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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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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心觅一连输了几把,愤愤不平:“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和别人玩,怎么今日总赢?”

    “等我去了扬州,就没机会这样赚老板的银子了,还不得趁着机会多捞一点。”陆谨将牌收拢了,细长带着薄茧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洗牌,“赢你你还不高兴,输不起,不玩了。”

    他将牌放到盒子里收好,又笑眯眯地看着向心觅从荷包里掏银子,一点儿不带客气地接过去。

    “这话说的,你又不是不回来了,等那边生意稳定下来了,你想回来也可以呀。”向心觅倒不是小气的人,很快就将输了几把的不悦抛之脑后。

    陆谨注视着随着马车晃悠漂浮着的茶叶,轻笑了一声:“陆由现在跟我过去,到时候我又跑回来,四处奔波,对他也不好。再说,我也没什么非回来不可的理由了,何必折腾呢。”

    这样说起来,陆谨竟已经决定好了再不回来了,两人见一面,少一面。

    向心觅由此生出些不舍来:“那等以后,我去扬州找你玩。”

    陆谨笑道:“到时候照顾夫君子女,你忙的过来吗?还想着同出嫁前似的到处跑呢?何必来呢,我知晓你过的好就好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小块香膏放在桌子上,朝着向心觅推过去,向心觅凝神细看,眼熟的很却一时想不起来。

    陆谨出声解释:“这还是你在莫古国路上借给我用的,一直忘记还了,留在我这里,我也是用不惯的,不如还你。”

    这么点小东西,哪里值得特地还?向心觅不解,默默拿起看了看,青玉瓷盖上的花纹都被磨损不少。

    “用不习惯,丢了就是,也不是什么特别精贵的东西。你这样一笔一笔记得清楚,倒显得我们疏远了。”

    陆谨拎起自己的钱袋晃了晃,刚刚向心觅给他的铜板叮铃哐啷地作响:“若是疏远,我哪里敢赢你的银钱,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分清楚才好的。”

    他语气怪怪的,好像在说香膏,又好像在说别的。

    来不及等向心觅细想,不知不觉间,已行至庄子上。

    庄子上吃饭要早些,庄稼人为了省灯烛,晚上睡得格外早些,是以现在站在马车上远远一望,就能看到有几家烟囱里冒出了袅袅炊烟,空气中也有着农家饭菜的香气。

    向心觅忽然到访,惊得庄子上的农户措手不及,几个庄稼人腿上还沾着泥,慌里慌张地赤脚就过来迎接。向心觅一贯没什么架子,并不要人随身伺候,只让他们各自忙各自的去,自己看看田里的作物生长情况即可。

    她与陆谨一道走在田埂上。田埂窄窄的,只容一人通行,向心觅走在前头,看着数月前还只是小小一片绿芽的田地,如今已经郁郁葱葱,她回头对陆谨说:“当日和你一起去取种子的时候,都没想到能这么顺利的,你看,它们长得真好。”

    陆谨的声音被田野里的风刮得远远的,听起来很飘渺:“那都多久了,你那时候看起来胸有成竹,仿佛什么都不怕似的,我还真当你很有把握。”

    “我有什么把握?我装的,你也被我骗过去啦!”向心觅笑嘻嘻的。

    她两辈子没走过那么远的路,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其实心里也胆怯得很。只是那时候刚重生,一心想着保护爹娘,竟不知道怕罢了。

    向心觅拎起裙子,凑近了仔细看了看棉花的枝叶。

    佃农们照顾得很好,是严格按照她交代的方法种植的,叶子青翠,枝干粗壮,看起来会结很多果实。

    她摸了摸嫩绿的叶片,冰凉柔软。

    陆谨本在一边等着她,忽然靠近过来在她身边蹲下来,他声音低低的:“你看右边,有惊喜。”

    惊喜,什么惊喜?向心觅闻言扭头看去,有人长身玉立在田野边,一身水蓝色的长衫几乎与将黑的天色融为一体,隔的有些远,她并不能看清那人脸上的神情,但能莫名看出他在看向这边。

    “什么东西?那人你认识?”向心觅扭回头看陆谨,疑惑地问道。

    陆谨不可置信地看了她几秒钟,意识到她当真没有认出那人是谁时,不知为何很愉悦地笑出了声:“你真不认得他?过几日,你就要与他拜天地的。”

    向心觅呆滞,扭头又仔细眯着眼看了几眼。

    天色那么暗,隔的那么远,这怎么认得出来?

    陆谨拱了拱她的肩膀:“你怎么还在这窝着,不去同他打个招呼?”

    “嗯还是不要了吧,不是说婚前见面不吉利吗?”向心觅缩成一团,很认真地盯着眼前的枝叶。

    陆谨嗤笑:“你还信这个?这都多少年前的旧说法了?”

    向心觅答道:“不是我啊,是他说的,他信我就配合他一下好了,你上去和他打招呼吧,我就不去了。”

    “你真不去?让我一个人去?”

