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谩辞哗说
元之闻得庄苏安把文先生给了宏哥儿启蒙，十分欢欣雀跃，给跟着哥儿的小厮祥儿贵儿每人与了五钱银子，与了文先生五两银子以及束脩六礼肉干、芹菜、龙眼干、莲子、红枣、红豆各十斤。
文先生在东平侯府坐馆每年四百两银子，鉴于先生家境艰难，庄苏安预支了半年薪俸。文先生立马拿钱买了新宅子，买了四个丫环在家里干活。
听到因为玹哥儿成亲，暂时搁置两个月，虽说是两个月时间，可文先生在心里打鼓那薪俸如何计算。又说给一个五岁小儿启蒙，他乐得脚步飞起，给小毛孩启蒙的那几样子书，他是信手拈来。
教书的地方在侯府的东北角三间屋子，一间给先生休息，一间大屋子上课，一间小屋子供庄苏安等往里面觑觑。
宏哥儿背了一个褡裢，里面放了元之早备好的笔墨纸砚，祥儿贵儿拿着给先生的见面礼。庄苏安亲自送了哥儿过来见先生，哥儿见到先生的时候，恭恭敬敬地磕了头，并叫了先生，面色红红的，头低低的。
元之事前叮嘱哥儿：“先生是正正经经能读书认字的，娘教给你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浅薄之学，要跟着先生好好学，娘就安心了。记得在先生面前好好表现，可不能丢了我的脸。”
宏哥儿纳头听着。此时，侯爷和先生咕唧半天了，无外乎说些先生是德高望重才学兼优，我家不懂事的小畜生就拜托你老人家了。文先生连连点头应允。
元之听小勤说是夫人在侯爷面前美言的，在梅瑶面前更加殷勤备至。
栾莹封了二十银子，遣人传话回去。栾家人听说找书，一开始没兴致，后见了钱，态度立刻转嗔为喜，发动家里所有人一顿翻找。终于在栾老爷的床板中间找到了两本诗集，与了那人。
那送钱的小厮听了栾莹的话，故意戏弄栾家人，先问书再给钱。栾莹听了小厮的汇报后，又恼又气，她因家中的破事失了势，没人过来安慰，而今没银子送过去，连个好脸色都不给了。
栾莹哭了须臾，拿着书去了缀文轩。在元之房间的外间，便闻道了两人在里间腻腻歪歪，站了许久，等里面动静停了，才慢慢踱进去。
元之正在誊写父亲的诗文，庄苏安在旁盯着看，嘴角上扬。
栾莹杵在原地，立了许久。直到元之口渴了，催着庄苏安去拿茶喝，庄苏安这才发现站着的栾莹。
庄苏安拿茶给元之后，拉着栾莹在元之的对面，一起坐下。
元之拿到这两本诗集后，发现上面的‘湖州万寿辑，震惊得半日不言语。
庄苏安看她愣着不说话，夺了那本书，一眼看到了元之先夫的名字，揶揄道：“阴魂不散。”
栾莹不懂二人是怎么了，因问道：“书有问题吗？还是说拿错了。”
庄苏安略略翻了翻书，道：“能有什么问题吗？”
元之抽回那本书，说道：“我父亲写的，栾姑娘送我的。”
庄苏安一手搂了栾莹，一手又抢了那本书，道：“莹妹是我的，她的也是我的。”
栾莹道：“都别抢了，等梁姑娘看完了，再给侯爷就是了。”
庄苏安把书放桌上，推了过去，道：“都看过了，才气不足。”
元之再听听到‘才气不足’，她承认父亲的诗肯定算不得什么大成，但反复被人鞭打，回击道：“对对对，全天下就你老人家 最厉害。”
庄苏安并没又生气，而是看她置气的模样甚是逗趣，拉着栾莹的手儿往外走。
栾莹回头道：“怎么好好的，就走了。”
庄苏安道：“她是大忙人，都不理咱们。”
元之低头继续誊写，头不抬，说道：“慢走，不送。”
小勤听到元之把人送走了，急忙进来道：“姨娘就这么让人走了？”
元之提起另外的事儿：“七老爷今年春闱，再过几天就要开始了，怎么还不来京。”
小勤一听到这话，立马丢了方才的念头。七老爷可是说好了要过来接她回湖州的，立马急道：“七老爷没说，我不清楚这事儿。”她知道侯爷与七老爷相与的，又道：“姨娘不如问问侯爷？”
元之想清楚万善回湖州后，到底是怎个情况，道：“等侯爷过来，我再问问。”
小勤见她不紧不慢，自己反倒忧心起来，可她在京，人生地不熟，不知问谁。
却说庄苏安和栾莹回了莹玉轩，吃完午饭后，庄苏安起身欲走，
栾莹开始自怨自艾道：“爷是不是开始嫌弃我了，才坐了这么一阵子就要走了。我知道那次的事儿带累了侯府，可我一直站在侯府这边，不向着那边，今年生日，家里人一个不来。”
庄苏安怕她多心，道：“莹妹，你又多想了，能接你回来，我就不把这事儿放心上了。”
栾莹拿开了半浸湿的手帕子，道：“我总不见爷的身影，以为你嫌弃我了。”
庄苏安坐在她旁边，拿过手帕子替她揩泪，道：“哥儿而今要成亲了，万一那事儿被人提起，老太太动怒了，真把你撵走了，我可如何是好。”
栾莹见他浓情蜜语，没说她半个不是，渐渐破涕为笑，又道：“那你怎么又纳了一个小妾？”
庄苏安看她笑了，一股子拈酸吃醋的劲儿，道：“是她夫家亲自说亲的，梁姨娘又死乞八赖地跟着我，我是没办法才要了她。”
栾莹知道庄苏安喜欢那种官宦小姐，看他没有叫骂，而是耐心解释，她就知道，她在他心中还是有分量的。故意调侃道：“我看你就是看人家年轻漂亮，早惦记上了。”
庄苏安看她笑了，捧着她柔软的脸颊，笑道：“你俩一个年纪，怎么可能有你年轻漂亮。”
栾莹叹道：“可惜我跟了侯爷这些年，不如她，才来了没几个月，肚子里就装了宝贝。”
“你想生个孩子那我今天留下来陪你。”庄苏安捏了捏她的鼻子，
这时，红豆进来说：“梁姑娘说找侯爷有话说，叫侯爷过去。”
栾莹没想才把人拉了过来，元之就干出这种勾当，枉费她平时对她的热忱。气呼呼地背过身，一言不发。
庄苏安忙上去安慰，生气地对红豆说：“有事叫她自己过来，我没空过去。”
红豆出去和小勤说了。
小勤怏怏不乐，元之根本不把七老爷的事儿放在心上，所以她偷跑来叫侯爷过去。回到缀文轩，看到元之仍然怡然自得在那里书书写写，不骄不躁。
她走过去，试探问道：“万一七老爷不来京城了，那宏哥儿的那份财产怎么办呢？”
元之道：“等我把肚里的孩子生下来，还怕宏哥儿没得吃。”
小勤道：“自家的毕竟与外面的不同。”
元之道：“小勤，他们若是真有心把钱给宏哥儿，当年就不会诬赖我和别人有染了。”
提到这事儿，当年万家大量的钱财在万大老爷手中，大老爷临终前，想分给他的妻儿老小，念着年轻的妻子和幼子，他提议让大儿子少拿，大头给元之和宏哥儿。大老爷活着的时候没人置喙，人一撒手，尸体还没凉，大儿子早伙同万三老爷使了计策。等元之缓过神，只好带着儿子背井离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