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陈越白
温霖从马车下来，“那日老爷去见了陛下，陛下下令，在周边数十个城镇，各大小村落寻找病牛，目前已经寻了十头牛，安排到京城。一头已送进宫去了。”
这会儿，应该已经让太医署的人，给张贵君接种了吧。
林七七狂喜，“太好了！”
她拉着他去了书房，殷勤的给他倒了茶水，上次一别，她也给家里准备了些好茶，就等着他来时用上呢。
温霖自也注意到了。
心中有些动容，想说什么，林七七就抓着他道，“既然有牛了，那咱们也赶紧去接种。别到时候，排着队都等不上号！”
她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急燥感。
一边苍蝇搓手，“你不知道，听见有天花时我有多害怕呀，我才十三岁，还没活够，夫郎都还没娶呢，我可不能死！我很惜命的，从小连生水都不敢喝！”
温霖失笑，见她头上沾了片枯叶，伸手帮忙摘掉。又温和的道，“再怎么排队，你总是要在最前接种的。”
他的话，让林七七放下心来。
她又留他在这吃午饭，温霖想了想，答应了。
皇宫大内，太医署里。
一群御医们神情紧张，严肃，收拾着工具，提着药箱准备赶往弦月宫，太医令李大人，忧心忡忡的拿着手上的单子。
这是叶景之前给的。
说是民间不愿透露姓名的高人献上的。
他知道民间有不少名医，甚至有些大夫，医术在御医之上，毕竟御医和普通的大夫不同，医治的对象不是皇帝就是贵君。
这牵扯到的事，不止是疾病那么简单。
但他没想到，民间竟有这样的杏林高手，连天花都能治了。
这张单子，他已经看无数回，每个字都熟记于心。但还没过实操机会，心里十分紧张，毕竟真成了，那就要流芳万世了。
“师父，让我随您去吧。”一个灰衣的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眼睛雾蒙蒙的，手上拎着小药箱，带着小小的期待，“越白不想再错过这次机会。”
太医令看着这小徒弟，表情有几分为难。
他是十分有天赋的，关键在医道上，那股对医术的钻研劲，是他其它的学生所没有的，李大人唯独头痛的，是他的身份。
陈越白是皇后的亲弟弟。
本身出身名门，兄长又是尊贵的男后。他在一众世家子弟里，却是个清流，既不想出相入仕，也不像其它纨绔子弟，整日斗鸡走狗，奢侈享乐。
他只想做个大夫，行医济世。
“可皇后叮嘱过下官，不能叫你接触危险。”太医令也能理解皇后，毕竟是疼爱的弟弟，哪里舍得让他涉险呢。张贵君被诊出天花，连太医院的御医们，都不太想去，倒是他一头往前冲，还好让他给拦住了。
但也被皇后训斥一顿。
陈越白再次恳求，“师父，身为医者岂能瞻前顾后。兄长那里，我会向他解释的。既然如今有了良方，正是学习的良机，若是兄长责问，越白会一人担下。”
平常总有些呆气的眼里，这时多了几分坚决，“今日，我是一定要去的！”
“哎，你这孩子！”太医令见他如此执拗，也就不再多言。大不了，到时候亲自向皇后请罪，徒弟有此心，将来何愁不得大道，必能成一代良医！
他甩了甩袖，“也罢，就随为师前去，但可别再一股脑往前冲，否则，为师怕头上这帽子要保不住了。”
陈越白一听，露出个更呆气的笑来。
他随着一众医官急匆匆的朝着弦月宫去，京城也曾出过数次天花，他每次想要去接近病人，都叫亲人给拦住了。
一直深为遗憾。
今日本来要出去采药，结果听说能治天花的病牛来了，立刻赶来了宫中，说什么也要赶上这重要的时刻，参与学习。
众医官到了弦月宫，宫殿外精兵守着，围得密不透风。从张贵君被诊出天花，弦月宫所有人都被囚禁，每日送来的吃食都不敢开门，只从小门洞放入。
里面如今是怎样景象，谁也不清楚。
禁卫队长一见了太医令，连忙迎上来，“李大人，可要即刻开门？”
一早就接到了御令。刚刚还有人送了一头病牛过来，牛儿正吃着草呢，还拉了几坨大的，宫墙边一股子牛粪味道。
太医令上前看了看那病牛，牛身上遍布溃烂处。有些已结痘痂，而牛乳子还有着密集的疱疹，都已经化脓了。他又让众人检查自身，务必像那秘方上说的，做好自我防护，口鼻上都捂了数层的布巾。
禁卫队长赶紧的开门，并让人守住门口，不能让里头宫人逃出去。
众人鱼贯而入，那只病牛也被牵了进去。
乡下的病牛，没来过这么华丽的地方，哞哞的叫了两声，牵牛的牛倌儿，小声的安抚，摸摸病牛的脖子，病牛才乖乖踏进殿去。
“救我，救救我们！”医官刚进门，一群宫人就冲来哭叫着求救，禁卫队的人，瞬间就将宫人按住，怕他们逃出，直接捆绑。
他们一进门，大门也跟着关上，想逃出去的宫人，露出绝望的眼神，而他们大多也都被张贵君感染，脸上有些已长出了疱疹。
他们自知没救了，只能等死。
而他们的到来，宫人以为是要提前被了结，都抱在一起呜呜的哭了起来。
太医令自是懂他们眼里的绝望。
但不能让他们干扰治病，他眼神一厉，沉声道，“诸位宫人勿再哭泣，本官和其它官医，今日前来是救你们的。天花已有了治疗方法。”
一个脸上长满疱疹的姑娘，嚎哭起来，“天花是绝症，如何能得治，李大人休想诳骗我等，分明是来送我们走的！”
太医令身旁的下属院使，喝斥道，“这是陛下亲自下的圣令，岂能有假？尔等莫再哭哭啼啼，耽搁贵君诊治！小心被陛下治罪！”
他这一疾言厉色，哭着的宫人才相信了些。
院使厉声道，“还不赶紧带路？”
小宫女爬起来，带着他们去往贵君所在的寝殿，有几个男宫侍陪在床前，脸上都有疱疹，见了他们，都惊慌起身。
小宫女道，“李大人是来救贵君的。”
太医令上前查看贵君的病状。
张贵君躺床上，脸上手上全是溃烂的疱疹，并且全身发烫，又觉困乏。太医令叹息，又叫了下属拿了酒水，这已经是最烈的酒了，秘方上说最好用烈酒洗手消毒。又点了烛火，拿小刀在火上烤。
他拿着刀问，“谁去取牛痘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