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公主其实也有意与你！”
顾兰帆闻言，再看一旁的明阳公主，便觉得脸上热意涌起，磕磕绊绊道：“兰韵，休得胡言！”
明阳公主闻言，也低下头，脸颊带上红晕，欲语还休的模样。
容琅与奚令仪在侧后方，旁观了这一幕。
两人心中便对方才一出有了猜测，便不再上前。
奚令仪冷眼瞧着，心底暗道，明阳公主还真是敢豁得出去。
之前想招表兄为婿却不成，便转向顾家了吗。
也未免太过折节。
顾家虽豪富，但顾氏主经商，族中并没有几个在朝中效力之人，更莫要提高官权贵。
顾家大公子顾兰帆只是一介商人。
士农工商，商者居末，一国公主，下嫁皇商，恐怕皇帝和宗室知晓了要被气死。
可偏偏他二人因落水救人而有了肌肤之亲和救命之恩。
为公主名节考虑，这门亲事，兴许能成。
那厢顾兰韵看看红着脸的哥哥，又看看羞涩不已的明阳公主，一拍手，笑道：“哥哥你同这位姐姐真是好生般配，今日一遭也算是缘分，不若就这么成了吧！”
一旁似乎终于反应过来的随侍宫人上前一步，喝道：“放肆！我家主子乃明阳公主，岂能容尔等这般肆意侮辱？”
明阳公主的名号一报出来，顾家兄妹二人皆是一愣。
顾兰韵闻言，眼珠一转，嘀咕道：“公主怎地了？缘分到了，男娶女嫁，有何不妥？”
顾兰帆出声轻斥她：“兰韵，不得无理！”
他又转身拱手，同明阳公主致歉：“小生不知是公主殿下，实在失礼……家妹胡言乱语，还请公主莫要放在心上。”
明阳公主笑得和缓：“无碍，家妹纯真自然，我很喜欢，何况，她说得也并非无理……”
顾兰帆猛地抬首，似是有些讶异，公主这是何意？
明阳公主却不再言语，掩唇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徒留顾兰帆发愣，而顾兰韵在一旁喜笑颜开：“哥哥，你听见没？公主其实也有意与你！听说明阳公主温婉大方，平易近人，今日一见，果然合我胃口！”
顾兰帆兀自沉浸在方才明阳公主的话中，不发一语。
不远处的墙角阴影里，奚令仪与容琅衣角一闪，转身离去。
莲花池在另一个方向，嗅着莲香，寻着方向，缓行在石板路上。
一时静默不语。
奚令仪还在回想方才一幕。
抛开其中算计不言，顾家公子与明阳公主的一番英雄救美，也算得上佳话。
就如同此前容琅在护城河畔救下了不慎落水的奚令仪。
可那时他二人可不曾如方才般你来我往交谈半晌。
当时寒冷，两人一身湿意，浸透的衣裳和头发紧贴身体，冰冷刺骨。
奚令仪当下便禁不住想。
明阳公主与那顾兰帆，竟湿漉漉地聊了这么久，眼下虽是盛夏，衣裳却也不是出水即干。
他二人不觉得难受？
顶着落汤鸡般的姿态侃侃交谈，二人倒是好定力。
因此前一番极有趣的插曲，奚令仪倒也提起几分游赏的兴趣。
看过一池亭亭而立的佛莲，奚令仪又惦记上了寺内的斋饭和茶水。
“都说大宁寺内的素斋十分可口，我一直不曾有机会来尝过，今日定要细细品一品。”
禅房内，两人在一方小桌前相对而坐。
容琅看着奚令仪兴致勃勃的模样，也不出言打击，只提壶往小茶碗中倒了两碗水。
推至奚令仪眼前，示意她道：“大宁寺的清茶也是一绝，先品一品味道如何？”
“必定是回味无穷。”奚令仪说着，端起茶碗。
先观其色，又嗅其香，她点点头道：“色泽清透，香气悠长……”
奚令仪抬手将茶送至唇边，小抿一口，茶水在口中滚过入喉，感受着舌尖滋味，她顿了顿。
容琅目光揶揄：“如何？”
奚令仪不语，又抿一口茶，舌尖的苦涩再次蔓延开来。
她放下茶杯，喃喃道：“有些苦……”
看她委屈的模样，容琅笑出声来。
得到娇娇含着怒气的一瞪，才轻咳一声，道：“寺中皆是这等粗茶，好与不好皆由人心罢了。”
紧接着便是素斋上桌。
一碗素面、一碟素千张、一盘素排骨、一碟清拌萝卜丝。
味道清淡，入口尚可，却并无外头口口相传的美味之说。
“……”
奚令仪咽下一口面，觉得自己是被骗了。
用过素斋，奚令仪有些失望，容琅见状，轻声道：“大宁寺传承百年，大晏开国之时就已存在，不乏天潢贵胄来此礼佛，也曾有皇帝来拜。”
“陛下也是喜佛乐道之人，上有所好，下必从之。百姓对此处的向往夹杂了其他，久而久之，大宁寺在众人口中，便无一不好。”
奚令仪闻言，沉吟道：“果真还是耳听为虚。”
容琅睨她一眼，见神情不复低落，才温柔一笑，道：“起风了，回罢。”
“嗯。”
大风引着团云晃晃荡荡飘来，傍晚时分，淅淅沥沥的小雨淋湿了整个大宁寺。
寺内隐檀院的银杏古树迎风伫立，卓然挺拔，一如以往三百年。
雨水洗过树上的佛牌，其中一节树梢上，雨滴顺着黑色字迹向下，继而坠向地面。
佛牌上的‘顺其自然’四字依旧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