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权柄（30）
何楚仪皱起了眉。
“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当真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苏越笑着问。
“我原来也在奇怪，为什么我对你的感觉似乎在一瞬间就发生了变化，明明往日你于我不过就是旁人罢了，原来竟是因为你与她本就不同，是吗？”
“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测，我一直都是我。”
何楚仪的声音冷冰冰的，仿佛没有一丝温度，她那张清冷的脸庞此刻也如同雕塑一般毫无表情，令人难以捉摸她内心真实的情感波动。
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越却依然坚持着他的观点。
只见苏越轻轻地将头贴近何楚仪，动作显得无比亲昵自然，然后柔声说道：“公主最应该对我说实话，因为哪怕公主真的是什么妖魔鬼怪，我也能护住你。”
何楚仪冷哼一声，一把推开了他，冷冷看向他，“我说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越态度依旧亲和，他还是笑着，“我知道，你来这儿一定有企图，所以你倒不妨直接告诉我，你想干什么？也许——我可以帮你完成。”
“那我要是说，我就是想要你的皇位呢？”
何楚仪随口说，她才不信苏越会答应他。
“可以。”
何楚仪不敢相信，生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可以。”
苏越含情脉脉，就像是在表白，“只要你想要，我就可以给你。”
但何楚仪却觉得他是在匡她，毕竟苏越是杀害怀帝，一路腥风血雨，才得到的皇位，怎么可能因为她这两句话就简简单单的给了她。
何楚仪瞪大了眼睛，看着苏越，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
“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她问道。
苏越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你。”
何楚仪沉默了片刻，眼中的冷漠丝毫未减。
“就算我信了你，你又能保证你的手下不会反叛吗？”她质问道。
苏越笑了笑，自信地说：“我自有办法掌控一切。”
何楚仪听了，心中一动，但她立刻恢复了冷静。
“不，你既然能给我，那就能随意的要回去。你觉得自已有掌控一切的能力，而我却没有，所以你才能这么自信的说出这些话。”
苏越不置可否。
“你说的没错，但阿瑜——不，这或许不是你的名字，你只是一个女子，若没有我愿意给你这个位置，在背后支撑你，你真以为你能坐稳这个位置吗？”
何楚仪的脑海里像是被一道闪电划过，无数个念头如潮水般涌来。她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不甘和无奈，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无比痛苦。
面对残酷的现实，她感到无能为力。似乎她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这座“身为女子”的大山。这种无力感深深地刺痛着她，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被困在一个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找不到出路。
“你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
“不。”苏越又笑了。
“只是因为你是一个女子。”
“凭什么！”
何楚仪吼了出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甘。
“只因你是一个女子，所以朝中大臣不会甘心臣服你，会时时刻刻想着怎么把你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百姓亦会因你身为女子，而减损对皇权的尊崇与信服。”
“这不公平。”
她的气势已经明显弱了下来，她知道苏越说的都是实话，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大环境里，女子或许可以当作一个吉祥物一样的被放在高位，却不能真的掌权。
因为旁人会质疑她，会时时刻刻等着她出什么纰漏，好将她拉下高位。
况且，无论她做的好与不好，是不是吉祥物，都会处在一种凝视中，这种凝视更多的不在于能力，而在她今天穿了一件什么衣服，唇色涂的有多么艳丽，以及这些外表背后所掩藏的东西。
当然，他们也会天然的认为女子的注意力都在衣服和唇色上。
所以肤浅与平庸成为了他们对她们的代名词。
而女子的成功又来源于哪里呢？
一切都是因为运气，或是背后的人。
毕竟——女子怎么可能真的拥有智慧呢？
“世界本来就不是一个公平的世界，不然为什么你一生下来就可以锦衣玉食，但有些人会因为吃不上饭而活活饿死呢？”
“不！”
何楚仪摇头。
“我承认，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不公绝对不是本该就有的。有人锦衣玉食，有人生活困顿，这不是上天的旨意，而是人为的结果。要不是你们男子宣扬什么三从四德，觉得女子天生就该待在宅院，无法涉及朝政，女子又怎么可能对朝政一窍不通，还反过来被你们说头发长见识短呢？你们拿人为的结果当作世间的真理，企图让世间百姓觉得自己命该如此，但什么叫‘世界本该如此’？世界本来才不是这样！你看似像是参悟了世间的真理，但实际而上只不过是既得利者的呐喊。但我不明白——”
何楚仪看着苏越的眼睛，“你原本也是穷苦出生，往日应当是最厌恶这种不公的了，为何如今会觉得不公是本该就有的？还是你幼时就当真以为你受的苦都是该受的？不对——”
何楚仪话锋一转，“差点忘了，你现在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早就不是往日那个担心什么时候会吃不上饭的人了，自然要去宣扬你的那番理论。”
何楚仪面露嘲讽，但换来的是苏越震耳的笑声。
“哈哈哈！”
他看着何楚仪的眼神中出现了以往不曾出现的光彩。
“你确实不是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苏越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你很天真，我欣赏你的天真，但这不是一个天真的世界。”
何楚仪只是笑着，没有因为苏越的话而又丝毫泄气，她自信满满，“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男子就是要比女子高一等，贫富不同的百姓间生活犹如天堑，而我对此无能为力，但难道因为现在改变不了，我就要接受你的说法，被你同化吗？”
最后，何楚仪说：“不，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