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叶景
叶景注意到温霖的表情。
便也对这小姑娘有了些好奇，倒是没怀疑两人关系，毕竟他管理商铺，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结交个平民小姑娘也不足为奇。
林七七上前，朝叶景施礼，“七七见过主夫大老爷。”
一句废话也没多说，直接开门见山：“我听说宫中正闹天花，七七手上有一秘方能治天花，愿无偿献于陛下，不求名利，只想救万民于倒悬。”
林七七的话，让叶景震了半晌。
就不先责问她哪里听来的宫中秘辛。天花！这可是让人闻之色变的疫疾，每年都要夺走无数人姓名，天下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这哪冒出的小姑娘，这么大口气！
还救万民于倒悬！人不大，心志还不小呢！
叶景还算冷静，看向温霖。
温霖面色如常，“老爷，张贵君重病，御医一筹莫展。既然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让林姑娘献上方子，叫宫里太医去试试吧……”
温霖向来是个稳重的孩子。
叶景也知，他是不会跟着小姑娘瞎胡闹的。看这小姑娘不卑不亢的，冷静沉着，不像没脑子的人。
叶景其实并不报希望，但还是决定试试，反正宫里的那位如今也只能等着熬死，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叶景严肃的看向林七七，“你可知道，宫里的贵人原本有事，也与你无关，但若你献了方子，无事还好，一旦失手，会什么下场？”
林七七一挺胸，与叶景平视，“大老爷若是不放心，待找到得了牛痘的牛，小人愿意第一个接种试验！”
叶景本只是恐吓她一下。
但她这笃定的语气，还说要以自身为试验，倒让叶景开始有几分相信了，又皱眉道，“牛痘？听起来像是一种兽疾？”
“是的。”林七七微微笑，又道，“有纸笔吗？”
叶景闻言，朝着下人使眼色。
小厮连忙去准备，拿着上等的徽墨，往添了水的砚里，轻轻的研磨起来。
一边竖着耳朵，听这小姑娘大言不惭的说能治天花，自是一个字也不信的，觉得这小姑娘是活到头了，竟拿这种事来出风头。
林七七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
先吐了口气，握着的拳头，慢慢又松。
向着叶景详述：“牛痘是牛经常感染的一种病毒，牛痘病毒和天花病毒的抗原性相同，所以人接种牛痘疫苗，可以抵抗天花病毒。得天花的人种牛痘可治。没得天花的人，提前接种牛痘，也能预防天花。”
有些名词听着生疏，但意思叶景是能听懂的。
林七七说到这，直接说结论：“也就是说，天花是可以彻底被消灭，甚至从此退出历史舞台……”
这暴论一出来，所有人都倒抽口气。
叶景看向她，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林七七微微笑道，“大老爷，我口渴了，能让人送点茶水吗？”
叶景心潮澎湃，想听到下文，让人去泡了最好的香茶上来，林七七坐了下来，吹着茶，慢慢悠悠的小抿了口。
啊，顶级的高山云雾茶。
这香味果然也余味悠长。
“感染了牛痘病的牛，会有很多外在症状。最明显的是食欲下降，体温升高，会长疱疹，慢慢变成水疱，水疱破裂后会渗液，糜烂，最后结痂，与天花很相似是不是？不同的是，得牛痘的牛不会死。”林七七喝完茶，又拿起小厮送来的笔，沾了沾墨，在纸上写下牛痘的具体症状。
以及详细的，给人接种牛痘的方法。
在没有注射疫苗前，接种土法也有好几种。最粗暴的就是在皮肤切开十字小口，把牛痘里的脓液涂抹到伤处，还有将痘痂磨成粉，直接让接种者从鼻孔摄入。
她一边讲解一边写字。
前世她也跟着姥爷学过书法，只是水平不怎么样就是了。
“天花是通过空气传播，咳嗽，喷嚏，飞沫都能传染，大夫接触患者，最好要掩口鼻，甚至是眼睛。要注意多洗手，啊，还有，手术刀具生锈的不能用。一定要消毒啊，用开水煮一煮，用火烤一烤也行。”
她想要注意的卫生常识，一边又叮嘱着，“接种牛痘后，会有几天低烧反应，这都是正常反应，半月内产生抗体……”
一开始，她说能治天花，所有人都是不信的。
但如今，她这样说得头头是道，确实不像是胡说八道，叶景心里由半信半疑，到相信了八成，看着她那还算端正的字，心想，难道真是真人不露相？
林七七放下笔，等着墨迹变干。
又看向叶景：“大老爷，小人献出这秘方，只为救人。可以分文不取。但其它人，也不能藏私，必须公之于众。各大药铺医馆，皆可用于救人。可以收费，但接种费用，最多不能超过50文，否则普通百姓无法承受……”
叶景看向她，眼里多了些敬意。
这世上的大夫，但凡有个厉害的方子，哪个不是捂着藏着，当传家宝呢，这姑娘竟要大告天下，还不图利。若真能救万万人，这当真是上古圣贤才有的胸襟气魄。
叶景脸上终于少了轻视。
他拱手道，应下承诺，“若方子真有效，姑娘的要求，在下自会向皇帝陈情。”
林七七舒了口气，就怕有人会借此大发横财，但就算一人只收50文，就京城这近两百万人口，也能让医馆大赚特赚了。
林七七拿起干了的纸，递给叶景，“那就让陛下尽快找到得牛痘的牛吧，毕竟天花在人体最长存活期只有一个月。”
叶景小心的收好，准备出城去面见女皇陛下。
温霖忽的提醒了句，“老爷，希望不要在陛下面前过多透露林姑娘的事，她只是个普通人，别让她卷入朝廷事非中……”
叶景愣了下，看了眼温霖，他对这个庶子可以说很了解，他看起来温文和善，实际是个疏离的人。
他竟难得这样关切别人。
叶景又看向林七七，她猛点头，“小人也不过侥幸从高人那得了秘方，能救人就很开心了，不敢太过居功。”
叶景答应了。
叶景让她回家等消息，让人备了马车，立刻赶去紫云山庄，女皇陛下去那避痘过好几次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七七啥也没干。
等待了七八天后，温霖的马车停到了她家院门外，林七七在院子里跳绳，上前开门，见了他，欣喜道，“大公子！这是有好消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