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借风使船
元儿清早被家人叫醒,唠叨厅上,只见几个衙役对他说:“那日的两个人都抓获了,去衙门指认作证,等案子结了,就能把银子找回来。”
元儿高兴得手舞足蹈,屁颠儿屁颠儿去了衙门,作证画押。
事过后,因当时来不及逃出去,两人在城中躲藏,被一个打更的举报了,那打更之人时常见到两人在他周围鬼鬼祟祟的,晚上做事不安心,横下一条心,举报了这二人。
恰值这时,两个巡城监路过,闻听这事,马不停蹄抓了两人,送上门的考课。
这日,庄苏安正在细看邸抄,上写道:“吏部左侍郎万讳中唐者,举贤任能,擢升为吏部左侍郎。”
“前几日那位姓万什么的,和吏部的万侍郎是什么关系?”庄苏安问。
“想必是没关系,不过前几日去回了万老爷,那日他不在家,说是礼部尚书严大人请家去了。”元儿有点惭愧,收了钱,没办事儿。
“好端端的,严大人请他做什么?”庄苏安道。
“小的听说万老太爷做学道时结识了严大人,且万老爷去年中了案首,今年中了解元,想必是严大人想拉拢这位后生。”元儿滴水不漏地回答,从万善的从人那里得知。
庄苏安掂掇一番,说道:“你拿我的帖子,亲自过去请万老爷。”
元儿拿着帖子飞跑出去,一路径自到万善的下榻处,与万家人说了这事,
家人道:“七老爷拜见他嫂子去了,你把帖子留下,我晚上告诉老爷,明日赴会。”
万善前几日见了父亲曾经的门生,而今的礼部尚书严大人讳适中。昨日在万府中白丁俗客的小辈摇身一变成了朝中的三公九卿,见面还要磕头行礼。
他趁今日闲暇之时,坐轿子去了元宝街齐家门首,迎门的是一位满口黄牙,皱纹密布,穿着半新不旧的老妇人。
万善行礼,恭敬叫了一声‘舅母’,送上了进门的礼物和银子,舅母喜笑盈盈斟茶摆果,并从后院叫了元之,把堂屋留给二人,带着宏哥儿的侧间倾听。
“你以后也别来找我了,我是不会回去的。”元之斩钉截铁。
万善啜茗,放下茶盏,笑道:“我知道嫂子当时为什么离开,今日却要告诉嫂子一个可以回去的理由,嫂子和哥儿的钱可以拿回来了。”
“怎么拿?钱全在韵二爷手中,他和乐知府又是相与。”元之忿道。
“韵哥儿是快不行了,且无子息。”万善道。
“少糊弄我,他没有嗣续,但是有一大群叔叔。”元之道。
万善袖中取出一信递过去。拆开看时,上面写道:
子韵顿首顿首,见字如晦。兹因身体每况愈下,常倦怠,时而思念吾弟宏。盖因子昔时不明事理,希冀萱堂念及手足之情,及宗祧祭祀。携弟宏急回湖州,继嗣延宗。亲封现银二百两盘程,望母弟早归之。
落款不孝子万韵,时年六月初九日
元之看了,满腔愤懑,一巴掌把书信拍在桌上,昔时争家财时,万韵可没把她这位继母放在眼中,甚至诬陷万宏不是万家的血脉。
那一掌唬了舅母一大跳,宏哥儿在旁吵吵嚷嚷要吃零嘴,舅母无法,去寻来给他。
元之把附在信后的银票袖了,说道:“二爷还有多久会死?”
“大夫说至多年底。”万善道
“即使这样,那就下月出发。”元之道。
“你要不要先回一封书信过去?”万善道。
“我和他无话可说。”元之愤愤道。
“你的心真狠,毕竟你们还有几年的母子情谊。”万善道。
“天下老鸹一般黑,没有好处,你也不会跑那么远来找我。”元之戳破了他的话,“要是你有绝对的胜算,也就没宏哥儿的事儿了。”
万善微摇了摇头,笑了笑。
这时,一个跟随的家人进来在万善言道:“东平侯府的侯爷想求见老爷,叫老爷明日过去。”
声音很小,这里本就安静异常,两人隔桌谈话,听了十之八九,元之讥讽道:“果然好本事,来京半月就攀上了权贵。”
万善看了一眼元儿掩上的门,说道:“黑老鸹趴在猪腚上。”
“出发前别来找我。”元之愤然离席,摔了一句。
万善饮干杯中的参茶,认蹬离开。
见人离开,舅母拴了门,追到后院元之房间,说:“你真要回湖州吗?”
