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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冯谖弹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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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六日,庄苏安手写一份提亲书信,委托肃王作为媒人亲送到了陆大人手中。而后,庄家在等陆家的回音,若陆大人点头,那边会将姑娘的庚帖送过来,再核算二人的生辰八字。

    一日下午,庄苏安把元之叫去内书房,元之在房里磨蹭半日,讲完了宏哥儿的书,叫小勤好生带着哥儿,才往前边去了。庄苏安因久不见人来,且因吴师萧三拜访,故去了大厅相会。

    元之去了房里,见四下无人,书房里书籍如山,笔砚如林。元之逐一地穿来走去,各种经史子集、文选、诗赋、杂览。

    忽然眼睛一亮,书架上有一本《梁侍郎诗赋选集》,拾掇下一看,作者京城学子薄琰。元之得了父亲的书,忙不迭回了房,拿出父亲旧时的手写诗稿,两相一对照,登时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哪里的欺世盗名的混账东西,好好的书出了如此多的纰漏。

    庄苏安送完萧三,踅回内书房,已是掌灯时分,归来不见元之,着人再去请,元之迤逦行来。

    庄苏安一把把人拉进怀里,假装生气道:“你怎么不等我来?”

    元之对那没兴致,问道:“房里的书全是你看过的吗?”

    庄苏安道:“俱看过了,俱是些滥竽充数摆在架子上好看而已。”

    元之又问:“你读过梁侍郎的诗赋吗?”

    庄苏安笑道:“你父亲的诗拜读过,文法有限,才气不足。”

    元之听这人如此贬低父亲,骤然不高兴了,讥道:“没见你老人家写诗作赋,又没见你老人家举业中学,再没见你老人家出将入仕。”

    庄苏安看她不高兴,说起往事:“我那年中进士,梁侍郎还是我的座师。”

    元之张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中过进士?”

    庄苏安眨了眨眼,应声道:“中了也是无用功罢了,像我这种贵族子弟,哪里有寒门素族能得到机会重用。”看她不可置信的模样儿,又道:“你那日和梅瑶说起你家景况,我便知道你是座师的女儿。”

    元之道:“所以你从那时候开始打了我的主意了。”

    庄苏安道:“怎么能这样说。”又低言道:“当年先妻走了以后,我去向老师求过亲,老师说你年纪小,拒绝了。转头就把你许了湖州万氏那边。”

    元之将信将疑,恁知道,哪句真哪句假,带着狐疑的目光看着他。

    庄苏安道:“传闻,梁侍郎有可能要升礼部尚书了。”

    元之鄙夷地看着他,说道:“搅来搅去,你是想……”

    庄苏安抢言道:“不能这么说,各取所需罢了。”

    掌灯时分,丫环们摆上了夜饭,二人对坐而食,忽然有人闯入。

    却说白日发生的另一件事儿,祥儿自那日分了给宏哥儿,因哥儿在后院住着,不需要他过去伺候,整日无所事事,就没了额外的进项,不免心中有点恼怒。

    祥儿他娘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祥儿躺在床下,哼哼唧唧怨道:“都是短命的多儿在爷面前进馋献言,看我不打他个半死。”

    话虽如此,祥儿能逞一时嘴快,别说打人,就是骂人也要别人真把他惹急了才敢出口。

    他娘做好饭,端了过来,说道:“不干活,还有工钱,这么好的美差哪里寻得来。”

    祥儿不说话,呶呶唧唧地吃饭,又躺下了。

    恰自这时,祥儿他哥吉儿趔趔趄趄进来,带了几分酒气,口里骂骂咧咧,走到桌前,看到一桌子好吃的,拿着就往嘴里送。

    他娘看了,恼成一团,踢了两脚,骂道:“没用的种子,白天日头,不出门做事,回家瞎胡闹什么?”

    吉儿听了,傻咧咧地笑道:“我的娘,张管家说以后不要我做买办了,前门看家传话就行了。”

    吉儿祥儿他娘,一家三口,全在侯府里做事,最得脸的吉儿跟在侯府张管家身边做买办,这中间的油水可是大大的多,祥儿因机灵乖觉,被梅瑶安在玹哥儿身边当差,他娘是管前院的花花草草。

    他娘听了,好好的一个肥差没了,去做没油水的差事儿,忙问道:“这是咋了?”

