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趋炎附势
翌日,庄苏安和元之在外书房的里间休憩未醒, 庄苏安的小厮岩儿元儿走进来,庄苏安的丫环小虎舒亿拦住两人道:“侯爷没醒,你们晚些来。”
岩儿元儿道:“两位好姐姐,前日夫人的二哥升了詹事府的少詹士,爷昨儿特地交待,今儿一定是去燕贺的,去晚了,夫人是要责怪的。”
小虎道:“不是咱们不愿意,昨儿爷带了一个姑娘进来,咱不敢硬闯入。岩儿,还是你送进来的,你还好意思说?”
岩儿道:“昨儿去了武清伯家,回来时,侯爷特地叫我去城郊,我在那里吹了一个时辰风。本来打算往回走了,忽然那姑娘出现了,爷让我把她叫过来,两人在车内不知聊了什么,谈了半个多时辰,而后,爷就把姑娘带回来了。”
元儿好奇道:“是哪一位姑娘?”
岩儿啐道:“别问那么多,也知道了,小心你的皮儿。上回你去元宝街那事儿,事后打了一顿还不够吗?”
元儿道:“你别哪一壶不开,整哪一壶。”
庄苏安闻得外面吵嚷,便叫小虎进来,问谁在说话。
小虎回道:“梅二爷前日升了少詹士,爷说今日过去燕贺的,小厮们过来请了。”
庄苏安转了个身,一条腿搭在元之的腿上,紧紧抱住她的腰,闭眼接着睡。
元之推了推他,说道:“不去吗?夫人不会嗔怪吗?”
庄苏安依旧闭着眼,说道:“既不是升了九卿,又不是进了内阁,不过是个四品少詹事。”
元之道:“再不济,也是在太子身边做事,指不定哪日就成了……”
庄苏安道:“难说。”
元之又推了推,拉起他,说道:“真不喜欢,你也过去看看。”
庄苏安亲了她两下,道:“我先给你安排了屋子,再过去梅府。”磨磨蹭蹭好半日,小虎服侍穿了衣裳,先去给庄母请安,再去同梅瑶谈话,因问道:“今日可要一同回去?”
梅瑶道:“不用了,昌平侯夫人今日过来拜访。”
庄苏安又道:“我昨日带了一个姑娘来府,收了做姨娘,想着府里的院子都住了人,但寄梅居长时间没人住了,不如安在那里。”
梅瑶道:“你老说哪里不行,偏就安在姐姐原来的屋子里,你让老太太和哥儿怎么想?”
昨夜庄苏安人一回,春和就说了侯爷带了人回府,今早又说,留了那姑娘一宿。梅瑶想来庄苏安今日必定说起此事。
庄苏安道:“现在暂住而已,过些时候再搬出去便是了。”
梅瑶道:“寄梅居在我和老太太的屋子中间,我每日晨昏定省是不是给她老人家顺带请个安?”
庄苏安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离开。暂时把元之安排在缀文轩,缀文轩是连姨娘和秋姨娘居住的院子,这院子约摸七间屋子,反腾挪出三间与了元之。连姨娘不予置评,秋姨娘气个倒仰八叉,当着侯爷的面儿一语不言,背地里恨不能生吞活剥了新来的。
连姨娘是庄苏安原来的房中人,后梅瑛抬了她做姨娘。
秋姨娘是梅瑛带过来的丫环,性子特别犟,没眼力界的,且又是个很能吃的人,特别不招庄苏安的喜欢,但梅瑛临走前抬了她做姨娘。庄苏安是千万个不愿意,还是同意了。
安排好了元之后,庄苏安携了玹哥儿去了梅府燕贺吃宴。
却说昌平侯夫人携了二姑娘和三姑娘来了东平侯府晋谒庄母和庄夫人。
一进逸景居,只见庄母庄夫人的旁边坐了一位锦绣华服,约四十岁光景,不停嗤嗤笑笑的妇人,妇人边上站了一位袅娜娉婷的稚嫩少女,满头珠翠,时新衣裳。
几个相见,行了礼数,分宾主坐定。
妇人道:“你们怎来的恁晚,大伙儿可是足等了半个时辰有余,想是租赁的车子没得自家车子快。”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庄母道:“亲家来了老半天了,第一遍茶什么时候上?”
