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危城（1）

    卓自遥跳起来，雷达上，一个巨大的阴影正在接近战机，如同巨鲸的影子正在逼近一颗灰尘。

    但突然，雷达上的警示音响了起来。在长久的寂静中，这声音简直如同雷鸣。

    只有寂静。

    什么都没有了。

    那庞然大物很快出现在了视野中，它掠过卓自遥的面前，身形似乎无穷无尽，遮蔽了他的所有视野。它比坠落到地球上的十亿光年号还要大近十倍，那是一半岩石一半钢铁的结合体，仿佛是一艘金属的巨舰，外面覆盖着厚厚的岩壳。头尾直径十数公里。体积大约能装下数座城市。

    距离这个概念只对目标有意义，当你失去了定位点，连电脑也无法告诉你你在哪里，你离什么有多远，电脑不知道这个“什么”是什么。

    “军用dh2049，你的编码已通过确认。自动导航启动。”

    十几小时后，卓自遥完全地沉默了。他放弃了呼叫，呆靠在机舱中，任凭战机向一个方向飞了下去。

    眼中的星空一片空旷，没有了刚才纷飞的众多光标、地形指示图、星球方位图、高度线图。

    “我做到了！”他兴奋地转过身，面向地球的方向大喊。

    但他愣住了。

    突然间一切又动了起来，电磁光芒闪动，敌舰急掠而前，卓自遥紧追上去，咬住它轰击了十数秒。敌舰没有做出任何反击，强行跃迁已经耗尽了它的所有能量。猛然间，它在卓自遥面前炸开了，火幕铺开在整面天空。

    飞出十几分钟，又换个方向接着飞，一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自己这样是徒劳的。

    卓自遥还在呆呆望着，那巨舰却减速了，通讯器中传来了呼叫的声音，用着他完全可以理解的语言。

    有一个答案，他一直不敢去想。

    卓自遥眼睁睁看着它逼近，没有逃开也没有靠拢。

    他向上、向下、向任何的方向看去，没有看见那个本该在那儿的星球。

    没有地球、没有大海、没有灯光、没有战机、没有声音、没有月球、没有太阳。

    ※※※※※

    ——这里是十亿光年之外。

    一片雪亮扑来，当他的眼睛适应时，已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憾。

    “dh2049呼叫，有人听到吗？”

    ——眼前仍然是冷漠的星空，并没有地球。

    他失去了联系，失去了坐标。

    “dh2049呼叫，有人听到吗？”

    卓自遥在宇宙中惊恐地飞行，他寄希望于自己只是飞得太远了，但理智告诉他，那几秒钟不可能飞出太阳系，不可能连太阳也看不见了。面前的星辰，每一颗之间只怕都相距数百光年。

    他呆了半秒钟，才意识到自己击沉了敌舰。

    “dh2049呼叫，有人听到吗？”

    ※※※※※

    他的战机自己动了起来，向那巨舰飞去，越过它表面的山峦，从一扇舱门中进入了舰内的空间。

    ※※※※※

    渐渐的，他的呼吸声，心跳声，都变成了巨响。但这些声音衬托出来的，只有战机外空间的死寂。

    卓自遥吓了一跳，他从火光中穿了过去，面前是遥远的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