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马枪

    一群五百余人的白衣叛军突然从常山郡辖地内窜出，而且屡次偷袭郡内的驻军得手，此事就像在袁绍的背脊上扎下一根芒刺，让他整日坐立不安。

    正当刘十三带着赵云的人马一路向西奔向并州之时，屯兵蓟城的张郃率领三千冀州精骑高举剿贼旗号，早早在荻鹿郊外布下阵势，拦住他们的归路。

    听到前方探马传回来的消息时，刘十三心里不由得惊骇了一阵。张郃的名号于他而言，虽不算陌生，却也算不得非常熟悉，他知道此人是袁绍手下的一名难得的猛将，根据史料记载，此人属于那种厚积薄发类型的武将。

    同时，他们两人之间也不算第二次交手了。

    前不久，刘十三的部队围攻邺城时，就是张郃率军悄悄掘断了漳河水，才使得他的冀州攻伐战无功而返，让他在讨袁盟军面前颜面尽失。

    现在张郃主动迎上门来，刘十三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好好教训一番这个让自己吃了暗亏，而且让邺城百姓惨遭洪水淹没之苦的敌将。

    “主公，末将愿前往迎敌。”赵云拍马赶到刘十三身前，主动请缨。

    刘十三知道，赵云是不想错过这次难得的表功机会。在这种情况下，他除了赵云手下的那支军队，已别无依靠。刘十三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向身旁的几员大将吩咐道：

    “张郃乃袁绍麾下悍将，切不可小觑。此次就由子龙打头阵，公明和文远在旁襄助。”

    “喏！”三位属下齐声答道。他们只留下数十名精干的士兵担任刘十三的护卫之责，便各自领着一支小队前去御敌。

    虽说是敌众我寡，但刘十三依旧迅速做好兵员的调配，由赵云亲率一帮骑兵组成前军，张辽带着一帮步卒组成中军压阵，他自己和徐晃则带着几名侍卫和并州来的随从们垫后督军。

    待到刘十三赶到阵前时，张郃早已纵马冲出阵营。他抬眼一望，只见一名身着灰甲紫盔，长着碧眼浓眉的儒雅小将手持长枪，遥指刘十三的面门开始骂阵。

    对这类固定流程和熟悉的场景，刘十三早已看得不厌烦。他心知以赵云的勇武，对付张郃应当不在话下，于是高声喊道：

    “子龙何在？可敢前去生擒敌首？”

    “末将在此。”赵云答话之时，已纵马飞奔至数丈开外。那杆耀眼的亮银枪在他的手中舞得呼呼直响，口中高声喊道：“我乃常山赵子龙，敌将拿命来。”

    赵云此番对阵，完全不同于先前与张辽和徐晃的武艺切磋。敌阵首将张郃惯用的兵器同样是一杆长枪，至少在兵器上，二人谁都不占对方的便宜。

    刘十三本以为张郃见到赵云主动出战，便会立即迎上。

    谁知张郃却岿然不动，而是将手一挥，他身后的一名小将迅速从阵前冲出，前去迎接赵云的挑战，还高声自报家门喊道：“大胆贼将，且吃我慕容平一枪。”

    人未出名之前，难免被人轻视。估计张郃那时肯定不知道赵子龙是何人，毕竟在赵云跟着公孙瓒东征西讨时，张郃还在曾经的冀州牧韩馥帐下效命，二人还未在战场上交过手。或者，他即便听到过赵云的名号，也不知对方究竟勇武到何种地步。

    刘十三的看法却是，张郃只是为了先试探对手的功力深浅，所以才没有选择第一个上阵迎敌。那一刻，他不禁对张郃的善于临阵巧变和腹有谋略大加欣赏起来，甚至恨不能立刻就将其招揽至麾下。

    两军阵前，正在与赵云交手的自称慕容平的小将，刘十三更是从未听说过此人的名讳。他甚至认为，此人多半是一位早早就捐命在乱世疆场的无名小将。

    结果也正如刘十三所料，二人交锋还不足五个回合，慕容平就完全招架不住赵云的快枪袭击，只能勉强地被动防守，而全然没有机会向赵云发起攻击，眼见着就要将小命丢在赵云的枪下。

    “慕容兄弟，快快退下，换我来！”看到场上的己方将领完全处于下风，张郃快速纵马举枪来到慕容平身前，掩护队友撤退。

    徐晃、张辽二人见到敌方换将，也跃跃欲试地要冲上前去替下赵云，刘十三连忙做出手势，制止了他们的冲动。

    场上的赵云、张郃二人，各自挺着一杆长枪，将这种马战中的霸主军械之威发挥得淋漓尽致。

    直到此刻，刘十三、徐晃、张辽等人才有机会亲眼目睹赵云的亮银枪到底出神入化到什么地步，而反观敌将张郃手中的五虎断魂枪，亦是在一招一式中变化无穷，从容不迫地迎接着赵云的每一次攻击。

    前三十个回合，两人几乎不分伯仲，枪战技法各有千秋。赵云的枪法优势在于快与准，而张郃在迎击的力道与招式精巧方面亦不占下风。

    一轮大开大合的试探结束，双方才正式进入到寻求对方破绽的搏命阶段。而这一点，正是赵云的优势所在。

    新的一轮交锋开启，赵云左手握住缰绳勒转马头，右手横执枪身，双腿用劲踢打马腹，胯下白驹奋力一跃，像一支脱离满弦的利箭一般射向张郃。张郃的反应亦是神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以均等的速度策马迎接赵云的进攻。

    赵云奇特的执枪手法，让刘十三身旁的张辽都疑惑不解。对于外行来说，只能看到热闹和精彩的一面，而对他这样的内行人而言，自然更看重其中的门道。

    “虚晃、侧身、回马。”张辽看着场上的打斗场面，口中念念有词。

    “文远，你叫我做甚？”徐晃的注意力也完全被场上的精彩打斗场面吸引，还以为张辽是在叫自己上场帮忙。

    张辽摇摇头，向两军阵前努了努嘴，示意徐晃注意接下来的好戏，低声问道:“公明，你知道子龙这招叫什么名字吗？”

    徐晃看着场上急速向对方冲刺的两员战将，摇头回道：“尚且不知，愿闻其详。”

    张辽还来不及向徐晃细说，场上的赵云和张郃已经打上照面。

    只见两人交锋时，赵云的枪头率先刺出，张郃只得用长枪拨开并顺势反攻赵云的前胸，赵云一个侧身便躲过张郃的枪尖。彼时，两匹战马已经臀部相接，按照正常情况来看，意味着该回合两人又是平分秋色，需要重新勒转马头展开下一回合的较量。

    然而就在两匹坐骑擦身而过的一瞬间，赵云突然将手中的长枪朝后一顺，枪尾重重砸向张辽背心。只见对方的整个背腹向前一弯，铁盔摔落在地，露出紫灰色的幞头，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

    “回马枪！”未等张辽解说，徐晃已经脱口而出，不禁瞪大眼睛为赵云这招身未转，而枪已至的枪法绝技佩服得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