    吉儿道:“秋姨娘家的一个亲戚来了,张管家说他老成持重,让他接了我的岗位。”

    他娘看到两个儿子的肥差前后几天全被掳走了,没了方才的士气,叹气道:“罢罢罢,咱家一日三餐,吃酒喝肉还是行的,就别想着那些了。”吃完饭,忙收拾桌子,出门做事去了。

    吉儿爬到炕上睡午觉,这才发现弟弟祥儿一直躺在那里,把他往里推了两把,问道:“你是咋了,不去五爷那里。”

    祥儿饧眼微张,又闭了,回道:“我而今是一个闲人,小公子在家,不用跟上跟下的,哥哥每天回来俱能见到我。”

    吉儿忙问发生了什么事,祥儿便把多儿进谗言,把他给了梁姨娘的儿子宏哥儿的事儿说了,说道:“我听人说,梁姨娘她家房子都没有,还是侯爷给赎回来的,哪里有钱赏咱们,以后怕是过穷日子了。”

    吉儿一听,怒从心头起,他收拾不了张管家,还收拾一个去年几两银子买回来的小厮。顿时,跑出去了。

    当时午晌时分,主子们俱睡午觉去了,各小厮们无事做,皆在二门书房外玩耍,或是枕在门上打盹儿。

    吉儿借故把多儿叫了过来,走到一个僻静处,火冒三丈地问他:“为什么把祥儿给了梁姨娘的哥儿?”

    多儿看他火气燎原,且吉儿长得人高马大,怯道:“是侯爷说的,五爷安排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吉儿左手按压右手,右手按压左手,两只手儿嘎嘣嘎嘣响,怒道:“怎么六个人,你就没事儿?”

    多儿看着有点儿心怯了,犟嘴道:“我哪里知道,你有本事,问爷去。”

    吉儿听了,怒了,顿时在多儿脸上开了果子铺,打得面庞花花绿绿。

    多儿想还手,个头不高,拳头如棉花,像一个软球在吉儿手里揉搓。

    吉儿打完后,警告道:“最好今天把祥儿叫回来,不然明天还给你吃一顿好拳脚功夫。”

    多儿瘫在地上,哇哇大哭了,哭了没一会儿,脑子忽然闪光一现。站在墙角下,张望那边书房门是否开了。须臾,听得里面窸窸窣窣,小厮们立在门口,多儿跑了过去,站在显眼的地方。

    玹哥儿午睡完了,一开房门,就看到了多儿一张五颜六色的面庞,问道:“你是在哪里吃了狗啃泥?”

    多儿忙忙地挤下泪水,哭诉道:“爷把祥儿分给了小公子,他不服气,叫他哥小的一顿,说了爷的一堆坏话。”

    玹哥儿听了,怒火冲天,不由分说,立即着人把祥儿他哥抓了过来。先是给了一顿果子吃,抓了人去了三友居,叫母亲撵了出去。

    梅瑶在屋内歇晌,春和出来说道:“这下贱的奴才,在背后打主子的人,没了天理,五爷想把他撵出去,依言就是了,我回头告诉夫人。”

    祥儿闻得要把哥哥撵出去,忙去了三友居,磕头如捣蒜,求道:“不看僧面看佛面,求夫人慈悲,不要赶我哥哥。”

    春和知道祥儿现在给了梁姨娘那边,问道:“你好好的,在姨娘那边做事儿,没事跑来这里做什么?”

    祥儿无言,对道:“姨娘没吩咐小的做事,小的求春和姐姐和夫人说说,放了小人的哥哥。”

    春和想卖个人情,问道:“你哥哥是做什么?”

    祥儿道:“我哥哥是给张管家身边做买办的,因秋姨娘身边的一个亲戚叫秋想的来了,就打发我哥哥去了别的地方做事。”

    春和一听,那是秋姨娘前几日来求,夫人给了秋姨娘的好处,而今闹成这样。喝道:“既然把你分给了姨娘,你就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了。你哥哥的事儿,叫你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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