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爷的儿子，便是我的儿子
当今老侯爷有三个儿子，大爷二爷都已成婚生子，三爷乃老来得子，如今才二十七岁，却天生绝嗣，无法生育。
世子楚琛是从家族支系里挑出来的孩子，过继到其名下的。
“你在胡说什么！”
嗓音尖冷的妇人乃大爷之妻，她捏着手绢，满目冷意：
“三爷自少时便聪睿有为，如今官从镇抚司，屡屡立功，圣上重视，故二十二岁时便承袭侯府爵位，成为我朝历来最年轻的侯爷，他尊贵的身份，岂容你一个庶女玷污？”
一旁，二爷之妻讥笑道：
“你这不知廉耻的庶女，高攀世子，已是你的福分，儿媳妇不想当，竟想直接当媳妇？”
老夫人的神色却渐渐缓了下去。
这十几年来，为了小儿子的婚事东奔西走，可没人愿意嫁给一个绝嗣之人。
眼看小儿子已经二十有七，身边却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只怕终生孤老……
今日，萧湘正是冲着长平侯府三爷去的。
上一世，三爷绝嗣无育，终生未娶，膝下抚养着继子楚琛，从一个九品巡街起步，一路雷厉风行爬到镇抚司指挥使的位置，又官至御前，更重要的是，他可是……
萧湘敛眸。
嫁给他，成他大业，又不必再受生育之苦，还能为自己谋来一处安身之处，护着娘亲和妹妹。
她看向那策马过来的男人，大声道：“萧湘给三爷见礼。”
众人皆看去。
归来的男人容貌冷峻，气息沉稳，一袭黑金交织的飞鱼服着在身上，刺着紫蚺图案，黑令在腰间，挂着配剑，周身染着刑案重地才会有的血性。
“三爷教子无方，还请给萧湘、给太傅府，以及两个世家二十年前的婚约一个交代。”
事关长平侯府的颜面。
若一国侯府失信于人，出尔反尔，又何以在帝都立足？
何以为天子分忧？
老太太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老三，你要媳妇不要？”
忙招手，将刚从镇抚司回来的三爷楚墨玺喊到跟前。
可立马又改了口：“今日，这媳妇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楚墨玺皱眉：“母亲……”
“就这么定！”
老太太当即拍手定下。
虽是个庶女，可好歹让小儿子成了婚，也可堵上那些背后非议取笑的嘴，即便不喜欢这庶女，娶回来放着，侯府不缺这口饭。
两个叔嫂急了：“婆母三思！”
“萧四小姐乃是庶出，她的身份怎配得上三爷？”
更重要的是，三爷如今当家做主，若是娶了妻，侯府有了女主人，她们日后吃穿用度拿取，怎么方便？
老太太道：“世子丢下新妇，延误吉时，是我长平侯府对不住，三爷娶她，也不算悔了当年的婚约。”
如此，皆大欢喜。
楚墨玺捏着剑眉，脸上神色冷淡，看不出喜怒：
“萧四小姐，你确定要嫁给我？”
他容貌冷峻，生性寡言，官从镇抚司，骨子里带着一股血腥与狠辣，叫人看着便不敢轻易接近。
萧湘点头。
他声音冷淡：“我生来绝嗣，嫁与我，形如丧偶。”
萧湘上一世受够了生育之苦，从庶女熬到了一品诰命，一天福没来得及享便磋磨至死。
这辈子，只想为自己而活。
“能够伺候好三爷，陪着三爷，萧湘便觉足矣。”
老太太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公务繁忙，未有过妻妾，不懂揣摩女子心思，嫁与我，会受很多委屈。”
萧湘微微一笑：“男子在外操忙，萧湘惟愿尽心尽力打理好家务，让三爷无后顾之忧。”
楚墨玺提步走近她，高大的身型带着无形的逼仄：
“萧四小姐。”
“我比你大整整一轮。”
萧湘含笑：“大点的男子，会疼人。”
“我有儿子。”
她缓缓低头，有几分羞赧：“三爷的儿子……便是我的儿子。”
楚墨玺眯眼，若有所思的盯了她片刻，牵起她手里的红色绶带花。
“拜堂。”
-
三个叩首，萧湘从世子夫人，成为了侯爷夫人。
老太太从上一世的祖母，变成了婆母；两个叔叔婶婶成了哥哥嫂嫂。
夜，青枫院。
三爷的住所。
厢房如他为人一般清冷，青墨色的布局陈设精简冷冽，毫无新婚之喜的气氛，萧湘着着一身红色嫁衣，坐在榻上，略显格格不入。
屋外，有脚步声：
“侯爷，世子不肯回来……他说萧大小姐受了委屈，非她不娶……还说两家婚约乃长辈所为，萧四小姐是庶出，配不上他……”
推门时，那声音止住。
楚墨玺进屋。
抬头看见榻上之人，皱了下眉，像是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成亲一般。
世子一事，是他管教无方。
思虑着怎么开口，萧湘已经起身走来：“三爷忙完了？”
取出松软的常服，伺候他更换衣服，松解腰带，这种事，她上辈子伺候了世子足足三十年。
楚墨玺疏离的退开半步，拉开距离：
“我自己来即可。”
“我身子不适，恐非良配，待日后有合适的机会，便为你另指良人。”
今日之事，确实是长平侯府对不住。
他年长她十二岁，实在不能将她当作妻子一般看待。
萧湘欠身：
“既已拜了天地，萧湘此生都是三爷的人。”
待借用长平侯府的势力，救出娘亲和妹妹，全了上辈子的恨与遗憾，她便离开。
到那时，他也不再是什么侯爷了……
这一夜，她睡床，他睡榻，他未有半分僭越。
次日，新妇敬茶。
萧湘去往前厅时，却闻一道桀骜的质问声：
“你怎么还在这里？”
扭头看去，只见消失了一日一夜的世子楚琛双手环胸，刚刚回府。
“我没打算娶你，你竟厚着脸皮，打算赖在长平侯府不走？”
萧湘微微一笑，稍稍欠身：“世子好。”
呵！
“你这蛇蝎心肠的毒妇，连自己的嫡姐都敢谋害，还有颜面出来见人？听说，你昨日为了给自己找台阶下，嫁给了一个老男人？”
萧湘笑回：“也不是很老。”
哈哈哈！
楚琛大笑：“萧湘，我看你是真饿了，什么都吃得下！”
“为了颜面，委身自己，图他年长图他老？图他不洗澡？该不会比我爹还老吧？”
萧湘笑：“就是你爹。”
“什么？！”
楚琛脚下一滑，差点没站稳，两只耳朵竖的跟招风耳似的，仿佛幻听。
萧湘偏了偏脑袋。
没听清？
她眉目含笑，又温声说了一遍：“就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