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决胜负吧，食戟！
远月学园第三料理礼堂。
“啊哈哈，人声鼎沸是什么情况啊？早津田这家伙能吸引到这么多人来看他的食戟，挺厉害的嘛！”
幸平创真悠哉悠哉地靠在礼堂前排的座椅上，他旁边还坐着极星寮的各位二年生。
“你还真敢说啊幸平，大家是冲着你和小惠来的吧？十杰成员就坐在观众席上，对其他人来说冲击力可不简单。”
丸井善二忍不住吐槽，然后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而且，这场胜负可是一色前辈在主持，完全没听说他要做到这种程度啊。”
“嘛，现在最重要的是给一清酱和充酱加油，别吐槽那些事啦。说起来，今天的评审是……”
吉野悠姬紧张地看向台上的一色，对方笑眯眯地举起了话筒。
“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观看本次食戟，那么——有请对决的双方从入口上场，让我们掌声有请早津田充同学和藤田翔太同学。”
早津田充提着食材与厨具，缓缓地从通道内走出，看得出他有些紧张，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着。
“喂……早津田跟藤田的比赛，能有什么看头？还能惊动第一席来观看，真的假的？”
“你不知道早津田充和第一席私交很好的吗？在他初中部的时候就已经跟幸平创真前辈很熟了……”
看台上的观众在窃窃私语，看来对早津田充并不看好。
“那么还有各位审查员，让我们感谢他们的到来！”
灯光打向评审席，整个场馆瞬间沸腾，欢呼声不绝于耳。那里赫然坐着远月的明星讲师，还有十杰第三席——久我照纪。
他的脸色很阴沉，看得出来很是不满，他压低声音抱怨起来。
“一·色——你没告诉我是这种杂鱼的食戟啊，又浪费本大爷的时间……”
久我照纪还以为要比食戟的人是沈一清，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这几天一直在考虑着关于她的事，烦躁程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每天都要抓着中华研的社员特训到连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精疲力尽，才回公寓睡觉。
“哎呀，年轻活力的孩子们食戟的样子最让人觉得有趣了~”梵妮莎·德雷笑眯眯地捧着脸颊，跟旁边的林家胤搭话。“都让我回想起当年我在远月食戟时候的趣事了，那个时候我家亲爱的还是远月的俄罗斯料理讲师呢。”
“真的假的，德雷老师你连师生恋都搞过啊？”
久我照纪大为震撼，夸张地抬起手挡在脸前。
“喂喂，不许胡说，我们可是毕业之后才在一起的，不能算师生恋！”
坐在正中间的林家胤清了清嗓子，两个吵吵闹闹的家伙顿时安静下来。
“好了，料理开始！”
随着一色慧一声令下，两人都开始了自己的烹饪。沈一清站在后台入口处，靠着墙静静地看着早津田充烹饪，让她没想到的是，食戟开场和打架一样，首先是互飙垃圾话环节。
“喂喂，早津田，就让我用这家伙把你和那个自负的女人撕得粉碎吧！”
藤田翔太从自己准备的保温箱里掏出一个张牙舞爪的帝王蟹，引得坐在看台的观众连连惊呼。
“哇帝王蟹，藤田这家伙下血本了啊……”
早津田充虽然紧张，但是气势并没有输，他牢记着沈一清说过的话，并没有搭理藤田翔太的挑衅，而是默不作声地处理起自己带来的鲜活基围虾。
他有条不紊地去掉虾头，开背去壳，挑掉虾线，虽然不够快速，但胜在他做得仔细，一时间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真是没用的废物男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早津田充的行为无疑是一种无声的反击，藤田翔太自讨没趣，骂骂咧咧地去处理帝王蟹了。
藤田翔太把鲜活的帝王蟹按在桌上，先用刀尖插入蟹嘴处，撬开取掉上面的背甲，里头饱满的蟹黄金黄夺目，看得出品质极佳。他把胸腹部从最正中一分为二，把蟹腿挨个剁下来，用刀把中腿的壳劈开，放在一旁。拿起刚才切开的螃蟹身体仔细去除内脏，再分别沿着每条蟹腿中间的纹路处把它切成四块，巨大的蟹钳用刀背拍打几下，再一刀下去切成两半。不到三分钟时间，一只巨大的帝王蟹就分解完成了。
“哇还挺流畅的嘛……藤田这家伙看起来自信满满，看来这场比赛的胜利非他莫属。”
会场里的话题渐渐围绕到藤田翔太身上，他得意地看了早津田充一眼，他刚刚处理完虾仁，把它们分成了两份，一份放进料理机搅拌成虾肉泥，一份则是手工粗略地剁碎。
会场内的气氛完全没有影响到他，早津田充不断告诉自己，只要像待在极星寮的厨房中，在沈一清的注视下完成料理就行了。
“尽人事而待天命。”
耳边又响起沈一清曾经告诫他的话，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安定了许多，周围嘈杂的声音也不复存在，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自己，和面前的料理。
虾滑按部就班地制作完成，紧接着是准备面衣，他将榛仁、腰果与杏仁清洗干净，放入烤箱，用华氏325度烤五分钟。
