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初见曹昂
司农府的密室内，一群各怀心思的人已经将一场惊天大密谋的各个细节敲定。此时，一名苍头小卒在门外高声禀道：“文都大人，子脩（xiu）将军到访，让您立即前去见他。”
曹操的长子突然造访司农府，这个消息使得王邑脸色顿变，心想莫不是行事不密，走漏了风声。他机警地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人，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文都大人看着我们干什么？”贾诩此时却无比镇定，说话的语气中流露出一股万事皆在掌控中的自信，他望着表情同样镇定的刘十三说道，“曹昂若是专程前来抓捕我们，早在大家进入许都之前就动手了，刘必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无需任何人提醒，贾诩就自觉地进入到行动状态中，而且迅速推断出曹昂对南阳密谋并不知情的结论。他的表现，使“刘必”觉得此人胆大心细、沉着稳重得让人有些害怕，但此时大家已经是捆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确实需要有这样一位智者居中调度接下来的行动。
“司农大人，咱们这次行动需要各方力量紧密配合，依我看，就放贾文和回南阳去吧，我们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此次行动便可多一分胜算。”刘必没有直接对贾诩的话做出回应，而是直接让王邑就此放走贾诩。
对于应当如何处置贾诩，刘必还没有拿定主意，他虽然对此人有偏见，但知道此刻还不能贸然将其处理掉，毕竟眼前这个可以轻松除掉曹氏势力的机会实属难得，哪头轻哪头重，他还是掂量得清楚的。
刘必将屋内的油灯吹灭，顺手从王邑手中接过盖着司农府绶印的物资交接文书，表情淡然地带着刘云信步从内府往外走，其他人亦是各自散去，仿佛先前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刘必刚刚走进司农府的明堂里，便和一位蓄着长辫，系着蟒纹发带的高个子武将迎面碰上。对方一见他的装扮，立即就认出这是来自并州的商队驿卒，便傲慢地站到刘必身前，将其拦下。
“你手中拿的可是此次运送的物资清单？”问话的人是高个子武将身边的随从，他得到主子的眼神提示之后，便向刘必伸出一只手来，意思是要亲眼看一下清单所列内容。
虽说眼下的汉室朝廷已不复往日的威严，但能够直接流露出如此大不敬态度的人，整个朝廷内外也是少见。刘必虽然对汉室朝廷谈不上有多大的感情，但他毕竟还披着一张汉室废帝的皮囊，见到此等情景，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愤愤不平。所以他并没有乖乖将清单交到对方手中，反而将其攥得更紧了一些。
高个子武将见自己的气势竟然还不足以慑服一个无名驿卒，两条蚕眉立马就竖立起来，形成一个倒八字形状，手抚刀柄怒吼道：“找死啊，知道我是谁吗？”
刘云见状，立即站到刘必身前，怒目横眉地与高个子武将对视起来，一双铁拳攥得嘎巴作响，其气势立即就将眼前这两位目中无人的豫州武将压倒，甚至迫使对方的脚步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子脩将军息怒。”在远处的王邑看着这一幕，为免事态失控，连忙拖着不甚矫健的步伐前来相劝，“他们是从并州为陛下护送物资的驿臣，我刚为他们办完交接文书。”
从王邑的话语中，刘必才确定眼前的高个子武将就是曹操的长子曹昂。果然是一个野心十足的家伙，刘必心想，若是此人不除，汉室天下恐怕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将很快失去。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眼曹昂，对方脸上那份狂傲的神情竟然让他顿时觉得可笑又可悲起来。
曹昂本来就没有把刘必、刘云这种小喽啰当回事，见到王邑来到跟前，他便将目标转到这位朝廷的司农大人身上，说话的口吻依然傲气逼人，“文都大人，听闻陛下这次从河北买来不少好东西，我们明日就要出征，可否为我们这些前线将士们匀出一部分来，作为饷军之用？”
“这恐怕……不好办吧。”王邑陷入了为难之中，他支支吾吾地回答曹昂的提议，实在不知该怎样拒绝。
在一旁的刘必听到曹昂的这番话，恨不得用一支弩箭就地灭了这个目无君王的逆贼。只是此刻他的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他随身携带的那支望山弩，此刻已被城外的神箭队军士们藏于某个隐秘的地点。当然，就算他身边真的有那么一件可以取人性命的兵器，他也不可能做出如此冒失的举动来。
看着堂堂的朝廷大司农竟然会因为自己的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而不知所措，曹昂的脸上立刻像开了花一样，咧着嘴巴大笑不止道：“司农大人，我跟你开玩笑呢，当年陛下在洛阳饥寒交迫时，还不是我们曹家人带着粮饷前去接济，才使得陛下能有今日衣食无虞的境地，怎么可能抢夺陛下的口粮呢？”
曹昂的僭越，让王邑这位汉室旧臣对其恨之入骨，但他却拿对方毫无办法，面上还得以恭敬和善的态度尽量讨好，只得无奈地点头称是，不住地夸赞曹公辅佐汉室的功劳。
“对了，文都大人，我今天来是向你传达家父的嘱托，让你今冬明春做好屯田工作，等我们收拾完了张绣，明年可能还得有大规模军事行动，兵马粮饷保障工作就有劳你了。”曹昂在这些做后勤保障工作的文臣们跟前尽情地表现了一把，也过足了瘾，他感到颇为满足，便吹着口哨带着随从离开。
临到曹昂快走出司农府大门口时，他才想起先前刘必和刘平对他的不敬，但这种事对他来说已算不得什么大事，他只是向两位并州驿卒简单地说了句“下次你们从并州为陛下送好东西的时候，别忘了给我们司空府也备一份，你们回去告诉刘十三一声，多向人家袁本初学学，没准家父哪天一高兴，给他也封个大将军之职。”
朝廷敕封大将军，那必须是以献帝的名义，而曹昂却将这等大事说得就像是曹家人的家事一样，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最起码当着朝廷老臣们的面，就算是曹操本人，也不可能如此放肆无礼。
面对曹昂越说越过分的话语，就连刘云都看不下去了，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刘必，若是对方给个授意，他甚至可以立即冲到大门口取下曹昂的项上人头来。
“刘使君，刚才您也看到了，曹昂早就不把汉室放在眼里，其野心比他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看着曹昂远去的身影，王邑才敢如此直率地吐露出心声。
刘必哂笑着摇了摇头，暗自叹息道：“曹操一代枭雄，怎么生出曹子脩这种完蛋玩意儿？”
“司农大人，您就放心好吧，曹昂命不久矣。”刘必恭敬地拜别这位旧友，带着刘云赶在宵禁之前离开许都。
一路上，他发现许都城内到处都在集合兵马，再结合之前曹昂所说的那些话语中传递出来的信息，不难判断出曹操明日便要发兵前往宛城。所以他片刻都不能耽搁，必须赶在曹操的大军抵达宛城之前将所有行动细节部署妥当。
“你可记住曹昂的相貌了？”行走在许都城外的官道上，刘必向身旁的刘云问道。
“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刘云的语气无比坚定。
“好，取曹昂性命的机会就让给你了，到时候可别看走眼了。”
刘云兴致高昂地回答道：“多谢主公给予机会，保证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