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造谣惑众,给我砸!”
太子去了逸香阁,没多久又面色冷淡地去了玉华殿。
有心之人很快便知晓了此事。
撷芳殿。
太子妃也在用膳,听了宫人的禀报话,表情淡淡,只道一声知晓了。
而赵承徽处却有些心绪难平。
她一边笑话宫良媛没用,留不住人;一边又嫉恨奚良娣狐媚,竟又将太子勾了去。
一时心绪烦躁,饭都吃不下。
那厢被太子抛下的宫良媛听闻了消息,侧头看了看梳妆台。
上面摆放两个瓷瓶。
一个白底青花瓷瓶,是奚良娣上午送来的;一个青底白花瓷瓶,是太子赏下的。
两个瓷瓶挨靠在一起,十分和谐,像是天生一对。
这一幕莫名刺痛宫良媛的眼睛,她心下生怒,抬手打落那白底青花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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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几日,太子忙于政事,不曾到过后殿。
李良娣还在抄经,没有太子发话不能随意出门,没有她在外张扬,东宫倒是十分安宁。
这日太子难得休沐,来了玉华殿,彼时奚令仪正倚在美人榻上看书。
书是她进宫时带的医书。
奚令仪很是喜欢,常看常新,底部书页已经翻卷。
容琅见了,以为她是无书可看,不得不反复翻读这一本,便要带奚令仪出宫去买书。
奚令仪:“……”
她总觉得,太子又将她做了借口。
不过能出宫还是很令她欣喜。
当下换下宫装,穿上一袭浅绿轻罗裙,让露珠简单挽了个闺中女子的发髻,簪上振翅蝴蝶流苏钗,活脱脱少女出游的娇俏模样。
容琅见她并未盘发,倒是不在意。
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子脚步轻快、裙摆飞扬地走向他,不由面露柔意。
容琅伸手:“走罢。”
奚令仪搭上他,嫣然一笑。
比之宫内庄严肃谨,宫外倒是十分热闹。
马车行驶在路上,两边小贩叫卖声不绝。
奚令仪掀开一小片帘角瞅了半天,依旧兴致勃勃:“殿下,要去何处?”
容琅:“说了要带你去买书。”
所以要去书铺。
奚令仪:“……”
她还以为那只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奚令仪还是欣喜道:“多谢殿下!”
说话的功夫,马车停在一京中最大的一家书铺前。
容琅起身,手心朝上:“下车。”
奚令仪伸手过去,在男人的搀扶中下了马车。
她站定后扫了眼,这家书铺名为“清心坊”,左边是间医馆,右边是家茶馆。
两侧看病抓药的或喝茶听书的人来来往往,倒是热闹。
容琅:“进去瞧瞧。”
说着,他抬步走入书铺。
奚令仪跟上。
铺子里的掌柜见门口来了辆精致的马车,下来的一男一女衣着华贵,心知其身份非同一般,连忙亲自迎上前来。
“您二位要买些什么?话本还是游记?”
掌柜察言观色,猜测应是那位气势非凡的公子领身边的娇美温婉的姑娘来挑书。
这他懂,邀美出游,讨人欢心嘛。
姑娘们看不来经史子集,那必定是话本游记之类的最佳。
“小店新上了青竹先生的《潇湘记》,才子佳人恩爱佳作,您可要看看?”
奚令仪对掌柜一笑:“可有医书?”
掌柜一噎,有些没想到。
身前这位一看就知出身高贵的小姐,竟也懂医。
不过他脑筋快,连声道:“有,有!小店虽不大,但医书药典还是有不少的,您想要什么医书,小的去寻!”
奚令仪:“不必,我自己看看。”
掌柜顺势道:“您楼上请,左手第三个架子就是!”
奚令仪与容琅上了楼。
一路寻看,奚令仪发现书架上书籍类目繁杂,数量也十分可观,难免讶异。
“这清心坊中书卷之丰,倒是比朝中大儒家的藏书阁还要略胜一筹。”
容琅闻言,回首冲她一笑。
奚令仪见状,心中一动。
她不动声色恭维一句:“不愧是京城第一书坊,不知这家的东家是何人,倒是有几分本事。”
容琅放下手中随意抽出的一本书,微微一笑。
“是孤的产业。”
奚令仪心道果然,面露果然:“这般神通广大的人物,妾也想猜是不是殿下呢!”
说笑几句,奚令仪专心挑书。
她此次出来,原本对买书一事没什么期待。
但眼下,看着眼前一整个书架,整齐排布的皆是医书典籍,甚至许多她也未曾见过,心中不由雀跃。
半晌,选好了书的奚令仪又思索一息,在书架角落抽出一本《奇罕草药典录》。
其中有一页,记录了绵香草及其作为主药可制的药剂及其利弊。
随后她转身,对坐在窗边供客人休息的木椅上看外面街道风景的容琅道:“殿下,妾选好了。”
容琅闻言起身,弹弹衣袍:“走罢。”
出了书铺,容琅道:“时辰还早,难得出宫,不若再逛一逛?”
奚令仪顺着他问:“殿下要去何处逛一逛?”
容琅视线看向旁侧。
书铺相邻的那家茶馆热闹非凡。
似乎是有说书人在大堂开讲,店内聚集一众听客,到精彩处,喝声不绝。
容琅:“不若去茶馆,听一听书。”
奚令仪自然跟从。
她没注意到的是,原本停在书铺门口的二人乘坐过的马车,不知何时已离开。
而车驾上仍有有一男一女,衣着与她和容琅相同。
在外人看来,太子及其良娣早已经离开这条街,去了别处。
此时容琅已带着奚令仪上了茶馆二楼雅间。
应太子要求,奚令仪今次出宫,并未带上自己的两个大宫女。
而东宫护卫隐在暗处,小二麻利沏了茶退下后,室内仅有他二人。
雅间面朝大堂方向,能清楚地听见说书人的声音,打开门侧的大窗,也能居高临下看见堂下众人。
奚令仪倚靠在窗前,听堂下坐着的瘦弱说书人讲一江洋大盗偷窃某地方大员财宝后逃之夭夭,其间经过抑扬顿挫、一波三折,很是吸引人。
这一回讲完,花了大半时辰。
说书人端茶抿一口,却是转换语气,朗声道:“话说本朝,有一煊赫氏族,起于江北,上木下子,正是李氏!”
闻言,奚令仪精神一振。
她转头看向身侧的太子。
男人手端杯盏,神态轻松散漫,似是早有预料,随意抿一口茶,喉结微动,唇角勾笑。
奚令仪:“……”
果然,她起先的直觉是对的,这厮就是在拿她当幌子,实则目标在李家!
容琅察觉她的视线,微微侧头,笑道:“孤请娇娇看戏。”
奚令仪不知如何回他,又转过头看堂下。
说书人直截了当,几乎指名道姓,说得是江北水患时,承恩公李氏一族在祖地江北趁机强占田地、逼人为奴,甚至打死一家三口之事。
众人听了,纷纷怒骂李氏蛮横,公然有违律法,简直狂妄!
说书人语气高亢,奚令仪听得也十分投入,眉头皱起。
就在她心神愤愤时,大堂门口传来略有些耳熟的怒声:“造谣惑众,给我砸!”
奚令仪猛然回神看向门口。
她这才意识到,容琅请她看的戏,这才开始搭台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