“哎呀，这个黑色头发的孩子，似乎要制作一些很有趣的料理呢，在中华料理中使用这样多的坚果，让人不禁开始期待了。”梵妮莎笑眯眯地托着下巴，认真地观看早津田充的步骤。“林老师更看好谁？”
“没有吃到嘴里之前，我是不会轻易下定论的。”
林家胤对料理的评定标准十分认真，而一旁的久我则大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接话。
“这个叫早津田的家伙，我完全不理解他想做什么啊……倒是那个藤田，应该是要制作「天津饭」吧。”
藤田翔太把分解好的帝王蟹上锅去蒸，趁着蒸制的空档，他先是调好了酱汁，又切了一些葱花，最后拿出了硕大无比的白色鹅蛋，将它们敲破，倒进碗中打散。
天津饭是流行于日本的中华料理，也叫蟹肉玉子丼，然而在天津，其实并没有这道菜。其制作做法是在搅匀的鸡蛋液中加入蟹肉蟹黄、葱花等，炒熟后整块盖在米饭上，再浇上芡汁。
比起藤田翔太的一目了然，早津田充的做法则让人摸不着头脑得多，烤完坚果把它们用擀面杖碾碎之后，他甚至在旁边煮上了一锅豆浆，大家都纷纷猜测早津田是不是疯了，要做出莫名其妙的创意料理来。
藤田翔太先将蒸熟的帝王蟹肉用叉子尽数弄下来，用叉子把它们撕成蟹柳，再混合到刚才打好的蛋液中。接着在平底锅里倒入芝麻油，开中火，倒入蛋液，拿筷子不停地转着圈轻盈搅拌，等到蛋液凝固到半熟的状态后，便直接盖在了白米饭上。紧接着是制作芡汁，将水和刚才调好的调料倒入锅子里，再加入一大勺淀粉并搅拌均匀，开中火收汁至浓稠。
“啊啦，看来先完成的是藤田同学呢。”
将勾芡好的酱汁浇在上面，最后撒上葱花。
“完成了。”
他底气十足，用托盘端着三份做好的料理，走到了评审席前。
“这就是我制作的料理，我用帝王蟹代替了常见的梭子蟹，而蛋则选择了鹅蛋，据我所知，天鹅被称为「鸟中之王」，当然，这只是肉鹅的可食用鹅蛋，并非是保护动物。所以这道菜，我称其为「帝王天津饭」！”
台下响起了欢呼声，好像藤田翔太已经赢了似的。
“嘛，对你这种角色而言，十杰第三席品尝过你的料理已经足够你光荣一辈子了吧？”久我照纪率先拿起勺子，将他制作的料理送入了口中。“原来如此，看得出你确实下了一些功夫。”
他没有评价好吃还是不好吃，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勺子。
中华料理部门的林家胤老师紧接着品尝了几口，点了点头。
“帝王蟹的处理很是精彩，藤田同学处理海鲜的刀工无可挑剔。在蛋液上选择了使用脂肪与蛋白质更高的鹅蛋，赋予了这道菜更加软糯的口感。”
梵妮莎·德雷也从营养学的角度肯定了这道菜，并且鼓励了他。藤田翔太看起来胸有成竹了，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就在这时，早津田充静静地端着自己的料理走到了台前。
“各位评审员，我的料理也做好了……这是「缤纷果仁奇趣虾球」，请用。”
只见盘中金黄的虾球摆成了一个小圈，下面垫着切好的黄瓜片吸附多余的油脂，旁边还做了两只番茄小兔子作为点缀。梵妮莎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朝着早津田充眨了眨眼睛。
“听名字就是很有趣的料理呢，不知道你的菜品能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她率先拿起筷子，夹起一颗虾球递到嘴边吹了吹。虾球外面包裹着的碎核果炸得恰到好处、金黄香酥，让人食指大动。“那么，我要开动了！”
“你做的是炸物吧？早津田同学。”得到对方确切的回答后，久我照纪立刻沉下了脸。“你连酱汁都没配上啊，居然犯这么低等的错误。”
久我照纪早就发现她站在刚才早津田充走出来的入口处，很明显是在等他，再联想到一色慧曾经说过这是沈一清的请求，心中不禁有些烦躁起来。
心中燃起一抹名为烦躁的火苗，理所当然地烧到早津田充的身上。
林家胤则未置一言，轻轻夹起一颗，也像梵妮莎那样轻轻吹了吹，才小心咬下一口。
“这是什么？酱汁居然包裹在里面，好好吃——”
梵妮莎轻掩朱唇，惊喜地感叹着，听到她这样说，久我照纪的脸上也闪过疑惑，立刻夹起一颗虾球，顾不得吹凉，便塞进了口中。
还好就在他们说话这会儿功夫，虾球已经没那么烫了，他狠狠咬了下去，酱汁在自己的嘴中缓缓渗出，衬托出核果的香酥与虾肉q弹紧致的美味。
藤田翔太在听到久我照纪训斥的话语时，还在幸灾乐祸，谁知道早津田充居然做出了这么令人惊喜的料理，实在是大大超乎了他的意料。
“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做的？”
“我是不会输给你这种人的。”他侧过身，不卑不亢地挺直脊背，认真地对上藤田翔太震惊的目光。“我已经决定了，要成为幸平前辈说过的那种，把自己料理磨炼到极致的厨师，怎么可能就在这里倒下。”
此话一出，满座寂然，无敢哗者。
“哈哈，我有说过这种话？充那家伙还真是的。”幸平创真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脑后，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但是，充也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啊……太好了。”
