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承担

    狄云取出手枪，缓缓地抬起手，对准了自己的头颅。阅兵台上的两位将军静静注视着这一切，没有人开口阻止。

    狄云和白霜就在这最后的几个人之中。

    他忽然想起他该回头敬一个军礼，因为他再也见不过这位老同学了。但是他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他没有勇气再转回身去。

    狄云，不，狄云。你不是说，战争胜利之时，希望我嫁给你吗？转过身来，向我说出这句话，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你，但你为什么不说？

    她只是在不停的颤抖。

    “走吧。”周公瑾一副不愿再搭理他的样子，“别磨蹭了。你只剩二十几分钟了。”

    他仰起头：“你们却没有告诉大家，也必须有人死，来为这次失败承担责任，来告诉国民。我们宁死不降。”

    他走向舱门，又停住，转回头看了看了白霜。

    白霜的身体颤抖起来，她却无法喊出口。

    陆伯言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只是点点头，默默走下台阶。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周公瑾的声音变得苍老，其实他不想听到他们的话，因为那意味诀别。

    一声枪响，鲜艳的血花喷溅出来，那是最后的愤怒。

    “十亿光年号上，所有和我一样的飞行员，都战死了。我曾发誓要在后面的决战中击沉敌旗舰，为他们复仇，但我没想到，需要再等几十年。我是懦夫，我没有勇气等到几十年后，那时我已经老了，再也无法驾驶战机，不能手刃仇敌，没有比这种绝望更痛苦，请原谅我！”

    陆伯言望了望她，终于出门而去。

    白霜一直紧张地望着身边的这个男人，他为什么不走？难道陆伯言的话还不够让他警醒？

    她仍然在颤抖着，眼泪不停地流。慢慢的解开枪套，取出手枪。

    她的手枪并不是军官的标配，而是她从陆伯言那抢来的，因为它造型很美，是特制的。陆伯言提醒过她很多次不要带着这把印着名字的枪满舰晃，但她就是不听。

    狄云大步走上前去。白霜一直不安地注视着他。

    最后，阅兵场上只剩下白霜还站着，她的脚下流淌满了鲜血。

    枪声一声接一声的响起，不断有人倒在地上。他们都承认了自己的脆弱，无法接受失败的耻辱。

    “两位将军，你们的话我们都听见了。也完全明白了你们的意思。必须有人活下去，去挽救这个国家。他们的责任，是死在未来的战场上。而不是现在。我明白……只是……”

    白霜再也无法忍住泪水，她知道要发生什么，但是却一句话也不能说，她不能惊慌的冲出去哀求，不能喊请别这样做，因为她也是个军人。

    周公瑾和陆伯言也望着这最后的几人。

    狄云仿佛已忘记了白霜的存在，忘记了自己曾经有过的所有期望与梦想。“我只是个普通士兵，虽然我的军衔一直在升，但我从来只是把自己当成个兵。我记得，那时曾有许多和我一样年轻的人，我们曾在一面旗下立过誓言，誓与舰队共存亡。”

    这位王牌飞行员却没有了以往的激动和愤怒，他也像是一下子老去了。

    他的目光向上望去，看向阅兵台上的那巨大旗徽：“如果，毁灭在这里，就是这支舰队的最后使命的话。我会与它在一起。”

    陆伯言望着她，又望向周公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