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此番一场动作,太子意欲何为?
门口来人,正是当日曾被奚令仪砍了马腿而坠马受伤的承恩公爱孙,李兆业。
如今看他生龙活虎,想必那日没受多大伤。
李兆业身后跟着几个身形彪壮之人,观其衣着,应是李家护卫。
那些护卫手上拿着长棍,气势汹汹,进了茶馆,当下挥棒就砸。
一时间大堂中听客的逃避和惊叫声一片。
“啊!救命!”
“我的脚!别踩!”
茶馆掌柜苦苦阻拦不得,反被李兆业踹倒在地。
李兆业径自上了正中的说书台子,一把将躲在桌后的说书人拽起。
他咬牙切齿:“就是你,胆敢蛊惑人心,还妄议皇亲国戚!”
那说书人见事已至此,倒也不再惊惶,他一口唾沫“呸”在李兆业脸上,大声道:“李氏蛮横霸道,为祸江北,早晚有一日会遭报应的!”
李兆业被触怒,面色愈发涨红,挥拳打在说书人脸上:“还敢胡言乱语!”
拳打脚踢之下,那位说书人已奄奄一息。
眼看人就要不好,奚令仪有些急了,她看向太子。
容琅依旧气定神闲,道:“不急。”
奚令仪只得按捺住心神。
就这时,门外又有男声传来:“李兆业,你大胆!”
抬眼看去,一蓝袍男子站在门口,身后也跟着几名护卫。
奚令仪看着人有些眼熟。
耳畔男人声音淡淡:“那是定国公之孙,方青州。”
奚令仪恍然想起,这似乎也是个纨绔。
门口的方青州看见正在打人的李兆业,眼睛一亮,当下让身后人去阻拦李家护卫。
他自己则带着人冲李兆业而去。
“李兆业!你纵人行凶、肆意殴打良民,这可是犯了律法的事!我已经叫人通知京兆府和兵马司,你就等着进大牢吧!”
李兆业一脚将被打得几欲昏迷的说书人踹下台面,转身看向方青州。
“关你屁事!”
京中纨绔子弟众多,但纨绔与纨绔之间也是有势力的。
方青州一向看不起李恩鸣和李兆业叔侄,因为他们纠集一帮附庸子弟,仗着承恩公府势力,吃喝嫖赌,无恶不作。
同家中教养严格、平日只听曲斗鸟喝茶赏舞的方青州一派的纨绔,作风大相径庭。
方青州很是不齿那些禽兽玩意儿的作为。
今日得知李兆业大闹茶馆,他当下赶来,就为给李兆业一个教训。
李兆业心中火气正盛,当即大声道:“老子就打了砸了能怎么着!京兆尹在我父亲面前跟孙子似的,算起来他便是我儿子,他敢打我吗?”
上头奚令仪听见这话,哼一声:“还真是目中无人。”
下头方青州闻言,觉得李兆业的嚣张嘴脸很是碍眼,当下挽了挽袖子,冲李兆业而去。
“你敢踹我?”
猝不及防被踹得后退几步的李兆业心下也上了头,二人间新仇旧恨夹杂在一起,顿时扭打在一起。
大堂情况混乱,二人的护卫也都各自对抗着,一时间竟无人能上前帮忙或阻止。
两人眼看打出火气,这边一拳那边一脚的,虽能看出他们没几分拳脚功夫,但再这么下去,也会出事的。
奚令仪不禁再次看向容琅。
男人依旧笑着看戏。
奚令仪:“……”
却不知,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容琅抬手比了个手势。
几息后,台下角落那个被打得满脸血的说书人在悄无声息间被拉走。
随后,书铺另一侧医馆后院,紧闭的小门无声间打开又关上。
医馆厢房内,说书人睁开眼。
他身形消瘦,看上去像是饿过许久,加之身上有伤,看上去很是凄惨。
说书人对床前人道:“小人不辱使命!”
床前的东宫护卫向他保证:“殿下不会薄待你。”
说书人摇摇头:“莫说什么薄待不薄待。小人自江北一路上京,险些饿死,得殿下收留在才得以维生,救命之恩,小人无以为报!”
那护卫闻言不再多说,让医者继续为他疗伤。
这厢李兆业身上见血痛极,已落下风,却咬牙不肯求饶。
他心中发狠,腿上用力,猛地一脚踹上了方青州腹部,将人踹得连连后退,脚下已在四方的说书大台边缘。
忽的有一道暗劲打在他膝上,方青州没反应过来,后仰着落下台面。
倒下时,方青州眼疾手快,将已至近前的李兆业也拽了下来。
台下有倒散的桌椅,两人砸在上头,登时都出一口血来。
“公子!”
“少爷!”
方府护卫见状,也顾不得与李府人对打,当下挨了几棍子,却也生受着,跑向方青州。
奚令仪忍不住频频看向容琅,戏到这个地步,还不行吗?
“住手!”
就这时,门口再次有声音传来。
看着那人一身武官袍,身后跟着带武器的兵士,奚令仪心底一松。
是兵马司的人。
兵马司指挥使亲自带人来,茶馆状况顿时得以控制。
指挥使是个铁面无情的人,行凶的护卫被士兵押下,即便他报出名头,也挣扎不得。
方青州看着伤重,指挥使着人问话并通报两府的同时,也让人去请了大夫。
等承恩公府与定国公府得知此事时,两家人皆已经被带进了五城兵马司。
罪魁祸首被带走,徒留茶馆掌柜及伙计苦叹,容琅也放下茶杯,对奚令仪道:“戏已落幕,娇娇,走罢。”
事情了结,奚令仪这才缓出一口气。
实在是一场打架看下来,她已经身心俱疲。
说来也奇怪,自打围猎那日昏迷再醒来,她总觉得耐不住性子,时不时觉得烦躁。
下楼时,容琅带她走了另一个出口,全程行踪隐秘。
奚令仪被容琅揽在怀中,若有所思。
所以,这家茶馆也是太子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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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一场戏,两人便回了东宫。
太子往前殿书房去,奚令仪也不多留他,径自回了玉华殿。
她倚在窗前,随意翻着药典,心中在想宫外事。
此番一场动作,太子意欲何为?
她实在捉摸不透。
约两刻钟后,被她派去打听消息的露珠回转。
奚令仪:“如何?”
露珠福了福身,道:“承恩公嫡孙与定国公嫡孙当街打架,且都受伤吐血之事已传遍京城,听闻两位国公先后进了宫,要陛下做主。”
“不过京城内外都传,承恩公之孙当街行凶,打砸无辜店铺,定国公之孙是挺身而出、打抱不平,实属正义之举。”
奚令仪颔首:“也确实是如此。”
露珠继续道:“宫中还在流传,李兆业之所以打砸那家茶馆,皆因那家请的说书人道出的全是事实。李兆业恼羞成怒,为了打压和封口,才……”
奚令仪默默听着,心底沉思。
江北……李家。
李家本家在江北,这事奚令仪也是今日听了说书人的话才得知。
那这样一来,江北水患布政使救灾不力,李家究竟在其中掺和几分?
江北官场,与李家有多少牵连?
眼下江北之事一出,那里的官员必定被追责,那接任者……
接任?
奚令仪直起腰来,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太子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