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艰难的抉择
眨眼之间，一名匈奴战将就将小命丢在雁门关下，临死之前，他连只言片语都没来得及留下，甚至无人知晓他的名姓。
匈奴骑兵欺负惯了手无寸铁的中原百姓，现在总算遇到了硬茬，不可一世的骄横狂傲姿态被泼了一瓢凉水。
还没等于夫罗再次下达命令，他身旁三名身强体健的匈奴小将一齐冲将前去，要与张辽来一次群殴。
面对这种以众凌寡的对将行为，张辽仍旧没有丝毫畏惧，他只用双腿轻轻踢打了一下马腹，枣红战马便径直向敌将迎去。
三位匈奴将领各执一般兵器，长枪、铁斧、链锤以不同的方式在空中跳跃飞舞，直奔张辽的命门。
张辽仅用单手倒拖月牙戟，待到敌将近身时，依旧是那一招鹞子翻身，将整个身体覆没于马腹之下。躲过敌人的致命一击之后，身子灵巧地从马腹下探出，并顺势做出个旋风斩的动作，扫断敌方三匹战马的前腿。
三位无名小将重重摔打在地，完全来不及躲闪张辽紧接而至的快如疾风般的攻击。在月牙戟的横扫竖挑之下，两个匈奴将领的头脑便搬了家。
剩余那名小将正准备狼狈地逃回阵营，但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健硕的战马。很快，张辽便拍马追上，并将其拦腰搂起倒扣在马背上，生擒回去。
见匈奴兵马士气受挫，张辽一声令下，数千精骑风驰电掣般冲出，将敌方阵型杀得四分五裂，于夫罗只得连忙下令，将前军变后队，掩护大军有序撤退。
张辽以一夫之勇成功阻挡住匈奴铁骑的第一波进攻，足以给匈奴人留下谈张辽而色变的心理阴影。
雁门关前的精彩一幕，刘十三并不曾看到，但消息却迅速传到他的营帐中。彼时的他，正为南北两线的排兵布阵忙得焦头烂额，还顾不得为张辽点赞叫好。
但张辽力守雁门关不失的举动，让他心中多了一丝安慰。心想要是所有边关将领都像他一样，羌胡兵马怎敢随意践踏中原大地。
但这个小小的胜利并不足以扭转整个战局。于夫罗派人前来索要蔡姬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去卑、呼厨泉两位雇佣军将领亲自从前线来到刘十三的营帐内进行逼宫。
另一边，于夫罗在吃了败仗之后，亦重整军马，调集起大量霹雳车、投石器等攻城军械，将雁门关围得水泄不通。
“主公，恕属下冒犯，我等身为匈奴将领，不得不听从单于的命令，如不能按时送还昭姬，我们只能撕毁之前的承诺，就地倒戈。”去卑、呼厨泉一齐向刘十三摆明态度。
刘十三瘫坐在虎皮座椅上，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眼下的颓势，只得无可奈何地回答道：
“二位爱将，且容我半月时限，届时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两位匈奴将领见刘十三的态度已经疲软，这才悻悻地退出中军帐。
刘十三像上次被朝廷打劫走人马时一样，将座椅调整方向，背对帐门而坐。每当他遇到难题，在脑海中苦苦搜寻应对之策时，这个动作便逐渐成为习惯。
但是要在半月之内，想出应对数倍于自己的匈奴骑兵的办法，哪有那么容易。
且不说别的，如果去卑、呼厨泉手下的兵马真的倒戈，袁绍的冀州军随时都会攻破壶关口，到时候，整个并州之地都将难保。更有甚者，如果于夫罗与袁绍联手，给并州来个南北夹击，刘十三是无论如何也招架不住的。
刘十三攥紧双拳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胸膛，他知道，造成这种困局的根源，依旧只能怪自己的实力太过弱小。
“夫君！”
娇脆的呼唤声打断了刘十三的思绪，他回头看到蔡琰如风拂杨柳般走进帐内，眼角不禁湿润起来。
“夫君，你眼下遇到的困难我都听说了。”蔡琰走到刘十三身边，像慈母关怀受委屈的孩子那样，轻抚着他的肩膀。
刘十三含情脉脉地看着蔡琰，喉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热泪肆意流下面庞。片刻之后，他将整个脑袋埋进蔡姬的怀中，才扯开嗓门抽噎起来。
蔡琰始终没有表现出痛苦的神情，脸上总挂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夫君，妾身与你夫妻一场，已然知足了。”待到刘十三的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蔡琰才莺声婉转地说道，“如果不是上天怜悯，让我在漠北草原遇见你，说不定妾身此时已是寒骨一具，哪能体会到世间还有与你相守在一起这些日子的甜蜜？”
“文姬，不要！”刘十三已猜到蔡琰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他赶紧打断，“我不要这乱世江山，只想和你长相厮守。”
蔡琰一把推开刘十三，正色说道：
“夫君，你得振作起来，千万不可为了儿女情长而放却天下大计。我之所以倾心于你，就是看你胸怀大志，相信你将来定能靖平天下。于夫罗在走投无路之时，才将妾身委送于你，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蔡琰的这番见解，刘十三也曾思考过，并对此完全认同。于夫罗在做交易时，向来都是锱铢必较，当初答应让自己带走蔡琰，却并没有明码标价地提出条件，此时采取先礼后兵的方式前来讨要，于情于理都能说得过去。
只是，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匈奴人就是养不熟的野狼，其应对之法，唯有以棍棒驱赶。而现在的刘十三却没有能力向匈奴人举起棍棒。
“文姬，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哪怕割地赔款，我也要将你留在身边。”刘十三拭去涕泪，咬牙说道。
但他忍痛做出的决定，不仅没有博得蔡琰的感激，反而迎来对方的冷言和愠怒。
“夫君，若是你真那样做的话，妾身只有以死谢罪于天下。”蔡琰摇头叹息，“妾身不求万世流芳，只愿百年之后没人戳我的脊梁骨，更不希望夫君对匈奴人卑躬屈膝，将勾结异族的罪名坐实。”
蔡琰的一席话，让刘十三无地自容，在深明大义方面，蔡琰堪称巾帼典范。
而刘十三即将失去这样一位才华横溢、胸襟博大、美貌动人的奇女子，那种痛彻心扉，恐怕老天也未必能感同身受。
一边是万里江山，一边是绝世才女，刘十三却不得不残忍地做出最后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