元之在整理行李,回道:“不是回去,是拿我属于我和哥儿的东西。”
“他们当年不想给,现在为什么想通了,要给你们孤儿寡母的。”舅母劝道。
元之把那封信交与舅母看,舅母看过,气道:“万家十几万银子,而今区区给了两百两银子。”元之递过去一百两,道:“钱是不能给舅舅的,舅母好生拿着,别让舅舅知道。”
舅母先接过银票,满脸堆笑道:“也是万家的事儿,我也管不着,你忙完了,记得还要回来。”
晚间,元之心事重重,夜间翻来覆去,加之哥儿连连踢被,早上就起不来了。
舅母就不见人出来,端了一碗粥进来,问怎么不吃饭。元之眼饧微困,脑袋乏重,喃道:“我不饿。”
舅母把碗搁在小几上,探手摸了摸,滚烫异常。忙把宏哥儿抱到地上,宏哥儿咿咿呀呀指着炕上的小几。舅母连小几带粥放在一边,宏哥儿笑眼咪咪地嘬粥,吧唧着小嘴。
“舅母,把哥儿弄出去,别过了病。”元之病恹恹的,仍不忘叮嘱。
“你好生养着,哥儿能吃能喝。”舅母擎着小几到了外屋,宏哥儿跟在后头追吃。
舅舅从外面回来,见舅母手中的粥,一把夺过。
宏哥儿手持勺子,在舅舅脚边,哼哼唧唧地挥动小手。
舅母骂道:“没用的东西,一回来就和哥儿夺食。”进厨房,拿了一个小碗出来递过去。
“你拿个恁大的碗给三岁小娃吃,白糟蹋米。”舅舅回怼。
“别杵着,哥儿他娘病了,快去请郎中。”舅母道。
舅舅杵在原地不动。
“你愣着干什么?”舅母质问。
“银子。”舅舅畏畏缩缩,声如蚊蚋。
“你真是耗子精过不了夜。”舅母暴躁道。昨晚得了一百两,想着夫妻一场,给了五两银给舅舅,这才清早就没了。
舅母递过去二钱银子,怒斥道:“快去请,要是今日没看到郎中过来,你也不要回来了。”
不多时,郎中诊脉,抓药煎药服药。舅舅一看,没他的事儿,又出门溜达了。
舅母气得跌跤,稍一转身,人就不见了,家中一病一幼,那个老不死的却在外面逍遥。
恰逢这时,金宝过来探望,舅母想请人走,金宝立即递上一两银子,舅母这才罢手。
舅母劝道:“你回家守着你的阎王老婆,不要来了,闹开了,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金宝道:“姑妈,你老就让我再见她最后一面,我发誓,以后再不来找她了。”
舅母推三阻四,一会儿说元之不想见,一会儿说舅舅不同意,一会儿说怕你娘子闹上门,一会儿说你娘会生气。金宝见势,拿出了二两银子。
“最后一次了,万不可有下次了。”舅母道。
金宝惴惴不安去了后院,正值元之才起,金宝见她乌云鬓松,正吃粥。
“这几月,我来了好几次,舅舅都不让见。”金宝道。
“村里有凶案,舅舅考虑的是。”元之想着他已经成亲了,说话也不再咄咄逼人了。又道:“舅舅舅母在外院,他们不在这儿。”
金宝偷瞄了半日,道:“婶子让我来看你。”
“舅舅舅母。”元之反复大声嚷道。
“姑妈让我们俩再见一次。”金宝笑道。
元之斥道:“出去。”
“别这样。”金宝道。
“求你了,你快走吧,这儿没你想要的。”元之道。
金宝深吸一口,问道:“为什么?我哪里不入你的眼了?我从头至尾都没嫌弃你嫁过人,还带个拖油瓶。”
元之恼道:“是我配不上你老人家,行了吧。”
“你在假清高什么?”金宝恼羞成怒,反扣元之的双手,凑上前就要去亲她。
元之因着生病,元气不足,一味尖叫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