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倒是不知贤妃你管得这般宽？”
昭贵妃一行到保和殿内殿时，皇后已经到了，阖宫妃嫔也来全大半。
另还有各皇室宗亲女眷也在殿内同皇后说话。
你奉我承，夹枪带棒的，倒是十分热闹。
皇后身穿凤袍，头戴金冠，相貌比昭贵妃更端庄。
她耳垂宽厚，笑意温和，倒是有几分菩萨像。
奚令仪随昭贵妃和太子妃同皇后见过礼，在太子妃身后站定，心中回想此前家中送来的那封事关皇室秘辛的信。
她将信中狠辣到敢毒害先太子、算计当今太子子嗣的皇后叶氏，如今同殿内凤座上一派和气的女人做对照，心中只觉人不可貌相。
她这厢犹自思索，那厢贤妃开口了：“怎地不见李贵妃？”
她这话一出，倒是令殿内一静。
贤妃自打齐王被太子算计夺取朝中差事，连带娘家侄子被夺平西侯世子位，便一直沉寂着。
听闻连宫中妃嫔偶尔小聚的宴席都轻易不露面了。
今日不知为何，倒是出了头。
谁不知皇后同李贵妃势同水火？
据说皇帝登位初期，李贵妃借助太后和李家之势，险些逼的皇后让出凤位，万幸有了昭明太子出生，才让皇后地位得以巩固。
近年贵妃身子衰败，经常卧床，皇后同她之间针锋才减弱几分。
身子弱的李贵妃得太后和皇帝准许，不必往坤宁宫请安。
甚至像今日太后寿宴这般场合，她都是直接去慈宁宫单独为太后拜寿。
贤妃如今提起李贵妃，仿若不曾记得那些种种惯例，倒是当众给了皇后个没脸。
李贵妃身为后宫妃嫔，却能不给后宫之主磕头问安，还能越过中宫到为皇太后拜寿。
显得皇后叶氏十分无能。
坤宁宫内一时尴尬无声，倒是昭贵妃率先开口：“倒是不知贤妃你管得这般宽，若是闲着无事，不若操心操心齐王，将及弱冠的人了，行事还不知收敛，都放浪到自家亲表哥身上了。”
说得是此前齐王醉后与平西侯之子滚了一张榻的事。
昭贵妃将话说得直白，就差指着贤妃鼻子说她儿子齐王放浪形骸搞男风。
这简直是当着诸位皇室宗亲和后宫妃嫔的面将贤妃齐王母子的脸扒下来。
在场众人纷纷捂嘴轻笑。
贤妃顿时被气的面色发白，身子颤抖。
可昭贵妃说得确有其事，她连辩驳一句自己儿子是被陷害都显得语气苍白。
因为事后皇帝调查，却不曾查出半分疑点。
皇帝认定齐王不正经，后宫前朝也因此有了齐王同平西侯之子有私情的传言。
最终，贤妃咬牙切齿：“吾儿无论如何都是陛下亲子，不谁都有资格说教的，昭贵妃还是口下留德。”
她是在暗讽昭贵妃不过一个妾，没有资格说嘴皇帝之子。
闻言，昭贵妃依旧气定神清，只是不再多说什么。
这时，坐在皇后身侧的宫装少女开口道：“说起来，齐王兄将要加冠，我也该有新嫂嫂了吧？”
奚令仪看向那少女。
她眸光清澈灵动，容貌清秀，长相与皇后有几分相似，气质与皇后如出一辙的端和。
是皇后膝下唯一的女儿，深受皇帝宠爱的明阳公主。
明阳公主看向自己的母后，语气期待：“不知齐王兄将有个什么样的嫂嫂，下月就是小选的日子了吧？母后，您可要好好替王兄把关才是！”
她这一番话出来，倒是让贤妃面色一僵。
奚令仪也暗暗讶异，这位嫡公主虽备受宠爱，性情中不乏天真，却也深谙后宫争斗之法。
皇后身为诸位皇子嫡母，自然有权干涉皇子婚事。
未来的齐王妃人选，皇后还真能在皇帝跟前说上一二。
明阳公主此言，倒是打着了贤妃七寸。
……
几番夹枪带棒的言语讥锋过后，外头宫人来传话，太后到了。
皇后带领诸妃及皇室宗亲女眷一同起身。
打头的太后跟前几个女官已然跨步进了殿门，见皇后率一众人站在殿内，急忙带着笑意向众人福身行礼。
而后女官侧身看向殿外。
皇后等人顺着看去，一眼就看见了殿外被一众宫人簇拥着往门口来的两抹身影。
奚令仪看见一身雍容的李太后身侧还有一扶风弱柳的身影，眨了眨眼。
原来是李贵妃。
其余人也看见了李贵妃，见她与正位上的太后言笑晏晏，十分亲密的模样，又看看皇后明显僵硬几分的笑脸，各自垂首，眼观鼻鼻观心，不多说什么。
太后驾到，皇后率众人立在殿内，面对堂上坐着的一身华服雍容至极也凌厉至极的皇太后，行了拜礼。
三拜后，众人齐呼：“恭祝太后娘娘福寿安康！”
太后笑眯眯地，口中道着好好好，抬手将众人叫起。
太后长得有几分凌厉，吊梢眉、丹凤眼，红薄唇，眼角皱纹深刻，许是平日笑得多，嘴角笑纹也十分明显。
坐在上首太后乐呵呵道：“倒是让你们劳累一场。”
皇后笑得温婉端庄：“虽陛下有言，宴不大办，但该有的拜贺礼数，还是不能缺的。”
众人陪在太后身侧又随意说笑几句，外头来人禀报，景隆帝来了。
太后顿时笑得更深几分，却不曾起身迎接，只气定神闲、理所当然坐着，等皇帝进来。
景隆帝身后跟着太子、齐王和另三个年纪尚小的皇子。
一众人进了正殿，皇帝先携诸人为太后贺寿，行止有礼有度，神色中不乏对嫡母的尊敬汝慕。
得皇帝贺拜，太后笑得欢畅，在皇帝撩袍欲起时，屈尊起身上前，扶了扶要直起身的景隆帝。
各自落座后，太后同坐在自己身侧的景隆帝说话。
“哀家瞧着皇帝你今日像是瘦了些，可是政务繁忙？还是需得爱惜身子才是。”
太后语气柔缓地说着关切的话，仿若真正的母亲关心自己的儿子般，倒是让景隆帝心觉愧疚。
因江北之事，国库空虚，太后寿宴也不能大办，倒是委屈了母后。
景隆帝：“近日朝中事多，儿臣一时操劳，倒是让母后担忧了。”
太后缓缓道：“万事身体为重，朝中这么多大臣，何况还有你舅父在，不必太过劳累自己，你舅父可为你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