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父债子偿,子债亦是能父还
大婚之日,当嫡姐坠入池塘,勾走她的未婚夫君时,她便知晓——嫡姐也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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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府。
“贱人!”
一耳光,掴得大红盖头掉在地上。
“本世子与你成亲,全然是看在幼时指腹为婚的份上,可你竟敢推明月落水!我绝不会娶你这种恶毒的女人!”
宾客满席,一身喜服的新郎奋不顾身的跳进水里救人。
萧湘站在那里。
火红的嫁衣,红不过脸上的巴掌印。
上一世,她是太傅府庶女,排行第四,出身低微,生母无势,因幼时婚约嫁进长平侯府,一心一意伺候纨绔世子、孝敬长辈、打理家中,养儿育女,世子承袭爵位,女儿当上医官,儿子考上状元,她受封一品诰命。
嫡姐嫁入镇国将军府,成为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一时风光无限,人人羡煞,可好景不出五年,镇国将军府因延误军机、贪污受贿等罪,全族流放,她与一双儿女磋磨多年,听说受尽贫寒苦疾,活活熬死。
这一世,剧情在她的大婚之日发生改变。
嫡姐生性高傲如明月,最看不起侯府世子:
‘不过是侯爷养子,毫无血缘的杂种,也配得上我?’
这一世,却故意跌落水中,主动往世子怀里扑:
“世子救我……四妹,别杀我……救命……”
嫡姐抱紧世子,惶恐的挣扎了几下,晕厥前,得意的扫了萧湘一眼。
楚琛立即抱起她,奔向厢房:
“来人!快去找大夫!”
被当众丢下的新娘,成了一场笑话。
宾客看戏:“庶女就是贱,这还没高攀上长平侯府呢,就敢害嫡姐,这要是真当了世子夫人,以后岂还得了?”
“庶女就是庶女,成不了气候。”
喜婆从没见过这阵仗:“这、这……吉时马上又要到了,新娘子该上花轿了……新郎……”
新郎却抱着萧大小姐离开了。
太傅夫人直接掐住萧湘的脖子,粗鲁的将她摁上花轿:
“还没嫁进长平侯府呢,就敢耀武扬威,世子的心在明月身上,新郎都跑了,我倒是要瞧瞧,你这新妇今日如何下得了台!”
起轿!
一顶花轿,将萧湘从太傅府,送往长平侯府。
没有新郎。
抵达时,长平侯府大门紧闭,管家冷冷的一盆水倒出去。
哗啦!
“世子未到,哪有新娘子急着上赶子的道理?萧四小姐请回吧!”
萧湘孤身站在那里,看着昔日熟悉的府邸,眼中起伏着情绪波动。
是恨。
以及不甘!
嫡姐设计,抢占世子,抢她夫君,想要改变上一世全族流放的命运。
却不知,那世子并非什么好东西!
他床事有疾,故而十分暴躁,喜欢在榻上鞭笞棒抽,常常抽得她伤痕累累,下不了床。
他那两个叔叔,自私自利,逼她用身子色诱官员,换取仕途。
两个婶婶嫉妒她一个小辈当家做主,接连害死她六个女儿。
祖母封建狭隘,强制她八年生七胎,硬是逼生男孩,以致她身子亏空,年仅四十五岁,便满头白花,受封诰命的第二年,灯枯油尽而死。
死后不出半月,世子便将娇养的美妾私生子接回府,倾付半生心血,却连一天福都没享,全为他人做嫁衣!
既然嫡姐想要这份姻缘,她便让给她。
又何妨!
这一世,她要进长平侯府。
享上辈子没享的福!
收上辈子没收的债!
萧湘压下眼底的情绪暗涌,每个字从容不急,却掷地有声:
“二十年前,长平侯府老侯爷与萧太傅交情深厚,故而立下两家之婚,今日若是悔婚,不知全城百姓会如何看待长平侯府?”
管家冷笑。
因为长者婚约,无法拂拒,这妾室所生的庶女才能高攀上他们世子。
可现在,长平侯府有了拒绝的理由:
“萧四小姐心胸狭隘,善妒狠毒,欲置嫡姐于死地,我们长平侯府可不敢要这样的世子夫人!”
长街两旁,尽是围观百姓。
新娘子被拒门外,如此好戏,还是头一回见。
她如何下得来台?
如此丢脸,若换作她们,早就羞愧的当众撞柱而死了。
萧湘从容不迫的昂声:“谁看见我推她落水了?”
婢女秋菊忙上前,红着眼睛哭道:
“小姐,奴婢虽然是您的贴身侍婢,可实在做不出伤天害理的事,不敢为您隐瞒,还请您原谅……”
是她,揭发了她。
萧湘侧头:“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推她落水?”
秋菊抽噎道:
“吉时快到时,大小姐想与您话几句离别,可您似乎因为当初被欺负的事,一直对大小姐怀恨在心,便将她推进池塘里。”
萧湘闻言,冷笑道:
“哦?我竟不知,你是我腹中蛔虫,连我心中的动机都知道?”
秋菊哭道:“您与大小姐向来不合,大家都知道。”
“既然你也知道,那我与大小姐独处时,怎么没有阻止我?难道……你是故意让我推大小姐落水的?”
秋菊面色惊变:“奴婢不敢!”
“怎么不敢?”
萧湘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拂起衣袖,拔下来一只上乘的翡翠镯子。
“我竟不知,你一个丫鬟,身上有如此贵重的饰品,连我都戴不起如此珍贵的翡翠镯子,你敢偷东西!理应杖毙!”
“我没偷!这是大小姐赏给我的!”
秋菊说完,反应过来,猛地捂上嘴巴。
一时嘴快……
“无缘无故,大小姐给你赏赐作甚?”
“我……我……”
秋菊惶恐的跪在地上,“我……”
萧湘将镯子扔在台阶上,直视侯府管家,“我的婢女是否亲眼所见,我自会管教,那么,敢问管家,世子在大婚之日,丢下自己的新妇,跑去关心大姨子,是长平侯府的家教?”
“放肆!”
一道厉喝。
府门打开,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在一干人等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你这庶女,好大的胆子,竟敢非议我长平侯府的家教!”
萧湘看见这一行人,眼底的恨几乎喷出胸腔。
长平侯府老夫人,上辈子逼她八年生七胎,即便大出血,也日日给她灌汤药,逼迫生出男孩!
旁边的两个中年男人乃侯府大爷、二爷,因她生来貌美,常常借长辈身份来压迫,调戏她于闺房。
两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是他们的正妻,更是害死她的六个女儿,将她逼成丧门星,若非儿子争气,考上状元,为她请封诰命,她早就被侯府扫地出门了!
她捏紧指尖,压着胸腔的起伏。
“晚辈诚心请教,还请老夫人明示!”
一番话,逆转局势。
她没有推嫡姐落水,世子却抛下未婚妻不顾,理亏的是长平侯府。
眼看围观非议的百姓越来越多,老夫人的神色有些沉冷,本就不喜这萧家庶女,现在又被反将一军。
“世子不在,吉时已误,你连自己的未婚夫都管不住,还想如何?”
萧湘抬头,开口道:
“子不教,父之过,世子弃我,让我成为全帝都城的笑话,侯爷有不可摘除的责任。”
“自古来,父债子偿,子债、亦是能父还。”
此话一出,一众倒吸冷气声。
她的意思是,世子弃婚,需要其父亲负责。
她要长平侯府的侯爷,代替儿子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