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宋子轩与李瑾瑜（七）
她胸口还残留着与宋子轩针锋相对时的愤怨……全都被打乱了……
她明明只是来宋府寻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并不想引人注意……但是现在似乎一切都脱离了她的掌控，“可恶。”她喃喃自语道，所有的仰慕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现在他在她眼里只是一个可恨又可恶的宋家主子而已。
而远处的草丛后宋元巧目睹了这一切，“好奇怪……”他自言自语道。
“什么好奇怪的事？说来给我听听，解解闷。”
一个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身边蹲下来说道。
“你没瞧见吗？三哥的脸好奇怪唷。
“哦？”从茂密的草丛中窥望，可以清晰地看到宋子轩的面容。“他有什么特别的吗？不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的普通人吗？”
“你真是个傻瓜！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三哥的脸色出奇地好，平时他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活脱脱像是一头吃人的狮子。还好他行动不太方便，不然我可能早被他殴打致死了。”
“那是因为你放荡不羁，生活不检点，一本《论语》都要花上整整一个月才能看完。”
“谁说我生活放荡了……”宋元巧被吓了一跳，赶紧闭上了嘴。
“怎么不继续说了？我看你刚才说得挺起劲的嘛。”
宋元巧的头皮再次感到发麻，他缓缓地将脸转向左边，看着那张带着微笑的脸。“四……四哥……”
宋子墨优雅地打开扇子，笑着说道：“怎么了？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看到我就像见到了阎王一样？”
宋元巧尴尬地笑了笑。“四哥你怎么可能像阎王呢，像阎王的是三哥才对。”一提到三哥，他才回过神来，急忙拉着宋子墨的手，指向远处的宋子轩，“有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你看，刚才他在书房里大吼大叫的，我吓得以为他会冲出来打死我。但他出来后，脸色似乎比以前好多了。”
宋子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哦？刚才书房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有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丫鬟，叫……瑾瑜。我的天哪，她竟然敢说《桃花劫》是淫书，结果把三哥气得头发都快白了。”回想起来都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瑾瑜？”宋子墨沉吟了片刻，想起了上午见到的那个丫鬟。难道是她？听宋元巧的描述，他可以想象出之前在书房里的场景有多么惨烈。对于宋子轩来说，骂哭一个丫鬟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夸张的是，他曾经让一个服侍过他的丫鬟整整做了一个多月的噩梦。现在看来，那个叫瑾瑜的丫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四哥，你一定要帮我求求情！趁三哥现在心情好，你让他千万别逼我把《论语》看完。我一定会改正自己的行为的。”在宋府里，只有四哥最好说话了。他从小就和四哥最亲，现在只能靠他了。
宋子墨漫不经心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并提出了一个条件：“那你不会再偷偷呼朋唤友去妓院了吧？”
“冤枉啊！四哥，我什么时候去过妓院了？”宋元巧顶着一头乱发为自己辩解道，“只要四哥不让我去，我就绝对不会去的。”真是可恶！总是把他当小孩子看待。
宋子墨点点头，随口就答应了。这时，他忽然看到楚朝生离开了宋子轩，独自一人朝这边走来。
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了一抹微笑，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袖。
“四少爷。”看到他从草丛中走出来时，尽管楚朝生心中万分惊讶，但脸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
“三少爷是不是让你去找人？”宋子墨温和地猜测道。
“是的。”
“找星耀吗？”
“是的。”
“是为了瑾瑜的事情吗？”
“是的。”
“哎呀呀，你说话真是惜字如金啊，比读书还要难。”宋元巧终于忍不住了，跳出来抱怨道。尽管他对四哥这种料事如神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听他们这样一问一答的对话方式简直让他心急如焚啊！
“朝生啊，我现在命令你立刻、马上用最长的句子来告诉我：三哥找星耀到底想对瑾瑜怎么样？是要杀了她、剐了她、煮了她还是要把她赶出宋府啊？你快点说啊！”宋元巧急切地追问道。而楚朝生则看了他一眼后神色不变地回答道：“少爷想让她留在身边当服侍的丫鬟。”
