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做她的外室
依旧是那副高岭君子模样，只是眼下些许乌青，从前吸引楚昭昭的那张透出点高洁相反的阴晦来。
言行举止自有气度，白衣清冷不沾尘埃，仿佛大婚那天要她走的话不是从这张嘴里说出来的。
余晖勾勒他长发，袖袍仿佛也沾染上熏香。他这样靠近楚昭昭，反有种说不出的被潮湿泥泞围绕住的奇怪感。
楚昭昭仰起下巴，没想从前那般亲昵，有点不耐烦：“你不用说了。”
不管陆永言是出于愧疚还什么心理要和她逃走，楚昭昭都知道逃走肯定过得都是苦日子，她才不要吃苦。
她被晏乌天天欺负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了笑话她，捏着帕子声色内茬：“本宫现在挺好的。”
“当真？”陆永唇启唇吐字，幽幽的眼落在她身上。
背后因家训鞭挞的伤尚才结疤，他漠然不在乎疼痛，只在她面前站得端方。
今日苍竹白衣，君子发冠，陆永言在镜中端详这张脸片刻，竟有种因鞭子没抽到脸上的庆幸感。
楚昭昭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他见过楚昭昭落在这张脸上时惊艳的目光，他听过楚昭昭那句话，既然她觉得女子多喜欢几个人也无妨，那倘若她还有一丝喜欢自己，喜欢这张脸呢？
他可以暂时忘记楚昭昭的婚事，做她的外室。
陆永言脸侧墨发恰到好处垂落，发梢轻扫过楚昭昭手背，楚昭昭有些痒，抬头见陆永言静静幽幽望着她。
她还没品出哪里好奇怪，听到前面脚步声。
新上任的户部主事在晏乌身后恭敬跟着，这次吏部户部人员调动，背后那只手可同晏乌脱不了干系。莫说他是因为什么升了官，总是沾了这件事的光。即使宣王世子看着没什么官职，这人情往来上户部主事比谁都通透。
听说晏乌匆匆赶来是因世子妃，便拍马屁：“世子妃同世子当真情比金坚，叫人羡慕。”
“今日可是个好日子，处处可见有情人…”
然后随着晏乌停下的脚步和乌沉目光看过去，见长乐公主一身粉裙与长身如玉的陆大人并肩站着。
夕阳红艳烧卷了云边，橙红烧到晏乌肩头来，衬得那身红衣似血浸染出的煞。晏乌撩起眼帘，淡漠目光没有变化，陆永言却清晰觉察到那双眼里的冷和锐朝他刺来。
刑部的陆大人怎么在这，户部主事觉得这气氛实在算不上好，对楚昭昭垂首后选择明哲保身闭上嘴。
他比谁都神色如常，微微垂首：“燕世子。”
晏乌没理会他，只淡声唤：“楚昭昭。”
楚昭昭侧头望来，见他今日红袍长发几分懒散肆意，墨色衣带更是轻易修出窄腰长身，隐隐蛊人。
她瞳仁中带上几分惊讶。晏乌是个不怎么挑衣服的人，他穿黑袍和青衣都很好看，然而平日朝服在身除却戴上那玉佩都不会有多余配饰，今儿倒是穿得很招摇，她不满嘀咕：“你怎么才来。”
晏乌嗯了声，向前步站到两人中间，那身混着夕阳的刺红生生将陆永言白衣压下去，他才漫不经心垂眼，牵住楚昭昭的手。
楚昭昭连被晏乌提着后颈从被子里拎出来都习惯了，牵手也没什么反应。
陆永言乌黑眼珠转动，落到楚昭昭手上，和她无意落下的帕子上去。白衣反衬得他眸子黑得微妙，病态。
两种无声气场漫开对峙，分寸不让。户部主事咬咬牙，化解这局面：“陆大人今儿也是有雅兴来这坐一坐？”
陆永言微微颔首：“无意路过，见殿下在此说两句话罢了。”
“既然宣王世子来了，陆某就先告退了。”
户部主事马上打哈哈跟陆永言一块走，两边谁也不得罪。
楚昭昭又在好奇，探出半点脑袋去看他，心想刚才那位大人又是谁，吏部的？难不成晏乌看着冷冰冰很可怕，实则官场人缘还不错？
晏乌手掌控着她脑袋，将她整个人拧回来，低头睨她：“你看什么？”
随后不等楚昭昭回答，他指腹压上楚昭昭的脸，近乎牢笼的目光罩着她，几分讥诮：“都走远了，你还想看点什么？”
楚昭昭晃晃脑袋，拍开他的手，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我看有同行的大人来，怎么不留人一块坐下。”
晏乌反问：“你想把陆永言也留下？”
留陆永言做什么。他一站在那就有人容易想起从前她喜欢人时干出来的蠢事，指不定背后偷笑她的。楚昭昭歪歪头，发间蝴蝶步摇轻快颤动下，半点不受影响。
晏乌见她这副模样眸中戾气淀下，闭了闭眼。他跟楚昭昭见识什么。
“吃菜。”晏乌冷冷吐出两字，堵住楚昭昭的嘴。
楚昭昭哦了声，让小二上菜。她点菜当然都挑得她喜欢的东西，反正晏乌也从表露过喜欢什么菜。她每样都精细尝点，余光在小小扫过冷垂着眉眼的晏乌。
那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桌面，偏低眉尖微压下一点，便显出几分震慑人的凶意。
她觉着晏乌应该是有点不高兴，不过他总冷着眉眼一副令人参谋不透的模样，楚昭昭也没真明白过。今天好歹是她请客吃饭，虽然还是花得晏乌银子，但她也有模有样，学着记忆里应酬的成熟人士找些话题。
比如像夸夸李建安那样，夸下晏乌：“你今日这身挺好看的。”
晏乌嗤了声，慢条斯理夹片姜给楚昭昭：“是么。比不上你喜欢的白衣。”
“我又没喜欢白衣，”晏乌脸色稍微好点，听见她嘀咕，“好看的人穿什么颜色都好看的。”
晏乌冷冷将筷子放下，低沉气势压得一旁净元无声后退步，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净元在二人离席间低问：“主子是在因小殿下同陆大人说话了，而心生怒意吗？”
晏乌冷冷勾起唇角：“我？为她？可笑。”
“我有何可生怒意的。”
净元颔首，却见自家主子抬抬眼皮，目光尖刀似的扎上来：“你该称她世子妃。”
净元：…
之前他称呼小殿下的时候，主子也没说过什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