藤田翔太被他的气势所折服，脸上也冒出了冷汗，但嘴中依旧念叨着什么。
“不可能……我不相信……”
早津田充没有多说，而是端起了一盘递到他的面前，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藤田翔太哆哆嗦嗦地拿起筷子，夹了两三次都没能夹稳，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把虾球塞进了口中。
一时间，各种层层叠叠的口感在口中绽放，酥脆的核果外衣似乎还掩盖着某种东西，酱汁温润地渗入唇齿之间，早津田充特意打成虾肉泥变得顺滑的部分，和保留颗粒有嚼劲的部分互相对抗着，一时间仿佛新鲜的虾子在他嘴中乱跳。
“这不可能，酱汁一定会从面衣里流出来的啊！”
久我照纪拿起筷子夹住了第二颗，这次他只咬了一小口，仔细观察虾球的构造。
“这轻盈地包裹住虾肉的东西是……豆皮，怪不得你这家伙刚才在煮豆浆啊……”
“是的，这正是煮豆浆时，小火加热会在豆浆的表层凝固的东西，在中国也是常见的食物，它能够十分轻盈地包裹住酱汁，在快速炸制后会变得外酥里嫩。”
早津田充点点头，印证了久我照纪的说法。
“这酱汁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啊，早津田同学。”林家胤放下筷子，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这是你用糖，面粉，牛奶和蛋黄自己制作的蛋黄酱吧……其中却保留了一丝酸甜的底蕴，这酸甜的真面目，应该是苹果吧。”
“没错，这是沈一清同学给我的灵感，她教我制作了中国的蒜蓉甜辣酱，其中就有加入苹果，为了减轻这道菜的油腻感，我特意将新鲜的苹果榨汁，静置之后取出清澈的果汁添加在酱汁里。”
“能够做出这样的料理，想必也是做出了诸多尝试吧，我在你的料理中感受到了一股热情，这场食戟的胜者，我选择早津田充同学！”
梵妮莎早就迫不及待了，“砰”地一声按下了桌上的按钮，林家胤也紧随其后按下，久我照纪面色从他嘴里听到沈一清的名字之后面色就一直不善，但看着两位讲师都按下了按钮，只得不情不愿地把手拍了下去。
“全场一致！胜者——早津田充！”
随着一色前辈中气十足的宣告声，满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真厉害啊早津田！居然能够想出这么有趣的料理！”
“太棒了，这藤田总是仗着家里有点小钱欺负别人，这下可给他个教训！”
沈一清也微笑着鼓掌，慢慢走到了评审席前。
“恭喜你获得食戟的胜利……”
她的话还未说完，早津田充便一个健步冲过来把她抱在了怀里，事出突然，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耳边只听得“咔吧”一声，久我照纪手中的筷子应声断裂，他把筷子狠狠扔在地上，猛地推开椅子扭头就走。
“啊，放开我……”
早津田充的脸涨得通红，触电似的松开手，不断朝着她鞠躬，结结巴巴地道歉。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太高兴了才会……”
“得意忘形了呢，离我远一点。”
“是！”
怎么让他离自己远一点他反而更高兴了啊……沈一清搓了搓胳膊，上前一步由衷地感谢两位帮忙评审的老师。
“能够吃到这样惊喜的料理是我赚到了，小一清不用跟我客气~”梵妮莎合拢双手，朝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下次再有什么食戟，小一清可以大胆地邀请我哦，我是最喜欢看你们这些年轻的孩子激烈对抗啦！”
这种事情再多来几次恐怕要把她累死，沈一清无奈地笑笑，轻轻点头。
“早津田的成绩并没有这么突出，在中华料理上也不曾用心，你肯定帮了他不少吧。”林家胤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昔年好友的孩子，不禁感慨连连。“你和你父亲还真是像……尤其是在乐于助人这一点上。”
“这道「缤纷果仁奇趣虾球」，是早津田充同学自己不断尝试，磨砺出的作品，我只是教了他荔枝虾球的做法而已。”
沈一清没有邀功，大方得体地回应林家胤的夸奖。末了，她才走到了一色慧身边，还没开口就发现对方笑得实在奸诈，活像一只眯着眼睛的狐狸。
“前辈……笑得好奇怪，是为了充高兴吗？”
“不是哦，是我发现了……还是不能告诉你，不然久我要生气了。”
对啊，刚才他好像气冲冲地走掉了……是因为看到她所以不高兴了吗？沈一清微微蹙眉，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地方惹怒过久我照纪，但他现在已经走了，还是下次再找机会问清楚吧。
一色慧越想越高兴，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他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发出了一条短讯。
——“你喜欢小一清，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