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王氏家族企业
“售楼小姐和先生们对来看房的人无区别地对待，没有分轻重缓急。”甘荷简单说道。
“小荷，你能说得更明白一些吗？”王刚沉思了一下问道。
“售楼部的小姐和先生对前来看房的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接待，没有对真正要买房又有能力买房的高收入人群高度重视；每天把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不会也不能买房的中低收入人群身上，造成成交率低下。”甘荷进一步解释。
“哦，是这样啊。”王刚点头道，“那你具体是怎样做的。”
“第一周，我就开始区别对待找我看房的人，对于低收入人群，如果真心想买房，我就暗示他们去看政府推出的’二二六’和‘三三四’经济型适用房，那是他们的菜。”
“你了解过经济型适用房？”王刚有点惊讶。
“从报纸上看到过。”甘荷笑着回答说，“对于中等收入和有投资需求的看房人，如果提出看样板房，我要求出示有购房能力的收入证明。”
“你就通过这些方式，把中低收入人群从你的视线中剔除了，最后留下那些有购买力且有购买欲望的高收入客户。你再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他们身上。”
王刚顺着甘荷的思路很快就理出她的营销策略。
“小荷，好思路，好方法。不错，不错。你赢在了起跑线上。”王刚夸奖道。
“王总，我只是按自己的想法试验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有用，营销方法很多，我只是摸到了一点点，您太过奖了。”甘荷谦虚说。
“小荷，再谈谈卖出三套房子的心得体会吧。”王刚又提出要求。
“王总，那是我的独门宝计，听了要收费的。”甘荷对王刚眨眼说道。
“对我也要收费？”王刚笑呵呵地问。
“恩人不收费，其他人可要收费的。”甘荷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指了指门外，意思是隔墙有耳哟。
“进来吧，别老站门外了。”王刚对外面的人说道。
王子铮应声推门而进，甘荷马上正襟危坐。
“王总，”王子铮神情肃然地称呼王刚道。
“我们都别演了，小荷已经猜到我们的关系了，叫我大哥吧。”王刚对王子铮道。
“她就是太聪明了，女人太聪明不太好。”王子铮走到王刚旁边坐下，嘴里嘟囔着。
甘荷本来就对他反感，再听他说这话，反感度立马又上升到一个新高度。除了宋恩，他是第一个让她一见就心生厌恶之人。
“你这张嘴啊，就不能好好说话。”王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手指着王子铮的头说道。
王子铮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朝甘荷方向看了一眼，她眼望屋顶。
气氛有些尴尬，王刚叹了一口气，打破沉默问，“子铮，你来是告诉我，对王经理的事理好了？”
“差不多了，表面她是我的人，实际上她是听从爷爷的指令。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能开除她，只能把她调离这里，别碍甘小姐的眼，还有，”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看着甘荷说，“你的提成工资，按合同办事，26万一分不少发给你，你可满意？”
甘荷没说话，只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看见王子铮，她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他太倒她胃口。
见甘荷不说话，王子铮转向王刚，“大哥，刚才我在门外听了小荷的营销策略，觉得可行性高，可以推广。只是房子卖出去多了后，这个提成比例就要改变。我们把提成调成与其他房产公司一样吧。”
甘荷一听王子铮竟然也称她为“小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谁给他的权利啊。她脸黑了下来。