而在这恍如梦境的薄雾中，一段淫乱的喘息声交织在空气中。一个娇媚的声音忽然响起：“你猜老爷子还能活多久啊？”
“他还能活多久？最多也就一两年了，到时候他准去见阎王了。怎么？你害怕了吗？怕跟我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偷情被老头子发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回应道。
“我害怕？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他能抢人妻女难道我就不能偷汉子了吗？如果说我真有什么怕的那也只有那个总是用一双冷眼旁观一切的人了……”声音渐渐消失在白雾中。当雾气随风散去后躺在床上的是那对为人所不齿的禽兽——
“瑾瑜？”一个熟悉的声音将瑾瑜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吴柳儿正关切地看着自己，“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吴柳儿问道。
“啊……”瑾瑜喘着粗气呆呆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这是哪里啊？”她终于回过神来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呢？”她想起昨晚掌灯之后楚总管匆匆来到书房紧张地问了她一些问题然后忽然决定让她去当三少爷的贴身丫鬟……这简直就像是一场梦一样！难道三少爷真的打算折磨她吗？虽然她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三少爷那种恶劣的性格真的很难不让人这么想啊！
“瑾瑜？”
她笑着回应：“我已经吃过了，昨晚琳儿还偷偷藏了个馒头给我呢。”回想起琳儿离开前依依不舍的模样，她的心中有些感伤。虽然同在宅院，但各自职责不同，两人怕是许久才能相见。
没有了琳儿的帮助，她只能凡事亲力亲为。她迷迷糊糊地起身，随意换上一身衣裳，便捧着洗脸水与柳儿一同前往上古园。在园中绕了几圈后，她感到一丝困倦，揉了揉眼睛，试图驱散困意。
“柳儿，你这是往哪去？上古园明明在右手边。”她提醒道。
柳儿急忙折返，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啊，我又走错了吗？我还以为该往左边走呢。幸好你提醒了我。这些大户人家的房子真是太大了，稍不注意就会迷路。”
柳儿突然好奇地问：“瑾瑜，你不是才第一次来吗？怎么知道该往右手边走呢？”
瑾瑜微微一笑：“我父亲曾在大户人家教过几天书，我陪他去过几次。这些大户人家的格局，除非有特别设计，否则通常都是大同小异的。”她的微笑让柳儿感到心安。不知为何，只要靠近瑾瑜，柳儿便觉得心中轻松不少，仿佛瑾瑜就是她的姐姐一般，即使三少爷发火，也有瑾瑜可以分担一些。
两人走近上古楼时，柳儿兴冲冲地推开了门，瑾瑜还未来得及提醒，便听到柳儿大声喊道：“三少爷，我送洗脸水来了……啊！”她没料到会撞上楚朝生正将宋子轩从床上抱起的场景。
楚朝生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是谁教你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来的？”
柳儿吓得双腿发软：“我……我怕时间晚了，少爷会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楚朝生没有理会柳儿，直接将宋子轩安置在轮椅上。宋子轩怒气冲冲地斥责道：“不是故意的？你在这多久了，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做什么？真是该死！”他愤怒地打掉桌上的茶壶，柳儿吓得尖叫一声，往后退去，却不小心撞到了瑾瑜。
瑾瑜被撞倒在地，头晕目眩。宋子轩的怒火瞬间转移到她身上：“你这个该死的丫头！”
瑾瑜挣扎着站起来，心中不解：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她明明没有惹到他啊。看到柳儿在一旁畏缩不前，生怕被怒火波及，她心中更是无奈。
“你哑巴了吗？躲在那里以为我就看不到你了？”宋子轩怒吼道。
瑾瑜急忙解释道：“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她心里清楚，未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宋子轩瞪着她，见她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一个男人需要扶持才能坐上轮椅——他心中既羞又怒。但看到她一脸困倦的模样，他又忍住了怒火：“过来，给我擦脸。”
瑾瑜有些惊讶：“我已经擦过脸了……”她不明白宋子轩为何会有这样的要求。
宋子轩的脸色更加阴沉：“我叫你过来给我擦脸！”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瑾瑜叹了口气，只得走上前去。她越靠近宋子轩，越能感受到他锐利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她小心翼翼地拧干湿冷的毛巾，轻轻盖住他的脸庞。
“你是想闷死我吗？”毛巾下传来宋子轩闷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