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海的尽头（32）
在常河走后，一直站在门外的何楚仪才进了屋。
她看着这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
“你还醒着，是吗？”
闻言，刘寡妇并没有动弹，
“常河已经走远了。”
何楚仪轻轻说，刘寡妇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
“是你带他来的，是不是？”
她声音虚弱，连何楚仪都担心她会不会突然就这么倒在血泊中死去。
“是啊。”
何楚仪笑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什么？你和其他男人的奸情吗？那可在好久之前了。我不但知道，还清楚你们每个月二号的正午就会在这里幽会呢。”
知道这些，全都要多亏了原主的记忆。
刘寡妇哼了一声，声音像小猫似的虚弱。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偏偏要等到现在？”
一想到之前她告诉常河她怀孕了，唆使他将她们娘俩儿都赶出了家门，她就感觉痛快！可何楚仪明明知道真相，当时却不说，一定是要等着看她现在的下场，真是个恶毒胚子!
“那是因为——我善良啊！”
一开始何楚仪也在好奇，为什么原主抓到了刘寡妇这么大个把柄却不说出来，后来看到王玉一次又一次徘徊的态度才让她明白，估计原主也是想让王玉清醒，早点离开常河，不想再给她希望了吧。
“善良？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刘寡妇觉得可笑。
但何楚仪无所谓她信不信，“我随你怎么看，我在这来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刘寡妇抬头看她。
“你是故意勾引常河的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村里有那么多烂人，而她偏偏找上了常河，还对王玉怀有如此大的恶意，她可不信这是什么巧合。
闻言，刘寡妇夸张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这还有什么为什么？想勾引就勾引了呗。”
“我觉得你如今似乎没有什么再说谎的必要了。”
刘寡妇收起了笑，她盯着何楚仪，表情变得狰狞。
“谁让王玉命好呢？我就是见不得命好的人。凭什么她的孩子就能在世上好好活着？凭什么她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丈夫还不打她？我的孩子就因为是个女儿被要丈夫活活打死，我还要天天被他拳打脚踢？这都是凭什么？”
何楚仪面无表情。
“这些事情你应该怪罪于你的丈夫，而不是她。”
“对啊！所以我把他给杀了啊！我用菜刀狠狠砍向了他的脖子，血喷了我一脸，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只感到痛快！”
刘寡妇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像是说到了极为高兴的事情，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何楚仪看到已经癫狂了的她，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转身出了门，和度秦一起离开了这儿。
即使已经走远，她依旧能听到刘寡妇凄厉的声音，她又像是哭，又像是笑，一刻都不曾停歇。
她或许已经疯了。
何楚仪想。
——
将刘寡妇打的半死不活的常河依旧感觉心里有一口气出不来，所以他没有回家，而是去找了王玉。
他破门而入，直冲里屋，果然找到了躺在床上的王玉。
常河一把掀开王玉的被子，把她从床上扯了下来。
“我的儿子没有了，你是不是高兴的很！”
王玉早已因上一次被打变得麻木，哪怕现在常河揪着她的衣领，她也依旧不为所动，但“儿子”还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寡妇流产了吗？
“那个贱人居然敢给我戴绿帽子！她肚子里怀的就是个孽种！都怪你！”
“啪——”常河狠狠给了王玉一巴掌，“都怪你肚子不争气！让老子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儿子都没有！”
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但王玉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而是回想着刚刚常河说过的话。
他的意思是说，刘寡妇肚子里怀的不是他的孩子吗？
他现在也已经把刘寡妇抛弃了吗？
那是不是代表——他不会休了她了？
嘴角已经挂着血液，她的目光移向常河，想说些什么，“大河——”
但常河根本就没有注意或者不在意王玉有什么反应，他的巴掌照常抽了上去，一次又一次。
或许是觉得只打巴掌已经满足不了内心的暴虐，他往上提起王玉，然后狠狠将她往下一推。
王玉的头磕到了床脚，发出“嘭！”的一声。
血瞬间从她的脑后渗出，染红了后面的木桩。
她的身子顷刻间软了下去，滑到了地上，眼睛也渐渐闭上了，失去了知觉。
她这像是死了一样。
常河被心里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又轻轻踹了她几脚。
“喂！臭娘们儿！可别给老子装死！”
“喂——”
但回答他的依旧是毫无反应的王玉。
一瞬间，他慌了神，心神不宁的跑了。
而这边刚刚回到家的何楚仪正巧碰上了跑出来的常河。
他们的肩膀狠狠碰了一下，但常河只是骂了一句：“臭丫头！”就赶快跑走了，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心虚。
何楚仪感觉到了不安，不知为什么，像是预测到了将要看见的事，她的腿脚开始变得浮软。
她跌跌撞撞，扶着墙，好不容易进了屋，看到的就是王玉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后脑不停冒着血的场景。
一瞬间，她感到难以呼吸，心就像是针扎似的疼。
“妈妈！”
她扑了上去，泪倏时流了下来。
何楚仪的手抖着，悬在王玉的脸上，像是不敢相信，迟迟不敢抚上她。
不，也许她只是暂时昏迷了，情况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
“妈妈！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叫徐大夫！”
但就当她一只脚已经出了门时，王玉缓缓转醒，叫住了她，“欢欢。”
何楚仪回首，带着惊喜，“妈妈！你醒了！”
但她知道王玉的醒可能是暂时的，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必须要看大夫，所以她转而说：“妈妈，你在这儿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说罢，何楚仪就想走，但王玉再次拦住了她，“不，欢欢，你先过来，我有话问你。”
她怕要是现在不问，以后就再也没机会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