“小荷，你有什么看法？”王刚没回答王子铮，转头看向甘荷询问她。
甘荷马上变笑脸说：“我没有什么想法，能帮到您很开心。”
“大哥，我有一个建议。”王子铮看甘荷说话了，他的计策就是让她留下来，为他所用。
“公司规定有功必奖，有错必罚，小荷发现了我们营销策略的问题，贡献出好点子，应该奖励。”
“是该奖励，奖励什么呢？”王刚询问道。
“大哥，我们内部不是有员工福利嘛，做出重大贡献的员工可以给一个购房指标，在原价的基础上打八折，我看可以给小荷。”
甘荷看着这两兄弟一问一答，王子铮还一口一个小荷的，对她的人生进行安排，她发现自己来给王刚卖房子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小荷，你有购房的想法吗？”王刚问。
“没有。”甘荷很干脆地回答，能离王子铮远点就远点。
“你不是没房子吗？与别人合住，隐私都没有。”王子铮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态势，诱导说，“你弟弟母亲妹妹来看你，看你还租房住，被撵来撵去，会担心的。况且现在你有能力买房子，还是八折的指标房。”
甘荷还是没吭声。有钱房子哪里不能买，为什么偏在这里买。
“小荷，我觉得你应该考虑一下八折的指标房子，户型不要买得太大，拿过来后出手也可以。”王刚也劝道。
甘荷眼睛亮了一下，是啊，先买过来，然后再卖出去，差价也是可观的。甘荷财迷的本性暴露了。
“你王子铮想用房子套住我，休想。”甘荷的心里算盘也拨响了。
“我看就这样吧，小荷，那26万就算你的首付，我马上让会计直接从帐上划到员工福利房上。你不必去领钱了。”王子铮自作主张地做了决定。
甘荷刚想反对，“我的钱，凭什么你王子铮说划走就划走。”
话还未出口，王刚说话了，“我看可以，付了首付，小荷你就可以把寄放在小琴那里的东西都搬到自己的房子了。”
王刚发话了，甘荷只好把想说的话生吞了。
王子铮办完了事，转身出门时看了甘荷一眼，那眼神分明在挑衅，“小样的，想与我斗，你还嫩了点。”甘荷假装没看见。
看王子铮走远了，王刚问：“小荷，你讨厌我二弟王子铮？”
甘荷懂得疏不间亲的道理，反问道：“王总，你与你王子铮是一起长大的吗？”
“不是，他82年才回到国内，他有时像孩子似的缠着我，有时表现得高深莫测，我也没看懂他。不过，他做事非常有章法，比我能干得多。”
“王总，你二弟说他以前见过我，是真的吗？”
“小荷，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是我向他提起过你，他又在中外双方正式签约仪式上看到你，就缠着我问东问西，希望你来帮助我们，所以我就把你的情况都告诉他了。”王刚满脸歉疚。
“怪不得他看我就像猎人看猎物一样。”甘荷心里想。
甘荷沉默了，这个王子铮一点都不简单，必须多加防备，必须了解一下他。
于是，她对王刚说，“你二弟了解我，我对他一无所知，王总，您能告诉我他的一些情况吗？”
“小荷，就是你不问，我也会把他的情况告诉，毕竟你们会在一起工作。”
“一起工作？”甘荷差点尖叫起来。
“是的，王经理走了，你的资历太浅，至少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接手售楼部，在你接手之前，他要负责管理这一块。”
“王总，难道你不能管理吗？”
“小荷，我的事情太多，对售楼完全是外行，王经理名义上是他的人，他来收拾这摊子合情合理。”
“哦，是这样啊。”甘荷更觉得自己来王刚这里卖房子是大错特错了，这是水太浑太深，她不知道一年后，能否能完好无损地离开这里。
“小荷，王子铮是我二叔的儿子。我爷爷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三十年代起在上海就从事房产业。49年他去了美国，我父亲是长子，留下了，爷爷重男轻女，姑姑也留下了，他带走了二叔和三叔。“
王刚开始讲述他家的故事。甘荷仔细聆听着，企图从中捕捉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爷爷有三个孙子，我是长孙，但没在他身边长大，他是81年回国，以华侨的名义在国内投资了商场、工厂，大部分投资了地产。”
甘荷尽管认识王刚三年多，但身份悬殊，甘荷对他知之甚少，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谈起他的家族。
