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李家人果真同元狩国有联系。”
“那便好。”承恩公世子道，“兵马司指挥使在前头，父亲恐怕他们会借机暗自搜查府内，父亲让我来守着。”
承恩公世子眉头紧皱：“一旦出事，你带护着‘姨娘’，随我转移。”
那老嬷嬷却不曾应下，只声音沙哑地道：“当初答应我们的事，你们还能做到吗？”
承恩公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太后死后，你李家一日不如一日，大事能否有所成还未可知，我们能轻妄信你，我们主子此次来大晏，可不是只窝在府上这一偏僻小院里，跟你们一样当窝囊废的。”
承恩公世子恼羞成怒：“你！”
只是‘你’了半晌，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老嬷嬷不屑看他一眼道：“事情我已知道，我还要照顾主子，若无事，你便下去吧。”
说罢，她转身回了屋里。
他何曾遭受过这等傲慢的忽视和不屑？承恩公世子兀自气愤了半晌，最终却没说出什么，也没做出什么，猛地一甩袖，进了厢房。
小院西墙角落，一道身影在他们离去后悄悄冒出头来。
月光下，那人身上隐隐有光色反射，是兵马司军士身上的轻甲的光泽。
那人小心翼翼往院内观察几眼，记住了大致的院落房屋布置，转身悄悄离开。
那人不知道的是，西院墙外那种了不少树，其中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有一黑衣身影怀中抱剑，站在枝丫上，斜倚枝干，静静看着眼下一切。
忽然，那身影提起迈步，轻而又轻地落在小院内，顺着墙角来到正屋窗下，一个闪身，隐在窗边阴暗中。
屋内，有人正在说话。
说话声极低，若是偷听之人耳力不好，几乎听不清。
隐在窗外的黑衣人，也即东宫暗卫统领吴心屏气凝神，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两个人，一个声音沙哑老迈，正是方才居高临下质疑了承恩公世子的老嬷嬷。
另一人，声音低柔，男女莫测，声线像是长蛇轻柔嘶叫，令人顿生不适。
那老嬷嬷对声音低柔之人口称主子。
这并非是吴心意料之外的事。
而让他神情凝重的，是吴心耳中听见的，屋内两人的交谈，用得是元狩语！
元狩与大晏世代为敌，就算偶尔有和平协定，也不会维持多久。
五六年前，两国一战，大晏大胜，元狩花费巨大代价才不让大晏军队继续攻打。
战事平定，双方签订百年协议，这才过了没几年，元狩又坐不住了。
吴心不懂元狩语，再听下去无益甚至容易暴露。
趁屋内之人不曾察觉，吴心闪身翻墙而过，掠过精美绝伦的屋脊，步下生风，跃出承恩公府，往太子旧处住所秦王府去。
王府书房内，容琅正负手而立，站在窗边，目光凝视夜空。
承恩公府距离此处并不算远，冲天的火光和黑烟，在秦王府内勉强能看见。
吴心出现在容琅身侧，道：“赵指挥使已经拿到证据，承恩公并未怀疑……个老狐狸还想趁火势将信件烧掉，幸亏赵大人让人去得早。”
容琅颔首：“他可曾发现你？”
吴心自信道：“我将通风报信的纸条用飞镖钉在了巡防营和兵马司衙门正堂上，扔完飞镖就走，以我的轻功，天下能追上的寥寥无几。”
说罢，吴心敛了洋洋得意的神色，道：“李家人果真同元狩国有联系。”
他将方才在承恩公后院听到和看到的事一一道来，又问：“您可能猜出，被承恩公当侍妾做障眼法，藏在后院的人是谁？您让我今夜趁机探查，心中想必早已有数。”
容琅闻言，似乎对承恩公府内有敌国人早有预料。
听见吴心问话，他负在身后的手拇指摩擦食指，淡淡说起其他：“叶氏毒杀昭明皇兄，用得是一南疆游医提供的毒，此前暗一查到，那南疆游医曾与承恩公府有联系。”
吴心撇嘴，暗一这小子，又越过他查了不少事，太子麾下第一能将的位子，要被他抢去了？
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徒弟，本事大！
吴心面上不显：“所以李家人也与昭明太子之死有关。”
容琅又道：“不止如此，为叶废后提供毒药的南疆游医后来去了元狩，据我所知，元狩王膝下三子五女，行三的独孤千月，喜医擅毒，好结交天下医毒者。”
吴心一惊：“所以，幕后操纵李家和叶家，害死昭明太子的，是这个元狩三公主？承恩公府院子里的也是她？”
容琅：“兴许罢。”
吴心：“可惜我不懂元狩语，否则还能打探一番她们目的是什么。”
容琅回身，目光深不可测：“元狩之人，还能有何目的？无非是帮助李家上位，而后渔翁得利，摧毁大晏朝。”
“……”吴心哑然，确实如此。
容琅看他一眼道：“昌明伯可要到了？”
此前，昌明伯上了秘折，言有要事亲面圣上，涉及元狩，景隆帝同意，让他秘密回京。
奚伯爷回京之事，奚令仪并不知晓。
她也不知，自己父亲途中多次遭遇追杀，东宫暗卫屡屡出手相助。
吴心暗自腹诽倒是关心你老丈人，“凌晨想必就能到京城。”
明日一早就能见皇帝。
容琅颔首，转身道：“明日事多，回东宫。”
……
狂风过后，天边轰隆雷声起，骤雨突如其来，承恩公府的火势被浇灭大半。
见火势控制住，而今夜的目的也已达成，兵马司赵指挥使连同巡防营之人当即告辞。
承恩公冷哼一声，送都不送。
赵指挥使带人离开，回到衙门，进了后侧值房，从怀里掏出手下人交上的一沓信件。
信件有些被火焰烘烤后有些发黑发脆，他小心翼翼拿起其中一封，展开来看。
待看清上头文字内容后，心中怒不可遏。
“竖子尔敢！”
翻过全部信件后，赵指挥使急匆匆出了衙门，只是他并未回家，而是去了几家赤胆忠心的老臣府上。
于此同时，京城东门外，一匹快马向城门飞驰而来，马身上的人风尘仆仆，衣襟带血，似是遭遇了伏击。
快马气势汹汹，不见减速，惊得守城之人险些要射箭，就见马上之人掏出一令牌：“江北来人，陛下密诏进城，快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