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权柄（29）
“苏越，无论你如何狡辩，也改变不了你得位不正的事实，百姓也不会承认你！”
何楚仪的双眼瞪得浑圆，眼珠子似乎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般，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苏越，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怨恨。然而，面对她如此强烈的目光，苏越却表现得异常淡定，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怒火。
他的神情轻松自若，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百姓才不会在意今朝龙椅上之人姓苏还是姓卫，公主岂可当真认为这天下本就属于卫家？倘若上天有意让卫家坐稳皇位，又岂会令卫家皇帝个个平庸？反倒是赐予朕治国之才。如今之朝，较魏朝而言，国库何止充裕一倍，先前相互勾结的士族，亦让朕整治了许多。上天若真偏爱，便不会使你平庸，更不会仅赋予你高位之身，却无高位之智。毕竟，莫非你生来为皇帝之子，将来必定为帝？唯有那些头脑空洞、一心只想依仗祖辈荫庇之人，才会对此深信不疑。”
听到这番话，何楚仪原的眼眸瞬间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与活力一般。她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心中却早已翻涌起波涛汹涌般的情绪。
她知道，苏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根根尖刺，深深地刺痛着她的心，但同时也无法否认这些话都是事实。
可想到魏怀帝，她还是心中闪过一阵刺痛，“父皇曾对你有恩，但你却为了皇位，杀害了他。”
何楚仪直视他，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苏越，此事你可有何辩驳？”
听到这话的苏越目光闪了闪，“王忠贤！你带着这些奴才都退到朝阳宫外去，把宫门给朕闭上！”
他大呼，王忠贤带着一众宫人顷刻退下。
此刻的朝阳宫一片静谧无声，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偌大的宫殿之中，只有何楚仪和何苏越两个人静静地站着，周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氛。
他们默默地凝视着对方，眼神交汇间流露出无尽的复杂情感。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是，此事是朕之过，但公主可知，彼时卫氏诸侯正密谋造反，若非朕及时即位，施以重压，这天下必将大乱。”
还不待何楚仪回答，苏越又说道：“朕听闻公主殿下曾学过四书五经，更有传言公主深谙治国之道，公主觉得究竟是怀帝的命重要，还是天下百姓的命重要。”
“为何不能两全？”
苏越笑了起来，“哈哈哈——公主难道觉得朝廷中的暗潮汹涌都是在过家家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相信公主殿下也明白这个道理。而且——”
他可以将声音拉长，看着何楚仪。
何楚仪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审视，莫名觉得有些心慌。
“公主殿下应当也是觉得要弃怀帝，而保天下百姓的吧？”
何楚仪拧起了眉，“你哪来的自信认为本宫会舍弃自己的父皇？”
原主是魏朝的公主，所有的荣耀尊贵都是因为魏朝，也是因为怀帝，苏越如何有自信能说出这番话。
“因为现在的公主并非彼时的公主，不是吗？”
苏越的声音仿佛一阵轻风，轻盈地飘过来，他的语气平淡无奇，仿佛在讲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故事。然而，这句话落入何楚仪的耳中，却如同一道晴天霹雳，震得她头晕目眩，心如刀绞。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苏越，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发不出一丝声音。那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整个世界都变得格外安静，只有苏越那轻描淡写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何楚仪的耳膜。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沉重起来，双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立。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思绪也变得混乱不堪，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
他是怎么会知道的？
一瞬间，何楚仪甚至怀疑是不是系统在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
何楚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大，所以她轻声呼出几口长气，镇定下来。
“你——为何会这样说，实在过于荒谬！”
苏越嘴角一勾，直接用手抚上了何楚仪的脑袋。
“公主不必惊慌，我早就发现你不是卫婵瑜了，要是我真想对你做什么，还会让你今天还好端端的站在这儿吗？”
苏越虽然话说的动听，但何楚仪自然不可能轻信，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改口，要不然她非得被当成什么妖魔鬼怪不可。
“本宫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这次，苏越直接用手勾了勾何楚仪的鼻尖。
“公主殿下还是不肯说真话吗？一个人失忆后确实会和之前不一样，但她长期以来的习惯和言语却不能轻易更改。想必你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撒谎说自己失忆了吧。而且你和她真的很不同，你能够敢造朕的反，有魄力自己当皇帝。她却没有，她只会对朕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自以为悲壮的自杀。”
说这话时，苏越像是有些嘲讽，“世界上死不过是一件最简单的事罢了，但死了又能起什么样的作用呢？不过就是想逃避现实罢了。”
但何楚仪却不认同他的说法，“女子在这世上本就艰难，更何况是亡国公主，若不自杀，随之而来的就是屈辱。不甘受辱，只想留清白在人间，又有何不对？”
“呵！清白？清白在权力的争夺中从来都不是什么必要的东西，公主难道觉得卫氏先祖建立魏朝时就是清白的吗？确实，长乐公主这一自杀的确能让她在史书上留下那么一笔，和几句称赞，但除此之外呢？什么也没有。”
说完这些话，苏越的神情又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他注视着何楚仪，“原本卫婵瑜不自杀，朕也会亲手杀了她，但面对你，朕却没了杀戮的想法，反而还想让你做朕的皇后，你说奇不奇怪？”
苏越此时眼神灼灼，而何楚仪只觉得他这话阴森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