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哈米尔城没有春天 下
因为从来就没有信过丝比恩不会伤害自己的话，所以罗伊对她此刻的袖手旁观并不意外。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立刻开始思考该如何进行自救：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知道了克里夫的真相，明白他是丝比恩的“课题”，从而不由自主地去思考其中的原理，但其中的原理不是人类能够理解的禁忌，继续思考下去只会自取灭亡。
那么该如何中断这份无法停止的自灭思考？需要外力进行打断。
除了丝比恩外还有分量足够的外力吗？有，她爹！
罗伊自始至终能够依靠的除了自己之外只有那具创生之主的尸体，虽然论危险度来说还未成神的丝比恩应该不如旧日支配者的创生之主，但至少尸体不会说话更不会露出那种看戏的微笑。
只是从始至终罗伊都处在被动的地位，无论是和创生之主产生联系还是发现这个联系的存在都并非他主动去做的。
现在罗伊也不确定在无人祷告的情况下自己能否进入创生之主所在的空间，也不知道能否从创生之主的尸体上抠下点什么零零碎碎来解决当前的危机。
但也只能去试试看了，因为控制不了身体罗伊只能靠着想象自己闭上双眼想象自己深呼吸，以此来静下心去感受创生之主的存在。
就像第一次骑上拆了辅助轮的自行车一样，在有过几次顺着祷告声前往创生之主身边经历的罗伊“晃晃悠悠”地成功了——他凭着感觉摸索了一会儿后找到了那条“线”，那条通向创生之主的线。
正此时，罗伊的身体已经倒在地上开始抽搐，他明白不能在等了，立刻让意识顺着那条线开始前进。
就这样前进着前进着，就像人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完全睡着一样，罗伊也不知何时便来到了那除了尸体和锁链外什么都不存在的空间。
看着创生之主雄伟的尸体，罗伊感到一股安心，为了让安心更加确切，他上前去触摸创生之主身上的鳞片。
两者的距离在一个念头后消失不见，创生之主的黑色鳞片立即出现在了罗伊的“面前”。
他伸出“手”去触摸，可还是和之前一样隔了一层无形无质的“空气墙”。
看从创生之主身上薅鳞片的路子行不通，罗伊立刻拉开了和创生之主的距离开始将这具巨大尸体的全貌印在意识里。
等创生之主的模样被记了下来，罗伊原路返回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同时那份关于创生之主的影像也被带回了脑海之中。
好消息，罗伊停下了流口水与四肢抽搐；
坏消息，在他的皮肤下一条条肌肉纤维开始如蛆虫般蠕动，他的四肢尽数开始扭曲变形，左手裂开满是尖牙的大嘴，右手长出四肢，双腿长出扭曲的犄角。
看起来情况似乎变得更糟了，但真正的好消息罗伊夺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而且夺回来的有些多了。
哪怕是那些已经畸变了的身体也尽数在他的掌握中，他能控制每一条蛆虫蠕动的角度，也能让左手大嘴里的舌头剔干净每一个牙缝。
这种自己完全变成一只怪物的感觉很怪异，但却并没有让罗伊的理智因此崩溃，反而是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就好像一切都理应如此。
但是理智接受不等于罗伊就同意自己以这个怪物的身份活下去，
“不对！”
随着一声怒喝，罗伊对自己变成异形的否定传达给了身体各处，而那些异变的身体也就如他期望的那般开始退化。
左臂收敛起牙齿闭合上嘴巴，右臂四肢收回，双腿的犄角直接脱落，只是片刻罗伊就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感觉怎么样？”
丝比恩伸出手在罗伊肩膀上拍了拍，让他被畸变的躯体撕裂的衣服恢复原状。
“有点不舒服。”
罗伊捂着胸口难受地开口道。
现在他是变回了正常的模样，但比起之前那种完全支配身体的感觉，这种意识被囚禁在肉体凡躯里的现实给人的感觉就像被鬼压床加上晕车一般难受。
要将前后的落差感打个比方，那就像习惯了用顶配的电脑爽玩《艾尔登法环》后再去用十几年前的大脑壳玩《血狮》。
对于罗伊的这种情况丝比恩好像早已有所预料，她轻轻拍着罗伊的后背让他稍微舒服一点，
“本来对你而言直面父亲的本体也不会被影响分毫，但当我的‘道’侵蚀了你的身体，父亲的幻影便能对你的身体产生影响。
但又因为你在一定程度上等同于父亲本人，所以受父亲影响而畸变的身体会完全受控于你。
这种能完全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是无数父亲的愚蠢信徒们求而不得的，你哪怕只是短暂地感受了一下也对往后对力量的掌控大有益处。”
“所以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当中吗？”
罗伊抬起头看向丝比恩，眼神中有一丝畏惧，他没想到自己会怎么自救居然也早就被丝比恩预判了。
“当你知晓了世界上的一切信息，那么预知未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虽然我不像母亲那样掌握‘已知全知’这个根源级异常，但靠了解的信息推测周围的事件进展还是没问题的。”
丝比恩笑着指向外面的还在和克里夫争论的弗柯斯，
“他的下一个行动是向南跑走，3、2、1”
话音刚落下，弗柯斯果然就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
“他这是怎么了？”
“他妈快死了。”
丝比恩轻描淡写地说，
“如果等会儿他在路上不被那块石头绊倒撞上一个混混，那应该来得及见他母亲最后一面。”
“等等……你干嘛也……”
出乎丝比恩的预料，罗伊在听了她的话后直接追向了弗柯斯，她只能一边纳闷一边捡起被丢在地上的历史资料。
同时她也在根据现在的情况对事情的发展进行重新推理，最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这应该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吗？他们原来会遇上那个可怜的小家伙，那就顺其自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