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不惹事，但不怕事
第四十三 章：我不惹事，但不怕事
“小甘，这房子这么好，为什么一直没有卖出去呢？”张先生终于发挥出他的高智商，拷问甘荷。
甘荷一怔，心里不由暗夸，“不愧是在外企混的。”
略一沉吟，甘荷回道：“张先生，是这样的，这房子一直在我同事手里捏着，她休假了，我刚从她手中抢过来。买房子嘛，也讲求缘份。您看过那么多房子没有心动，唯独对这套房子多看了一眼，说明您与它有缘，住进去，一定会家庭和谐美满幸福，事业会更上一层楼。”
张先生哈哈大笑，“小甘，借你吉言，房子我要了。今天我就交定金。”
甘荷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却嘀咕，“你这个多疑多变的性格，交了定金说不定又要换房子，我再加把火，让你签合同，付首付，才算大功告成。”
甘荷于是祝福道：“恭喜您，张先生，买到心仪的房子。“
说到这，甘荷指着马路边的房子继续说，“张先生，这个房子还有一个特点，我之前没有说，是我知道，您不一定会在意。”
“什么特点，怎么会不在意？你快说。”张先生显得有点急不可待。
“张先生，不知您发现没有，不管是户型、面积、朝向和前后花园阳台大小，马路边的房子和小区里面的房子，是不是都是一样的，都差不多。公司就是考虑您们业主的感受，马路边的房子要比小区里面的房子便宜8000多。我知道您不会在意，但您已经决定交定金了，我还是对您说一下。”
甘荷话还没有说完，，张先生眼里就填充上了满满的笑意，一种捡到宝的感觉明晃晃显摆出来。
甘荷赶紧趁热打铁，“张先生，如果我是您，我就用这8000多元钱对前后花园改造，让小桥流水，花鸟虫鱼，清风绿植住进我家，我要搭建一个阳光屋。”
甘荷幻想地勾画着未来、梦想，“当阳光洒落屋顶的时候，邀请三五知己，打打小牌，或品茗聊天，那人生真是惬意啊；当细雨霏霏，躺在沙发上，屋内流淌着莫扎特的音乐，看看书，听听雨打芭蕉声，，有诗和远方陪伴，也是一种美丽啊。”
听着甘荷勾画出来的画面，张先生头脑一热，直接就说：“我不交定金了，直接就首付吧，总价才13万多，首付才5万多点，钱不重要，生活最重要。”
“张先生就是厉害，是最懂生活的人。”甘荷马上给他戴上高帽子。
张先生乐呵呵地签了合同，付了首付，甘荷的第三套房子卖出去了。
甘荷来售楼部一个月，第二周卖出去一套房子，当时大家都认为她是运气好，但第四周她连续卖出去两套房子，售楼部的人对她刮目相看了。这样的业绩让王经理也坐不住了。
发工资了，按合同规定，每月卖出100万提成8，60万提成7，40万提成6，低于40万提成5。甘荷卖出432万多，以6的提成计算，她的工资提成有近26万。
这个数字让会计部的人吓了一跳，这在售楼部是没有先例，也没有一个人月营业额超过40万。当时房子难卖，每月卖出一套就不错了。
王经理指示会计部，只给甘荷1万的提成，其他不给，美其名曰为了内部的团结。
甘荷冷笑，她不签字也不领钱，拿着合同和劳动法找到王经理，请她给出合理的解释。
“你拿得太多，招人眼红嫉恨，我是为你好。”王经理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劝解道。
“那按你这种说法，王总的堂弟每月5万的工资，你怎么不为他好，扣下他四万呢。”甘荷冷笑地反驳。
“他是老板，那是他家的公司。”王经理理直气壮地说。
“错，首先他是一个人，然后才是老板，最后才是王家人。是人就得遵守国家制定的劳动法和合同法，不能凌驾它之上。”甘荷一针见血地指出王经理逻辑上的错误和践踏法律的行为。
王经理气得无话可说，大声呵斥，“甘荷，你给我出去，你太无法无天了。”
甘荷却面色平静，不慌不忙地坐下，云淡风轻道：“是我无法无天，还是你胆大包天，我们坐下来说道说道。”
这时有不少的人被争吵声吸引过来，挤在了屋门口，看着热闹。
王经理坐在办公桌后，拿起茶杯大口灌水。
甘荷趁机提高声音说：“王经理，第一，你指使会计部无故扣发我提成工资，公然与国家制定的合同法、劳动法对抗，是你胆大包天。我来找你评理，是维护我的权益。”
