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看看！这才叫兄弟
献帝要回洛阳了。
刘十三为他感到难过，知道献帝的苦日子并没有熬到头。
不，只是大汉天下的苦日子没有熬到头。就献帝个人而言，除了依然要被人架空皇权，他的苦日子已经结束，可以安然地等到寿终正寝那天。
刘十三可不想当算命先生，更不想当预言家，再说他现在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郡守，无法阻挡历史大势。
使他真正伤心难过的，不是献帝被一帮固执的臣属们挟持着进入洛阳，然后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而是那一帮人要带走他苦心创下的家当。
献帝在明面上卖给刘十三一个面子，实质却是在对他进行赤裸裸地掠夺。
既怕兄弟吃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在和黑山军的较量中，在与西凉骑兵的征伐战中，刘十三尚能全身而退，但看似弱不禁风的朝廷却兵不血刃地从他手中抢走一半家当。
刘十三坐在营帐中，他已经和好几位属下道过别。
此时，又有一名前来道别的属下走进帐中，拱手喊了声“主公”。
刘十三对此种场景已经感到麻木，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末将杨奉特地前来向主公辞别。”
除了说一些祝福对方前程似锦、步步高升之类的恭维话，刘十三还得假装以一种巴结讨好的口吻，说出几句诸如希望今后多多关照和提携之类的客套话。
杨奉摇身一变，成了大汉的车骑将军，当上了比刘十三大好几级的京官。
不仅如此，连对方手下的韩暹、胡才、李乐这些人，都拜了将军，刘十三今后见面都得以上司相称。
他们都将各自带着手下的兵卒，前往洛阳勤王，辅佐汉献帝在新都坐上龙庭。
刘十三的心在隐隐作痛，实在不忍看到这一幕，但它却反复上演。
待到杨奉退去，他调整了姿势，背对帐门而坐。
“主公。”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封了什么官职？”刘十三依旧保持着背对说话人的姿势问道。
“末将拂却了圣意，誓死跟随主公。”对方回答得情真意切。
说话的人是徐晃，刘十三知道，徐公明做出这个举动意味着做出了巨大的牺牲，等于放弃了一次到洛阳直接效力于天子的机会。他满怀感激和愤懑的心情说道：
“公明，你这是何苦呢？”
徐晃态度坚决，毅然答道：“主公的知遇之恩，末将无以为报，岂能为了荣华富贵而弃忠义于不顾。”
刘十三的眼角挂上几颗热泪，他今天听到的全是冷冰冰的话语，唯有这句，让他的心头有了甜意。
他连忙起身，赶紧上前紧搂着徐晃的肩膀说道：
“君今日不弃我，我亦定不负君。”
徐晃的誓死追随，让刘十三看清了，只有在自己手上从最底层得到识别、认可并提拔起来的人，才最可靠。那些半道入伙的名门望族之后，多半只是以利相交，必不久矣。
在护驾献帝东归的争夺战中，张阳的军马和刘十三的白波军都分得了一杯羹，长途奔袭的匈奴骑兵虽然没见着天子圣驾，但也没有空手而归，于夫罗终于获得了朝廷认可的匈奴单于之位。
与此同时，匈奴强盗还一如既往地践行了他们贼不走空的原则。
于夫罗带着数万铁骑，将西凉骑兵追杀到凉州腹地，同时还将长安地区劫掠了一遍。只是在连续大半年的天旱之下，打秋风得来的收获寥寥。
雍凉大地长不出粮食，就更别指望漠北能长出绿油油的青草来。
或许是老天爷已经看不下去匈奴人的恶行，给他们降下了一次天谴。
这一次，终于轮到于夫罗主动前来找刘十三做交易了，因为他的漠北大地已经断粮，这可是一件要老命的事。
风水轮流转，刘十三终于要掌握谈判主动权了。
趁着还没到西河郡任职之前，他要亲赴漠北，挑着自己看得入眼的东西来一次疯狂的买买买。
由于杨奉、韩暹等一伙人从他手上带走大批人马，他也只能当作那是给天子弟弟送的见面礼，但事后还是真的心疼了好些天。
在匈奴人那里，他唯一能看得上的，就是那些羌胡战马，但此次他的目标却不仅限于此。
刘十三带着徐晃、去卑，以及几名随从一起来到夫余罗的帐中。
在那一套碰面礼、马奶酒的流程之后，于夫罗满怀热情地说道：
“欢迎朋友来到我的草原！但是我的草原现在遇到了麻烦，需要朋友帮我们渡过难关，我代表草原的子民感谢你们。”
刘十三心想，于夫罗这位匈奴首领真是把大汉朝堂那一套溜须拍马的手艺学得炉火纯青，做交易就是做交易，干嘛一上来就给人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这是朋友之间应该做的。”刘十三客气地回应，但他的话锋随即一转，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我现在已经成了大汉的臣子，手上什么都不缺，你拿什么跟我做交易呢？”
于夫罗似乎已经感觉出气氛的不对劲，仍旧装出一副莫不在意的口吻说道：
“匈奴早已臣属大汉天子，现在我的子民和牧马正在忍受饥饿，难道你们这些汉臣就忍心不管吗？”
刘十三不仅没在话头上讨到便宜，反而被对方将了一军，他不禁为于夫罗的老奸巨猾表示叹服。
“不，不，不，我的朋友，我来草原只是想和你做交易，可不是代表朝廷前来赈灾的。”
刘十三一边说自己什么都不缺，一边又说是要来做交易，将自己的真实用意推入解不开的死循环中。
然而，精明如狐狸的于夫罗怎么可能猜不到刘十三的真实意图呢？
刘十三也不想继续跟匈奴人打哈哈眼，直奔主题问道：
“说吧，我想要的那件东西，用多少粮食可以换回？”
于夫罗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那可是我准备拿来献给大汉天子的礼物，多少粮食也不换。”
“这样看来，交易就做不成了。”刘十三说完就站起身来，做出准备告辞的样子。
“两百万石。”于夫罗知道，再遮遮掩掩地谈下去已徒劳无益，便随口提出这个条件。
徐晃和去卑两人一听这个数字，无不惊讶得目瞪口呆。要知道，这些粮食在刘十三的后世里已经价值过亿了。
刘十三摇头答道：“一百万石，多一颗也免谈。”
上一次，他也这样被于夫罗要挟过，现在两人的角色调了过来。
“容我再考虑一晚，明早给你答复。”于夫罗有些丧气地回道。
刘十三点头表示同意。其实他早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之前被献帝和朝廷打劫走人马的不愉快通通烟消云散。
用玉玺招兵买马，看起来是多么疯狂的举动。
但是眼下的刘十三，军马仍在，玉玺也即将即回到手中，这种事无论搁在谁身上，也要高兴得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