    “去呗,你俩不是关系好吗?”向心觅理所当然,完全没意识到其中有什么问题。

    陆谨沉默半晌,竟然真起身走过去了。

    沈悟站在旁边的大路上,看着那边两团小黑影挨的很近,蹲在田埂上不知在说些什么。

    但他能感受到那种微妙的,跨过了语言和表情的融洽氛围,是他和向心觅从来没有过的。

    一个影子起身慢慢朝他走了过来,不知为什么,他的第一反应是想逃走,但理智上又觉得不该,于是硬生生将自己定在原地,手足僵硬。

    是陆谨。他僵硬的身体缓慢恢复了一点知觉。

    沈悟声音平静:“明日就要走了,你怎么没在家收拾东西,跑这来了?”

    陆谨朝他挥了挥手,一步跨过水渠上了大路,两人并肩凝望着一望无际的田野,或是田野里仍然蹲着的小小一个人。

    “我来陪她看看棉花,你也知道,她对这事很上心。”

    “你都已经做到掌柜了,还用得着做这种跑腿陪人的活计吗?”

    这话算不上友善,陆谨却没生气,他笑道:“你担心什么,明天我不就走了吗?再怎么,也只能陪今天一天了。”

    沈悟却不见缓和:“我不该担心吗?你看起来还是太闲,总在她身边晃悠。”

    陆谨道:“你也挺闲的啊,这才几天就去提亲定亲了,我都没想到你有这么闲。”

    “不闲,但一直想做的事,总要早点做了才安心不是?”沈悟说到此处,终于缓和了一点脸色,仿佛在此事上胜了他一筹。

    那副嘴脸让陆谨有点心里堵得慌,他不得不说些什么来吐这一口恶气:“你想,她未必想,你没见她都不肯来见你吗?不过是趁人不备而已,别安心的太早了吧。”

    沈悟缓和下来的脸色顿时又绷紧了。

    “你还不回去?明日寅时就要起床赶路,你小心误了时辰。”

    呵,说不过就赶人。陆谨心中冷笑,嘴上分毫不让:“要走也等着她一起走,毕竟是一起来的。”

    沈悟一句话回绝了他:“不必,我送她回去就好,毕竟,我才是她未来的夫君。”

    夜风微凉,吹得田野中草叶簌簌而动,鸡鸭都陆陆续续回了笼圈,四周逐渐安静下来。

    陆谨捏紧了拳头,又慢慢地松开了。他意识到此刻和沈悟斗嘴没有意义,说赢说输,要走的都是他,最后牵着她的手下花轿的,不是他。

    他缓慢地吐出了一口气,缓和了语气心平气和地对沈悟说:“她喜欢玩叶子牌,你有空的时候,也陪她玩一玩吧。女子嫁人,总是艰难,你一向不爱理这些琐事,但也多上心些,我走了,你记得送她回去。”

    这话陆谨没有身份来说,但落在沈悟耳朵里,两人心照不宣的立场让沈悟理解了这番话的含义。他也并不多言,只是应了一声:“我知晓了。”

    陆谨又望了望那一团小小的黑影,不知不觉间,她似乎走得更远了。

    也许是为了躲避沈悟,陆谨暗笑,今日所见,沈悟难得有些跳脚,他们之间或许还有内情,至少并不是他所以为的那样情意甚笃。这让他心中稍微轻松了点。

    陆谨冲着大片大片的棉花地挥了挥手,全当告别,回身走了。

    沈悟留在原地,又等了一会,见那处黑影迟迟没有上来回城的迹象,终于还是走上田埂,追着影子而去。

    向心觅等啊等,等啊等,回头一看两人在那唠上了,干脆起身打算从另一头绕回庄子上。

    行至半途,听见后面有簌簌摩擦声混着轻微的草叶被踩踏的声音,朝她逐步靠近过来。

    四下无人,荒郊野岭,乌漆麻黑。向心觅心里有些害怕,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大路就在前头不远处,路边住的都是她家的佃户,就算真有歹人,也不见得能如何。

    若是被歹人一把捂了口鼻进了野地了,那才叫有嘴说不清了!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向心觅从慢悠悠地走,逐渐越跑越快,身后人不知有没有追上,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心跳,和衣裳刮过草叶的摩擦声,她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后面的人的。

    直到她气喘吁吁跑进了一家佃户的院子,门口的烛火映出一小片光亮,她站在光亮处,才终于敢回头去看。

    沈悟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也微微气喘,一脸不解地望着她。

    向心觅气得走上前给了他一拳:“你吓死我了!”

    沈悟很无辜,但没闪躲,被这一拳锤的微微咳起来,强撑着同她道歉:“抱歉,不知道吓着你了,我来的急,没带灯笼。”

    向心觅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陆谨呢?他不是和你一起的吗?”

    沈悟面不改色:“他东西没收拾完,先回去了。我也送你回去吧,天色已经很晚了。”

    向心觅鼓了鼓脸颊:“怎么这样?都没好好道别呢,一声不吭就走了。”

    沈悟附和:“的确是很没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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