这位来东平侯府的亲家乃是参州梅大老爷梅嘉的长子梅大爷的浑家梅大奶奶。
却说梅大奶奶那日和梅瑶说起这亲事,梅瑶完全不理会这一茬,梅大奶奶不死心,去信给梅瑶的父亲梅二老爷梅司业,梅司业起初不愿搭手这门亲事,没回信。
梅大奶奶久不闻信归,横了一条心,携了祯姐儿北上进京,给梅司业权衡利弊,说道:“二老爷,你老想想,玹哥儿是大姑子的亲儿子,与你老隔了一层,俗话说:一亲、二表、三了了。哥儿以后的孩子还得与你老隔一层,何不让自家人和哥儿结亲,不论何时,孩子俱有梅家的血脉。”
梅司业听了,甚有道理,与其让别人做了将来的东平侯夫人,不如自家人来得安全,私下授意梅瑶可以想办法做成这门亲事。
梅瑶一看庄母完全不给梅家人面子,说道:“远近都是客,快上第一道茶给夫人。”
昌平侯夫人勉强笑了两下,缓缓接过茶,轻啜了几口。
二姑娘、三姑娘静静地坐在边上,觑眼看着周遭。三姑娘今日是被母亲扯过来的,想着多一个人,多一分成功的机会。
梅瑶见三人的新衣裳有了一二分残旧,两位姑娘头上只别了少许珠翠,更多的是红绳。
梅瑶吩咐人送了两位姑娘两串沉香手串、两个镶金边团扇、两盒紫烟眉黛、两根绢花金簪。
两位姑娘扭捏一番推辞,还是收了。
庄母问道:“姑娘多大了?平时在家做什么?”
二姑娘认真端详那些好东西,三姑娘见状,立马回道:“二姐姐十五了,我十三了,平时在家学做女工针织,偶尔帮母亲料理家中事务。”
梅大奶奶道:“能料理道江河日下,自有一番本事。”
三姑娘粉面通红,回道:“我昨日去了曲岩寺上香,抽了签,找了一个叫富时的老和尚解签,和尚说:大家怎么今天来的目的都一样。”
梅大奶奶吃了一瘪,脸色骤然紫涨了。
昌平侯夫人立即骂道:“这话在你丫环面前说说就算了,怎么搬到这里胡诌八咧,还不快道歉。”
三姑娘低下了头,走到梅大奶奶跟前,大声道:“这位太太,对不起,我不该说你老趋炎附势的。”
这话一出,那些站在边上的丫环婆子们,个个忍不住,咬着嘴唇不笑出声。
二姑娘见母亲神色骤变,即将有雷霆之怒的模样儿,跑上前,拉了二姑娘的衣服,啐道:“混账东西,你就当是被狗咬了,怎么还认真了。”
昌平侯夫人听了,两位温文尔雅的姑娘,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喝了两遍茶,忙不迭,抓了两位姑娘坐车回去了。
庄母再三挽留,昌平侯夫人仍坚持家中有事,必须马上回去。庄母临了,只得派马车送三人回府。庄母看三人俱走了,懒怠应付余下的,去了里间休息。
三姑娘在路上说道:“妈,你老别想了,我一开始就不想来,人家压根就没瞧上咱们,真要这样,今日还来一个什么太太和姑娘来抢你老的风头。”
二姑娘道:“三妹妹说得极是,那人一开口就伤人,东平侯夫人都没站在你这边,想也不想就知道。妹妹不过是想告诉她们家,咱们就是穷了,也不是好欺负的。”
昌平侯夫人道:“两位祖宗,不接亲也不能结仇,你俩这样,如何嫁得出去。”
两位姑娘道:“要真嫁到这种人家看脸色,不如在家吃糠咽菜。”
昌平侯夫人道:“罢罢罢,就你爹宠着你俩。”
梅瑶看人全走光了,剩下梅家三人,回到三友居,对梅大奶奶说道:“大嫂子,欲速则不达,没有这位侯府小姐,还会有那位侯府小姐。不是把人气走了,就完事了。”
梅大奶奶道:“你有真有这份心,能不能让侯爷早点儿过来提亲,免得我整日提心吊胆。”
梅瑶暗中提过几次,庄苏安俱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不是说听老太太的主意儿,就是说和玹哥儿商量再说,或是再晚两年。庄母则是不停在相看姑娘,任凭梅大奶奶三番五次上门,庄母正常接待亲戚,不搭理那茬儿。
因说道:“祯姐儿留在我这里,嫂子先回去吧。”
梅大奶奶见有可能,高兴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