甘荷发现挤在屋外的人越来越多了，继续大声说：“我问过会计部的人了，我营业额43万多是入了公司账的，近26万的工资也是造了册，入了账，但账面上那16万却没有了，只有1万。谁偷吃了，是会计吗？”
会计此时正站在门外，听见甘荷说是她拿了钱，急了，赶快反驳说：“我没拿一分钱，是王经理从出纳那里领走了那16万元，说是给王总的堂弟。”
“哦，是这样啊。我就说那16万元怎么会自己长脚飞走了呢，原来是揣进了王经理的腰包。王经理，你真是胆大包天哟，竟敢私自拿公司入了账的钱，你这是贪污行为。按公司法要判刑的。”甘荷一本正经地说道。
“啊，王经理竟然把那16万私自领了，我以为她会分给大伙，不是说加强内部团结，不能太两极分化吗？”
“甘荷挣的钱，她凭啥子领哟，有本事自己多卖出几套房子去。”
“你没听会计说，她说领了是交给王总的堂弟，怕是王总的堂弟指使的。”
“王经理胆子真是大，入了的公司账的钱也敢拿，搞不好要被开除。”
人群中传来的议论声，让王经理的脸一会青，一会白。
她嗫嚅着小声辩解，“我没拿公司的钱。”
“那你拿的是我的钱哟，我同意让你拿了吗？不问自取就是偷，你偷了我16万元钱，只要我报警，也是要判刑的。”甘荷嘲讽道。
“谁要报警？事情不能好好处理吗？”人未到声先到。
一个声音传过来，很快甘荷就看见一个长相冷峻，神色狠戾，精明强干，大约三十五岁左右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
一看见他，王经理就像看见了救星，大喊着“王总”就要扑上去。
那个被称为“王总”的人严肃地纠正道：“叫我王副总。”然后用嫌弃的口气说：“你出去，这些人通通都回去，我要与甘小姐谈话。”
看热闹的人自动散去了，王经理垂头丧气地走出去，带上门。
那个自称为“王副总”的，则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盯着甘荷看。
甘荷一动不动地端坐着，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容。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威压朝她扑过来，这种威压她只在顾区长身边感受过。
“甘小姐，我可以叫你小荷吗？我见过你。”那人大咧咧地说。
甘荷没说话，心里反感，“我与你熟吗？叫我小荷。”
见甘荷不回答，王副总从办公桌前绕过来，站在甘荷面前。
“我叫王子铮，一个月前，在东河区办事处，中外双方正式举行的签约仪式上见过你，你是外方翻译。”说完，他伸出手，“我们正式认识一下。”
甘荷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被变成了猎物，被猎人抓住了；她努力稳住心神，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都两世为人了，50多岁了，还怕他一个毛头小伙。”
她伸出手，象征性碰了一下王子铮的手，口里说：“甘荷，售楼部的员工，久仰王副总的大名。”
“久仰我的大名？说说看，怎么久仰的？”王子铮脸上露出痞痞的坏笑。
“托你的福，我一到售楼部，你的王经理就特别关照我，给我特别的待遇和礼物。”甘荷回敬说。
“特别关照，特别待遇和礼物，好一个‘特别’，再加一个特别的业绩吧，我堂哥真是名副其实的伯乐。”
“谢谢夸奖。”
“说吧，你想怎样处理王经理？”王子铮把问题抛给甘荷。
“她是王家人，公司是王家的，哪是我这个外人置喙的。”甘荷把球踢给了王子铮。她不想自己那么蠢，钻进王子铮的圈套里。
“错了，她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是公司的员工，最后才是王家人。”王子铮坏笑着说。
这人原来来了很久，一直站在外面看热闹；甘荷明白，她与王经理的争执他全听到了。
“哪还说什么呢，按公司法合同法劳动法处理就是了。”甘荷毫不示弱地回道，“我这人不惹事，但不怕事，是我的，是争是抢我都要拿回来，不是我的，给我也不要。”
