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今日这是怎地，如此反常？
皇庄里的日子悠闲自在，直到八月十四，容琅才带着奚令仪回东宫。
回宫后，人脉广的朝霞便将近日京中宫内的消息打听得一清二楚。
其中便有皇帝下旨，为明阳公主与晋东首富长子顾兰帆赐婚之事。
京中传唱明阳公主与顾兰帆英雄救美，属才子佳人，万分般配。
还有顾公子的妹妹这几日常与明阳公主出游聚会，姑嫂之间其乐融融。
奚令仪挑眉：“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明阳公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顾家钱财，甘愿弯腰，倒是好耐性。
……
次日便是中秋，宫中将举行宴会，诸皇子公主、后宫诸妃、王公宗室及重臣命妇皆可入宫赴宴。
奚令仪起身用过早膳，往太子妃周氏的撷芳殿问安。
太子后院的女人中，李氏已成为庶人，在掖幽庭当差；宫氏遭太子厌弃，如今隐身得恨不得做透明人；赵氏被勒令禁足，至今不得出；孙氏是元狩奸细。
撷芳殿内，仅钱承徽与冯昭训在，冯昭训身边奶嬷嬷抱着皇长孙。
周氏也已坐在上首，笑意盈盈同冯昭训说着话，钱承徽则自顾自饮茶。
奚令仪进殿时，看见此情此景，脚下顿了顿。
平日周氏惯爱端着架子，对待她们这些太子的女人不冷不热，说出的话也多为居高临下的施舍或恩赏。
今日周氏对冯昭训的态度，有些非同寻常的热切。
奚令仪不动声色，进殿先带三分笑：“今日起晚，劳太子妃久等。”
周氏笑意收敛几分，温声道：“本宫听闻妇人孕中多觉，奚妹妹也是情有可原，快坐罢。”
奚令仪轻柔抚摸下小腹，跟在身后的露珠上前将带来的软垫置在绣凳上，又小心扶她坐下。
那厢周氏见此，心底暗骂一句矫揉造作，面上如沐春风：“几日不见，本宫瞧着奚妹妹的脸色愈发红润了，竟与往日冯妹妹憔悴的面色全然不同……也是殿下上心了。”
冯昭训闻言，脸上一僵。
奚氏抬起眼皮扫一眼，觉得周氏的挑拨离间实在直白。
她随意捡了侧面桌上摆着的酸杏蜜饯吃，咽下一枚后，才不紧不慢抿唇轻笑一声，顺着周氏的话道：“毕竟是殿下的骨肉，如何能不关切？”
冯氏听得手上攥紧，当日她怀胎时，太子可不曾这般上心！
钱承徽也难得出声附和：“咱们东宫子嗣少，殿下看重也是应当……我看奚良娣甚爱吃酸，人都说酸儿辣女，想必……腹中孩儿是男胎？”
她拍手笑道：“男孩儿好！我瞧着奚良娣身体康健，日后诞下白白胖胖的皇孙，若是再随了殿下的才华武艺与胸襟，必定前途无量！”
这话说得，好似太子只奚氏腹中这一个孩儿，而冯氏生下的那位体虚的不是太子骨肉一般。
再往深处想，若是日后太子登得大宝，势必要有继任者。
身子不济的皇长孙，机会自然比不得母妃受宠身体健康的奚氏所生之子。
虽说立嫡立长，可历史上非嫡非长的皇太子乃至皇帝，不计其数。
深思过后，冯昭训脸色更差了。
奚令仪有些纳闷，钱承徽往日一向冷淡，不爱掺和东宫女人的明争暗斗。
今日这是怎地，如此反常？
那边钱承徽见太子妃周氏与冯昭训神情不佳，尤其太子妃面上带着微不可察的郁气，心上爽快几分。
眼见时间不早，周氏让钱氏退了，准备领奚令仪与冯昭训同皇长孙去昭贵妃的翊坤宫。
待同昭贵妃问安后，一同出席中秋宫宴。
冯昭训原本不该同去，但昭贵妃传话想见一见孙儿，也顺便叫周氏带上冯昭训。
今天天不算好，风大湿气重。
出门时，周氏特意侧身，同身边的宫女交代：“本宫那有一绒毯，去拿了来，为皇长孙遮一遮风。”
冯昭训闻言连忙道谢。
周氏淡淡道：“本宫毕竟是孩子嫡母，应该的。”
冯昭训一怔。
奚令仪却一挑眉，从“嫡母”二字中，猛然间明了了太子妃的目的。
太子妃周氏底气不足，除了不得太子宠爱之外，便是没能诞下嫡子。
照如今太子对后院女人的态度，周氏有孩子的希望不大。
可亲生的不行，抱来的呢？
冯氏地位低微，给不了孩子更好的，想母凭子贵，也得先让瘦弱的孩子活到那时候。
若是将皇长孙记在太子妃名下呢？
玉碟一改，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嫡子，太子妃有了依仗，皇长孙能活得安然。
若日后太子登基，周氏为皇后，身为嫡长子，有天然比其他皇子有优势。
届时，冯氏身为生母，自然而然不会被怠慢。
奚令仪暗中嗤笑，倒是好算计。
不知太子可知周氏的意图……他将如何抉择。
到了翊坤宫，同昭贵妃见过礼，奚令仪安然坐在凳子上。
她在昭贵妃眼中，就是个勾的太子头晕目眩的狐媚子，即便有了身孕，也得不到另眼相看。
她也不凑上去讨嫌，便默不作声，旁观上头婆媳二人和和气气说话。
而后话头转到皇长孙身上，昭贵妃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叫人将皇孙抱上前来。
冯昭训起身，亲自抱着孩子近前。
皇长孙如今一月有余，瞧着有些瘦弱，但因身上裹着绒毯，小脸被捂得微出了红晕。
孩子一双葡萄般黑亮灵动的眼睛骨碌碌转悠，见着昭贵妃发端金灿灿的钗环，瞪大了眼睛，咧出笑意，伸手想要。
昭贵妃目光慈爱：“真是个活泼的孩子。”
旋即又看向冯昭训：“你将这孩子养得好，当赏。”
冯昭训受宠若惊：“娘娘，这都是妾应该做的。”
周氏闻言，插话道：“这孩子托娘娘的福，虽是早产，身子骨却日渐好起来，也不曾太让妾身与殿下挂心。”
昭贵妃揽着孙儿，亲手将发端的凤钗拔下来递到他手上，看着笑嘻嘻的皇孙，满目爱怜：“这孩子甚得我喜爱。”
周氏与冯氏闻言，面上带着真切的笑意。
昭贵妃随意又道：“说起来，冯氏为吾儿诞下长子，也是陛下长孙，理应提一提位分……太子良娣有空缺……”
闻言，周氏脸上笑意一顿。
不待昭贵妃继续说下去，外头宫人来报，太子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