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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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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心觅想往后退,避开他温热的手指,但长而沉赘的裙摆牵绊了她的行动,她只有微微偏头。

    “没吃完,我藏起来了。”她的手往后摸去,花生的外壳随着她的动作摩擦响起簌簌的声响,然而方才慌乱间糕点被她丢入床更里面,一时摸不到了。

    向心觅一脸无辜:“不知道藏哪里去了。”

    沈悟慢慢地在她身侧坐下,喜婆顺势将合卺酒递过来,这是他们新婚的最后一道仪式。

    他收回手,指腹上的红痕艳丽又朦胧,他耐心地等着向心觅手在床褥里摸来摸去,只是说:“待会再找也没关系,你还饿吗?”

    向心觅摇了摇头:“早点喝了酒歇了吧,今天怪累的。”

    沈悟接过喜婆顺势递过来的合卺酒,两人对坐交臂而饮。

    这种姿势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交缠的姿势并不方便,向心觅只有用唇去够杯子里的酒液,温热的手臂缠绕在一起,能感受到冰凉布料下透出来的温热。

    呼吸,温度,肌肤的纠缠,在满室红烛里,氤氲出亲密的投影。

    喜婆已经退了出去,安静地为新人们留下空间,向心觅艰难地饮完杯中的酒液,抬眼望去,沈悟湿润而潋滟的眼专注地凝望着她,意识到自己的注视被发现,他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看起来很温驯。

    向心觅将手臂撤了出去,退开的距离让呼吸变得顺畅。

    沈悟还呆呆地捏着杯子,他的肩膀倾斜了一点,又拉进了向心觅和他之间的距离,然后慢慢碰了碰向心觅手中已经空了的酒杯。

    “我还没喝完,你喝得太快了。”他的唇齿在酒液的浸泡下模糊而缠绵,有些听不分明。

    向心觅疑心他已经醉了,伸手要去取他手上的酒杯,他灵敏地躲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合卺酒,要喝完才能长长久久。”

    沈悟握住向心觅伸出的手,另一只手扬得高高的,翻转酒杯让她看已经一干二净的内里,露出个狡黠的笑。

    向心觅皱眉,望见他盛满醉意的眼睛。沈悟一喝醉就变得难缠。

    “把酒杯给我,我拿去放好,你早些上床歇了。”

    他却忽然滞了一下,手臂垂落下来,声音也低了:“你别生气,我不说了。”

    他修长的手臂晃了晃,没有把杯子给她,反倒凑近了脸低头看了看向心觅手中的酒杯,里面空空如也,他很愉悦地将她手里的杯子接过去,放到桌子上。

    然后又走过来坐下,紧紧的,几乎不留一丝缝隙地挨着向心觅坐下了。

    向心觅往旁边坐了坐,却发现被他压住了裙角。

    始作俑者毫无察觉,甚至再一次转过头来,靠近了向心觅。他把握不好距离,坚挺的鼻梁撞了一下向心觅的脸颊,冒冒失失地退回来一点。

    向心觅忍无可忍地一把推开沈悟的脸。

    沈悟的手又伸了过来,捏了捏她的脸,动作轻佻。

    “你是真的向心觅吗?”她听见沈悟问道。

    “我看你才不像真的。”向心觅不耐烦,但转念心中一沉,难道是她重生的事

    她缓和了语气:“你什么意思?”

    喝了酒的沈悟好像没有意识到向心觅的动作是一种拒绝,他任由向心觅的手推开他,却在向心觅想要收回手的时候迅速地按住了她的手掌,用冰而柔软的脸颊无意识地蹭了蹭她。

    看起来冷而锐利的一张脸,却作出这样讨好的行径。

    “我在想,向心觅会不会已经逃跑了,你是一个假的向心觅,是她找来糊弄我的。”

    他温热的呼吸撒在向心觅的手腕,脸颊却是冰凉的,痒痒的,像一条缠人的小蛇。

    向心觅不自觉地蜷缩了手指,却被沈悟更用力地抓握住。

    沈悟已经完全醉的开始说胡话了。

    “我是假的?那真的去哪里了?”

    沈悟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天下那么大,她哪里都可以去,我找不到她。”

    向心觅想了想,前世也差不多是这样的结局。她反而笑出来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的手紧紧地抓着向心觅的手,几乎沁出了汗,向心觅拔了一下,没拔出来,只好用另一只手去扒开他紧扣的手指。

    沈悟的声音哑了:“她好几天没有回我的信了,她也许是烦我了,说不定后悔答应嫁给我了。”

    向心觅想起来那一打零零碎碎的纸条,无奈:“知道烦人,那你还日日写天天写。”

    沈悟倔强地不松手,任由向心觅把他的手扒拉出一个红印子,干脆将他的手连带着手心里扣着的向心觅的手藏到身后去了。

    向心觅被他扯的一歪,满头金饰叮叮当当地砸在沈悟身上,沈悟发出一声闷哼。

    他抽了一口气,语气都变了调:“我什么都不写,她又要以为我不理她。”

    “你活该。往日巴巴地凑上去你烦,现在对你爱搭不理你倒贴上来。”向心觅总算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她撑着沈悟的喜服,狼狈地直起身子瞪他:“那是我的手,你攥着不松手要做什么?”

