癔病了？”
“这下要遭了……夫人回去要惩罚咱们了……”
也有个机灵的小厮跑得飞快，应该是去请大夫了。
剩下的几个小厮仆人直把燕于飞围在中央，想要把他背起来送医。
时玥见状沉声喝道：“都让开些，不要挤作一团。”
众人都抬头看她。
时玥嗓音沙哑中透着冷静：“将燕公子轻放地上，我自有处置。”
她循着记忆去屏风后面的几案上找到了一封信封。
“燕公子，没事的，放慢呼吸。”
时玥一边伸直燕于飞的身体一边拿出信封用手撑开，罩住了他的口鼻。
其他人都在盯着时玥，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时有个小厮忽然一把打飞信封，粗暴的抓住时玥的右小臂，向她吼道：“你这娼妇！想要害死我家郎君吗？人捂住口鼻还能活命吗？”
经这一抓，女子的衣袖滑落些许，露出一截皓腕，手腕内侧俨然有朵墨色梅花，竟是个胎记。
时玥心下也吃了一惊：这个胎记无论形状，还是位置，竟然与她的一模一样！
眼下却也顾不得这个，她低声喝道：“放手！你想你家郎君昏死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