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默契极了
沈清欢挪到裴行远身边,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有气息,但似乎比刚才弱了。
沈清欢大口呼吸着,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拍着裴行远的脸,“喂……裴行远,你听见我说话吗……”
如此反复的呼喊,在山洞里回响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裴行远恢复意识时,沈清欢正抹着泪,接着手又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可能是在确定他哪里受伤了。
他闭着眼感受了一下,身上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伤的,就是大腿处有些刺痛感,那是被箭射中的。
摔下山前他就拔了下来,不过箭上应该是淬了毒,所以他才晕了过去。
如此折腾了一阵,她似乎是发现了他腿上的伤,正揪着他腿上的裤子,像是准备把它徒手撕开。
裴行远莫名觉得好笑。
沈清欢自然是没有成功的,她突然开始抽泣起来。
裴行远觉得这人哭得实在太专注了些,他都睁开眼多久了,还没发现!
于是他只得轻咳了一声,“沈清欢……”
沈清欢一愣,惊诧地望向声音的方向。
裴行远眼睫轻颤了一下,苍白着脸,竟让她感觉到了一种虚弱美感。
她脸上还挂着泪珠,缓慢地眨了两下眼,道:“你还没死啊?”
裴行远投来一记悠悠的眼神,“快了。”
“……”
沈清欢抹了一把眼泪,指着他腿上的伤,“现在怎么办?你这会儿中了一箭,那箭上可能有毒,都发黑了……”
裴行远眼皮有些重,虚弱地闭上眼,奋力地抬起手臂,却只抬起了一点儿。
“你要做什么?”沈清欢问。
“……拿药。”他随身放着解毒丸,虽然没法对症下药,但或许能有些用处。
“放在哪儿?”
“衣服里。”
“……”
沈清欢给裴行远喂了药,又坐回了原处。
“你那伤,还要怎么处理?”
“割掉。”
沈清欢吃了一惊,“你……自己可以吗?”
裴行远又给了她一记眼神,似乎在说:你觉得呢?
他费力拿出一把匕首,轻声道:“你帮我吧!”
“这……我……”
“你只当在割猪肉吧!”裴行远道。
沈清欢呆了一呆,她是割过猪肉,可人……她是着实下不了手啊!
裴行远低沉的声音响起,“我这会儿实在是没什么力气,晚了我怕更严重,你……麻烦你了!”
好半晌,沈清欢终于拿起那把匕首,“那你忍着点吧!”
说完,便割开了裤子,看见了那一小块发黑的地方。
“你……忍着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清欢满头大汗,裴行远也是满头大汗。
处理完,沈清欢又割了他一处衣袍,将伤口包扎起来。
一切结束之后,她重重吐出了一口气。
裴行远却又晕了过去。
雨势渐小了,方才出了一身汗,这会儿被风一吹,又感觉到一阵寒意。
不知道阿荷发没发现他们不见了,该来找他们了吧?
可地方这样大,他们能找到吗?
沈清欢盘算着要不要先出去求救。
裴行远再一次醒来时,山洞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没有失落,也没有怨恨。
求生是一个人的本能,带着他确实是累赘。
能够把他带到这个地方来,她也算仁至义尽了。
正这么想着,外头忽然窜进来一个人,擦着脸上的雨水,模样很是狼狈。
“好端端的,怎么又下起雨来了!”沈清欢骂骂咧咧,抬眸又看见裴行远醒着,“你醒了?”
裴行远垂眸,嗯了一声。
“刚刚雨停了,我想着看看能不能找着上去的路。”
“找着了吗?”
沈清欢摇了摇头。
“下着雨,也没什么能生火的东西了。”
“等一等吧,不见人,竹柏会找来的。”
沈清欢抿了抿唇,“你能撑到那时候吗?”
裴行远愣住,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大概吧!”他别开眼,“我死了,你该高兴才是,这样就没人知道你的秘密了。”
沈清欢撇嘴,走到另一边坐下,“虽然你是有些可恶,可也没到要你死的地步。”
“我可恶?”裴行远嗤笑,他对她已经够仁慈了。
沈清欢绞着手指,状若自然道:“难道你对我很好?”
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吧?
裴行远没再应声。
“这次的人,是不是你仇家?”沈清欢道。
她平日里都待在沈府里,也没跟什么人结仇,唯一的可能,就是对面的人了。
“……不清楚,”裴行远闭上眼,头往后靠在石壁上,“想我死的人多了。”
“……怎么会?”沈清欢睨了他一眼,“比如呢?”
裴行远面上似笑非笑,“比如?比如……你父亲沈怀明!”
沈清欢吃了一惊,心里很快就推翻,“不会的吧?他待你……可不是一般的好。”
钱是大把大把给他挥霍。
裴行远鼻腔里冷哼一声,“在杜况的亲事之前,你觉得他待你好吗?”
不算好,也不算坏。沈清欢在心里答道。
山洞里一时又静了下来。
天渐渐放了晴,但仍阴沉着。
沈清欢忧虑又加深起来,如果今天他们没找过来,那她和裴行远就得在这个地方过夜。
现在已经入冬,又下了雨,还是在山里头,不敢想象得冷成什么样子。
刚才她去外面探了路,雨天湿滑,以她的身手,根本没办法爬上去。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认识进燕州的路。
于是她还折返了回来。
现在只能希望他们能尽快找过来吧。
天色终于是全暗了下去,冷风渐起,似要钻进人骨头里,沈清欢蜷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你冷吗?”裴行远开口问道。
沈清欢没应,这不是废话吗?
“你……要不过来吧?”
听到这话,沈清欢是心动了,但还是嘴硬道:“不用了。”
裴行远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你不要多想,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暖和些,我也不想冻死。”
沈清欢很没坚持地动摇了,撑了一阵儿,还是跑过去挨着裴行远坐下了。
肩膀挨着肩膀,暖和了一点。
真的只是一点,不过也好过方才。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两个人挨得越来越近,相互依偎似的,默契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