“好个不惹事，但不怕事。”王子铮重复了一下，略微思考后说，“好，你可以出去了，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甘荷站起身，礼貌地说了句谢谢，就往外走。开门时，她鬼使神差又说了一句“再见”。
她是真的再也不想见这个叫王子铮的人了，他的压迫感太强，与他说话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太累。
“放心，甘小姐，我们很快就会再见。”正要打电话的王子铮放下话筒，突然接话说。
甘荷心里想骂人，她怎么走到哪里都会遇到瘟神，难道她真是苏禾说的是招祸体质吗！
下午，王刚来了，一见面，他就说：“小荷，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也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我真没看错人。”
“我们？”甘荷心一惊，王刚真是她猜想的那样，兄弟不和只是表面，暗地是在合谋事情。
想到这，心里憋着的一肚子怨气就要发泄。但一看到王刚快要满头的白发，他五十还不到啊，她忍住了。
王刚是她的大恩人，是他，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了她帮助，并且一直以长辈的身份关心她，培养她，她不能不知好歹，不能任性，更不能以怨报德。
她努力压制不断向外涌的怨恨，怨恨不仅来自王经理，主要来自王子铮。
上午与王子铮谈过话后，甘荷的分析和第六感都告诉她，王子铮就是一头狼，或者是一只吃人的虎。
她看过一段话，“须知人贪其利，与虎谋皮，却不知虎之为虎，便是以其凶性天生，不因事改。今日与虎谋皮，他日亦必为虎所噬”。
她不明白，王刚这么有智慧有眼光的人，怎么会同王子铮搞到一起，可能其中还隐藏着什么阴谋。
她来就是卖房子，挣工资的，不想牵扯到什么阴谋阳谋之中去，或者被人当成工具，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王总，我来就是卖房子，凭自己本事挣钱，其他的事我不参与，也不关心。”甘荷含蓄地表达想法。
“我知道，小荷，你是个好孩子，只是……。”话说到这里，王刚看甘荷的表情冷漠，后面的句子标点都被他吞下去了。
一阵沉默。
“好，我们家族那些破事我就不说了，谈谈你是怎样在一个月内卖出去三套房子的事吧。”王刚打破沉默，把话题扯到卖房子问题上。
甘荷本能就想说自己是运气好，是撞了大运。但话要出口时却转了一个弯，她不能随自己的性子去敷衍王刚。
对王刚，做不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真诚是必须的。
“是我觉得您们的营销策略有点小问题，我试着调整了一下，刚好又遇到想买房子的，误打误撞就卖出去三套房子了。”甘荷三言两语就把话说完了，高度浓缩，但句句是真 。
“小荷，详细地谈谈我们营销策略中存在的问题吧。”王刚的态度非常的诚恳。
“王总，您开发的这个楼盘应该是一个高档楼盘，周围环境不错，交通也发达，生活便捷。建筑材料都是上等，绿化率超过国家标准，容积率低，房价定得比普通的楼盘高，我说得对吗？”
王刚点头说，“小荷，你说得对，我们的楼盘定位就是高档楼盘。”
“既然是高档楼盘，买得起楼房的人一定是高收入人群，中低收入人群只剩下饱眼福，生嫉恨的能耐了。”
甘荷喝了一口水，看着远处正在建造的二期三期楼盘道：“你们的营销策略让各种层次的人都涌向售楼部，最初也许是为了积攒人气，免费宣传您们的楼盘，这没有错。“
甘荷收回看向远方的视线，看着王刚继续说，“这个营销策略后来却误导了售楼部的小姐姐和先生们，给了他们错误的导向，使他们在接待看房人时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王刚打断甘荷的叙说，急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