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权柄（31）
苏越只是看着她，深深的看着她，仿佛此刻才认识她。
透过何楚仪的那双眼睛，他好像看到了真正的她。他莫名觉得全身滚烫，这是真正感受到另外一个人的灵魂时才会出现的激越以及——雀跃。
不得不承认，他认同她的说法，在某些方面，他们的想法高度一致。
面对不同的人，他会有不同的说辞，但就在此时，他突然意识到，面对她，他可以陈述那些无法对他人宣之于口的东西，甚至于是对这个世界来说大逆不道的言论。
他感到颤栗，或许他们本来就是同类人。
“你是谁？”
苏越笑着问，他压下心中的激动，试图再次走向她。
皎洁的月光如轻纱般洒向大地，给整个世界带来了一丝神秘而宁静的气息。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间，月色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它的光晕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特意在那两个身影上放大了数倍。
两个光晕如同两颗耀眼的星辰，缓缓地相互靠近，彼此吸引。它们散发出来的光芒越来越亮，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明珠，令人目眩神迷。在这奇妙的景象中，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流淌，一切都变得如此安静祥和。
“我早已说过了，我就是我。”
何楚仪仰起头，看着面前的人。
“不，你决不是她，但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再多问。”
苏越又低声说，语气柔和，就像在对恋人私语，“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为你排除一切干扰，让你坐稳皇位。而且，我会尽心教你如何制衡朝中大臣，怎样识人，选拔人才，安抚百姓，在这之后，我会彻底放权。但你要答应我——”
他凑近何楚仪的耳边，“我要是唯一的夫婿。”
何楚仪难以置信，“你疯了？”
她问他：“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苏越笑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往。我的的前半辈子都在逐名追利，甚至现在已经到了天下人最想到的位置上。但——’
他神色温柔，“我似乎直到现在才真正意识到了，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名利如过眼云烟，早晚都会烟消云散。可你——却是永恒的。”
何楚仪觉得他说的这些话很莫名，“你——”
苏越捂住了她的嘴，“不要质疑我，你就在朝阳宫等着我的安排吧，我答应你，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
说完，苏越缓缓地放下了手，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转身离去。
他的身影渐行渐远，仿佛与这世界融为一体。
何楚仪站在原地，望着苏越远去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而深沉的情感。
微风轻轻拂过何楚仪的脸庞，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吹动了她纷乱的思绪。
她不知道他所说的是真是假，对于她来说，他的感情来的过于莫名，理智告诉她，他也许是在骗她。但不知为何，在心底，她似乎已经相信了他。
——
三日后，苏越下了一道禅位诏书，震惊朝野。
诏书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即位以来，深感社稷之重载、苍生之厚望。为保国家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朕决议禅让皇位与长乐公主。长乐公主聪颖善良，德才兼备，深得民心，亦受朝野尊崇。公主自幼承先帝之训导，通晓治国之理，必能承继大统。望公主接此重任后，持公正、仁爱之心，勤理政事，体恤民情，广纳贤才，使百姓安居乐业。朕将辅弼公主，共襄朝政，以保政权平稳过渡。钦此！”
当接到这旨意时，何楚仪难以描绘此时的心情，她只是看着一脸笑意的苏越，说不出话。
他说：“我知晓你也想早日即位，所以我特地找钦天监找了一个最近的日子，就在下月初一。下月十五也是个好日子，我们就在那日成婚好不好？这次你可再也不能找出什么理由来搪塞我了。”
何楚仪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日子似乎过的很快，转瞬就到了初一，一切都如同苏越所说的那样。
庄严肃穆的宫殿中，何楚仪身着一袭雍容华贵的黄袍，步伐稳健有力，步步走向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皇位。
周围的大臣们皆身着整齐的朝服，神情恭敬，肃立两旁，整个气氛庄重肃穆。悠扬的礼乐声在宫殿中回荡，何楚仪缓缓登上皇位，眼神坚毅，威严满满。当她从苏越手中接过那代表着至高权力的玉玺时，意味着她正式成为这个国家的新皇帝。
此时，大臣们双膝跪地，向新皇行叩拜之礼，以示对她绝对的忠诚与臣服。然而，何楚仪端坐于皇位之上，俯瞰着下方跪满一地的人群时，突然感到一阵茫然。
世人大多认为此处为世间最尊，但当她真的坐到这个位置上时，却发现一切似乎和自己从前所想的不一样，她没有多么欣喜激动，有的只是平静，身下的位置似乎和她以往所坐的任何位置都没有差别。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如今跪在下面的这些人，但除了这些人，还有其他什么吗？
她不知道，也感觉有些疲倦了。
她问小酌：“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现在就可以。”
何楚仪不由的再次看了眼此刻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好，送我离开吧。”
话毕，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模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似乎每一口空气都带着灼热的刺痛感。
她知道，死亡就要来了。
而再旁边的苏越立马就发现了何楚仪的异样，他高呼，声音急切而担忧：“传太医！”
接着，他扑下身，半搂住何楚仪，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而何楚仪只是用尽了最后所有的力气，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她尽量扯出一抹笑来。
“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不要害怕，或许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艰难的说完最后四个字后，何楚仪已经完全没了力气，她瘫倒在龙椅上，看到了殿下那些一片慌乱的人群。
最后，她还想再次去看看苏越，但是黑暗来的如此迅疾，还没待她再转头，整个世界就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