    他诚恳地认错:“是我往日不知好歹。”

    但仍没松手,扣着她的手钻入指缝,牵的牢牢的:“怕你要走,同陆谨一起去扬州了。”

    这又是哪到哪的话,陆谨已走了十日,拍马也赶不上了呀。

    向心觅把一床的花生桂圆都搂起来扔到榻下,把沈悟往床里面推了推:“我累得慌,不与你胡说八道,你进里面去睡觉。”

    “不是胡说八道,我梦到了。”他闷闷的,像一块沉默的山石一样抵着胳膊不进去,衣衫被向心觅揉乱了也不动,看起来倒像是向心觅对他上下其手似的。

    向心觅推不动他,干脆自己脱了绣鞋,将沉赘的外衫脱下,层层叠叠地堆在榻边,轻巧地滚入床内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敷衍他:“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偷偷和陆谨说好了,和他一起去扬州游山玩水,再也不回京城。”她听见沈悟身上布料摩擦的簌簌声,但不知道他在作何动作。

    “我还梦见,你在荒远的地方困住,我来不及救你。”沈悟的声音靠近了,混杂着醇香的酒意。

    向心觅睁开了眼睛,她不困了。

    “除了这个,你还梦到什么别的了没有?”

    沈悟不知什么时候也脱去了外衫,他撑在床榻上,小心翼翼地靠近向心觅,见她忽然睁眼,僵硬地不敢动弹。

    “还梦见,你说要与我退婚”

    东问西问,沈悟日日都在做千奇百怪的梦,核心只有一个——向心觅抛下他了,不与他成亲了。

    至于那个呼应了前世的梦,大概只是凑巧,她又安详地闭上眼睛,身边有人安静盯着她。

    “你不睡,你就在床边守着,别盯着我,我要睡了。”

    偏偏沈悟恼人得很,他不睡,也不由着向心觅睡。

    他靠拢过去,动作很轻地将向心觅的脸从蓬松的被褥里扒拉出来,向心觅困得很,也懒得动弹,听见他的呼吸靠近了:“我真的梦到了。”

    “嗯嗯嗯,梦都是反的,别吵。”

    他安静了半晌,又问:“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向心觅拱开了他的手,不耐烦地转了个身朝床里:“爱睡睡,不爱睡睡地上去。”

    她身上一凉,被子被掀开了,一具温热的身躯钻了进来。

    向心觅转过身,她彻底被沈悟搅醒了:“谁说和你睡一床被褥?那不还有一床吗?”

    被窝就那么大空隙,她这样一转身,两人呼吸交闻,距离近到似乎能感受到沈悟出声时胸腔内的震动,他声音很低,似乎还带着点笑,只容两个人听见:“夫妻为什么要睡两个被窝?”

    “假夫妻!”向心觅戳他胸口。

    沈悟任由她细细的手指戳进他胸口,甚至还靠近了一点:“拜过天地高堂,就是真夫妻。”

    向心觅反唇相讥:“哦,可是我有和离书,你再动明天就不是夫妻了。”

    沈悟果然不动了,黑而沉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甚至流露出那么两分哀怨的意思。

    向心觅两眼一闭,四周安静下来,她的睡意很快又涌上来了,实在是今日累得厉害。

    她倒头就睡,哪管沈悟在想什么。

    床榻外红烛噼啪作响,夜已经深了,沈悟的呼吸平静而悠长,注视着眼前人已经熟睡的面庞。

    视线一点点描摹着向心觅的轮廓,他没想到向心觅睡着的模样看起来意外的乖巧,已经等了两刻钟,她应当已经睡熟了。

    沈悟按捺不住地伸出手,他本来应该再等一等,但难以克制心中鼓胀的热意,他冒了点险,轻而敏捷地将向心觅一点点揽进自己的怀中。

    她仍然熟睡着。

    沈悟终于得以安稳下来,怀里的向心觅是真实的,鲜活的,他也沉沉闭上了眼睛。

    今日他为了早些回来,在喜宴上喝了许多酒,一时失言。

    梦里从来没有什么陆谨,也没有退婚,他从来只看见向心觅一人在荒野山屋中,生机无多的模样,反反复复地梦见。

    他在梦里没有及时收到她的信。

    他在现实里收不到她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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