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招兵买马
192年初，大汉历史上最奇葩、最异想天开的一次军马交易在刘十三手中拉开序幕。
这个消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霸占着东汉热点讯息榜首。
那位接下刘十三抛出的大生意的人，幸好不在诸侯圈子之列。不然的话，恐怕天下诸侯又要重新组织起十多路大军来，共同讨伐这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出头鸟了。
此人究竟为何方神圣？
南匈奴左贤王于夫罗是也。
曾经不可一世的匈奴骑兵，彼时已在大汉朝的铁蹄和长枪下，分裂成北匈奴和南匈奴两股势力。北匈奴已远遁至西亚和欧洲，南匈奴则臣服于大汉朝廷。
但这种臣服终究只是浮于表面，匈奴人的身体里，始终流淌着一股倔强和不服输的血液。
看着日薄西山的汉室朝廷，南匈奴人不可能没有想法。
趁你病、要你命这种事，当时的鲜卑、匈奴、西羌、夫余、南越、朝鲜、高句丽这些少数民族可是玩得炉火纯青。
而他们之中的佼佼者，非南匈奴莫属。
能打就打，打不过就投降，投降不成就跑路，对于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来说，这就是他们的日常。
大汉朝强盛时，曾用武力慑服过匈奴骑兵，后来也曾采取过送女人、送钱粮、送官职之类的方式，期待永久实现边尘不惊的目的。
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随着大汉朝一代代君主的更替，一项项不同对策的实施，却让匈奴人摸到了门道，反过来将大汉朝廷玩得团团转。
站在匈奴人的角度来说，就是我可以被你征服，却不会对你心服。总而言之，大汉朝廷在匈奴人身上几乎没讨到过什么好处。
这一次，南匈奴人终于见到将大汉天玺掌控于手中的机会。对他们而言，至少在精神上，已经取得史无前例的胜利。
但是于夫罗的想法却没有这么宏大。
那时的南匈奴最高长官是可汗，但自从于夫罗的父亲去世之后，汉廷为了更好钳制躁动不安的匈奴人，一直未承认他这个接班人的身份，因此可汗的位置一直虚空着。
对于夫罗来说，讨好大汉天子，并时不时地向其施以压力，使自己得到一个可汗的位置是第一要务。所以汉帝在哪里，他在明面上就会追随到哪里，看着天下诸侯共诛董卓，他也就以编外部队身份讨伐董卓。
当然，借助各路诸侯暗自较劲的大好时机，靠出赁军队使用权牟利，也是其日常之一，只是当时还没有诞生出“雇佣军”这个名词而已。
当刘十三提出用玉玺交换兵马时，南匈奴人便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加强与中原交流融合的机会。于夫罗便决定安排他的左膀右臂去卑、呼厨泉亲自带兵为刘十三服役五年。
于夫罗精于算账，他认为既然有人帮着养兵，又可以借机熟悉自己的敌人，这笔交易没理由不做。
对于刘十三手中玉玺的真实性，于夫罗没有任何质疑。因为李傕、郭汜率军在新丰港前抢夺玉玺的事，早已被他潜藏在董卓军中的密探带回漠北。
只要能取回大汉天玺，将其呈到汉献帝跟前，可汗的位置便妥妥到手，于夫罗的小算盘打得简单直接。
来吧！我于夫罗愿意用十万精兵换取你刘十三手中的那块宝玉。
刘十三在后世里，从未踏出三门峡地界半步，现在却要前往漠北，迎回他的十万铁骑。一想到这事，他就兴奋得睡不着觉。
北风萧瑟、春寒料峭，刘十三的身心却是滚烫的。仅仅是见到匈奴左贤王于夫罗这件事，他就认为自己开了一次眼界。
只见对方长着肥头大耳、虎目长眉，再配上一身狼皮袄，光是外在形象就能唬中原人一大跳。苦寒之地长出来的人，确实别有风格。
刘辩当皇帝的那几个月期间，于夫罗不曾有机会进入洛阳宫，所以并不知晓眼前的刘十三就是那个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可汗身份的刘姓皇帝。