“王子铮的父亲不受爷爷待见，牵连王子铮也不得到爷爷的喜欢。据说他从小性格就乖张跋扈，不服管教，打架斗殴是常事，结交三流九教朋友。人聪明，学业不错，毕业于哈佛大学经济系。”
王刚喝了一口茶，甘荷赶紧站起来又给满上水。他的眼中好像蒙上了一层雾。
“几年前，爷爷立下遗嘱，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了三叔家的两个儿子。当时二弟跳起来据理力争，无效。后来他就沉默了，很快娶了东河区掌管码头的李总的小姨妹，你认识的。李眉的小姨。”
“啊，”甘荷轻呼了一声，李眉算是她师母，李眉的小姨是王子铮的老婆，这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真小。
“我这人与世无争，爷爷给我安排了一个在商场巡视业务的工作，这你知道的。”甘荷回想起她与王刚初次相识就是在商场，他想聘用她为枕头销售员。
“但我二弟王之铮天生就不是我这样的性格，他要争要抢要夺，在自家公司没有股份，没有分红，只拿工资，这根本就不是他能接受的。”
“您们家族的财产都是你爷爷创造的，他想怎么分配都是他的权利啊。”甘荷插话道。
“道理是这样的。可王子铮心里就是不服气，不平衡。同样都是孙子，为啥差别这么大。活是我们干，事是什们做，财钱却归三叔家那两孙子。”
甘荷长长叹了一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幸福的家庭都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甘荷突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有爱自己的母亲，有相互扶持的弟弟和妹妹们。
王刚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最让人不可忍受的是，爷爷为了保证三叔家的两个孙子顺利继承家产，总是在我与二弟之间挑起事端。让我们相互制衡，甚至相互残杀，确保他选定的继承人能顺利掌舵。”
“你爷爷的做法是过分了，所以你与王子铮将计就计，在你爷爷面前演了一出兄弟相争不和的戏码，这个主意应该是王子铮提出来的吧。“
“是他提出来的，我也没有反对。”王刚回答道。
“他回国多年，爷爷在国内创建的商场、工厂和开发的房产他都参与过。他比我聪明，有心计，黑白两道的人都认识。他暗地里培养了不少他的人，我能干房产也是他的功劳。”王刚坦率道。
“王总，您有识人之力，有伯乐之称，你看透了你二弟了吗？”
王刚沉思了好一会，最后摇摇头说，“有时我觉得我懂他，有时我也看不懂他，他有太多面了，我琢磨不透他。”
“你们俩意见分歧时，最后是谁占主动？”甘荷问。
“是他吧，他很强硬。”王刚苦笑了一下，“小荷，不瞒你说，有时我感觉他看我就像猎人看猎物一样，我心里也是忐忑的。“
甘荷一愣，难道所有人在王之铮眼里都是猎物？那可是他亲哥啊。
“王总，您爷爷立遗嘱之后，你们家族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吗？”
“奇怪的事？”王刚两手交叉地想了想了，“好像没有啊，对了，我的小婶婶，我爷爷最喜欢的小儿媳妇，本来身体好好的，突然之间得了一种怪病，卧床不起，没多久就去世了。”
“没有了？”甘荷追问道。
“就是我三弟，原是一个上进的青年，对家族的事也关心，小婶婶去世后，他突然变得对什么事也无兴趣了，后来还离家出走，现在虽然回来，但除了吃喝玩乐，他对什么事都不过问，所以爷爷现在选定的继承人是我四弟。”
王刚说后，突然陷入了沉思，他也觉得有些事不同寻常吧。
“小荷，我也想平平淡淡过，但生在我这样的家庭，不是我想平安过就能做到的，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
“王总，我知道很多时候路是不好走，但走不走还是可以由我们决定的，不是吗？”
王刚沉默了，他现在已没有回头路。
“小荷，一年后，你就跟苏禾去上海吧，我的家族是个是非之地，我二弟肯定会成为我家族的掌舵人。”王刚最后说道。
“王总，我们都多保重吧。”甘荷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