不然的话，估计刘十三还没进入大帐，就被这位匈奴左贤王生吞活剥了。这可一点都不夸张，茹毛饮血这类事情，匈奴人是完全做得出来的。
甲方、乙方席地而坐，在相互自报家门之前，一个比男人还有男人味的匈奴女婢手捧一个酒翁进入帐中，在刘十三和于夫罗面前各摆下三只海碗。
进门三碗酒，这是匈奴人的待客之道。在来到漠北之前，刘十三已经从黄琬口中听说，就连曾经的大汉天子到了匈奴人的地盘，也是这般待遇。
幸好于夫罗没有安排那位女婢跳舞助兴，不然刘十三怎么也喝不下这几大碗进门酒。
入乡随俗，任他刘十三思想再前卫，也没法打破匈奴人这种粗放而热情的迎客之道。在后世中，他知道祖国北疆的某些地区依然保留着这类民风，只是未曾体会过而已。
三碗酒下肚，刘十三的胸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灼烧。
于夫罗对刘十三的表现很满意，上前将其拥进怀中，行了个碰面礼。行礼那一刻，刘十三感觉到对方的胡茬差不多已经扎进自己的肉里。
繁杂的一套流程过后，于夫罗说起话来倒是简单爽朗，只是他的中原话说得不是很利落，开口一句便是“东西，带来没？”
这句话在刘十三听来甚感怪异，他在某些电视剧里经常看到这样的场景。
也对，我们现在不就是做着那样的交易吗？刘十三思忖道。
“我的兵马准备好没有？”
场景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刘十三完全照搬着电视里的镜头表演。
于夫罗打了个呼哨。大帐外，一名身披铁甲的骑兵首领已经整顿好军马，山呼海啸般的喊声传进帐内。
“十万骑兵，一个不少。”
刘十三让身旁的黄琬取出一个包裹，从里边拿出几匹绢布来，每匹绢布上都有一个红红的印戳。
“你们中原人，心眼大大的坏。”于夫罗表现得极为生气。
“左贤王手握重兵，我们两人赤手空拳，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见谅。”黄琬向于夫罗表达着歉意。
这是刘十三和黄琬商量之后才做出的应对之策，他们不可能完全信任一位素未谋面的匈奴首领。
“仅凭几个印模，我怎么相信你们手中真的有传国玉玺呢？”于夫罗质问道。
“一月之后，上党郡西河港，现场验货，之后你领走玉玺，我接回军队。”刘十三语气坚定地说道。
于夫罗点头表示同意，交易就此达成。
刘十三迫不及待地来到帐外，要提前看一眼很快就要归自己调遣的羌胡骑兵。
看着一望无尽的兵卒和战马，他的心里升腾起万丈豪情。我刘十三终于有了自己的军队，你们各路诸侯就等着瞧吧，看我的铁蹄如何踏遍大江南北，旌旗遍插九州大地！
于夫罗手捧那几匹印有大汉天子绶印的绢布，亦是狂喜得又连干了三海碗酒，他在恍惚中，已经看见自己被正式立为可汗，正在接受匈奴子民山呼万岁。
交易达成，刘十三少不得要在这漠北之地逗游几天。那时候可没有公费旅游这一说，所以一点也不担心回去之后受到处分。
晚间，刘十三和黄琬同寝于一个帐内，那位颇具男人味的女婢服侍于左右。
相对于每顿饭前要被于夫罗猛灌几大碗酒，两个中原男人最为不满就是这位言语不通，赶又赶不走，时刻紧紧贴着自己的匈奴女婢了。
在黄琬的交涉下，于夫罗立即做出调整。为了让远方的客人满意，他也是够拼了。
三十多个面带苦色的汉地女子走进寝帐中，于夫罗让刘十三随意挑，声称若是不满意，还可更换一批。
天啊，这是什么狗屁待客之道？这些苦难的女子在这茫茫大漠里，竟然是这等遭遇。
刘十三留下两位汉女端茶递水，真正的目的是想从她们口中探听到更多有关匈奴人的情况。
也就是在那一夜，刘十三向于夫罗提出了一笔新的交易，没曾想对方却来了个狮子大开口，让刘十三彻底看清了这位左贤王的真实面目。
面上笑嘻嘻，背后娘西皮。自古以来，生意场上就只有利益，没有情义。
刘十三估计，老臣黄琬若是听闻自己做出的那笔新的交易内容后，定会气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