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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滚烫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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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晖最后丝余光也散尽,零星花灯闪烁在夜间,楚昭昭牵着晏乌袖子去逛那些新奇玩意。

    小摊贩的簪子虽然比不上掌柜拿出的珠宝贵重,却胜在巧思精致,楚昭昭看了很喜欢,摊主趁热打铁着:“小夫人真是慧眼,这是纯手工定制,每根簪子都独一无二。”

    “这位小郎君,您二人感情如此之好,不如就为小夫人买了吧。”

    楚昭昭只听见“买了吧”三个字,眼巴巴转头看过来。烛火月色揉碎了般蕴在她眼中,她轻咬下唇又很听话的收回牙齿,这样望着他。

    她又不是没有这些东西,梳妆台上她的簪子发钗堆满格子,晏乌眉头挑挑,挥手让净元给钱。

    “白的这个好看,这个我也要…”

    晏乌手按下来:“除了这个白的,其他都包下来。”

    白的怎么就不行了,楚昭昭不乐意哼哼两声,去推晏乌压着她的手,很快又被更漂亮的额饰吸引。

    摊主高兴得合不拢嘴,说着郎君真爱夫人的话,楚昭昭听了小声嘀咕摊主笨,晏乌哪里真爱她了。

    提着花灯的人越来越多,楚昭昭东西买得多了也没发现自己掉了方手帕,只回头看眼自己买的那些东西。

    她想到今日出来目的,伸手拿出个小袋子。那里面都是晏乌新发的这个月的俸禄,昨儿才上交给她的。

    楚昭昭晃晃那些银子,很是大方:“你想要什么你就买吧,本宫不会亏待了你,你就挑到你满意为止。”

    “这儿的花灯都很好看的。”

    听着楚昭昭熟络的话,晏乌忽的在巷边止住步子。

    他将人拽进黑暗中,倏地弯下腰,滚烫吐息落到她眼睫上,像火在缭:

    “你对花灯很熟悉,上次和谁一起来看的?陆永言?”

    周围人来人往,楚昭昭却被钉在这个阴暗不见光的角落,听着人声从她耳边经过。

    膝盖被晏乌抵住,被扣住的手也挣脱不开,落在脸上的目光仿佛险恶舌头,分寸不让地舔舐她。

    他知道楚昭昭没把这婚事当回事过,知道她从前爱慕过旁人,抬头跟陆永言说话时眼弯弯的,瞳仁满是亮光。

    他再三压住情绪,不让自己在楚昭昭没心没肺面前显得太较真太被动,然而尽管如此心头仍像有根尖刺,以至于反复灼烧喉口,令他自己说出可笑的话来。

    “楚昭昭,你我已成婚,我不管你心里想谁想哪张脸,你现在都是我的妻。”

    狠话落下去,楚昭昭却眨眨眼,嘟囔:“你好凶啊。”

    晏乌对陆永言这么大反应,楚昭昭觉得也算正常。

    毕竟没人会喜欢自己头上多顶帽子,特别是像他这么小心眼的人。她觉得陆永言有点喜欢她了,不过像她这么漂亮又聪明的人,多几个人喜欢她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晏乌僵一下,楚昭昭已经暗地踩他一脚:“我又没跟陆永言逛花灯过,凶我干嘛。上次来看灯不也给你买过一盏吗?”

    两人身影在暗处交叠,路过的吃饴糖的缺牙巴小孩撞见,猝不及防看清楚昭昭的脸。

    楚昭昭还没说什么,那小孩已经毫无征兆哭起来,跑走了。

    楚昭昭愣住,转瞬就忘了跟晏乌发脾气,比那小孩还生气,捏着自己的脸踮脚问晏乌:“他什么意思,他看着我哭什么?”

    “我长得很吓人么,我明明很漂亮的呀?”

    小姑娘执拗凑上来,花瓣一样娇嫩的唇瓣往上撞,白得晃眼的肌肤散着些甜香,看起来味道会很好,实际上味道也很好,他尝过,甚至尝过更多。

    旁边行人的嘈杂,青石板上青苔幽幽,这个角落环境实在算不得好。她的身子也还没好,晏乌不保证在这里压在他喉口的刺会不会令他舌头更过分逾矩,因此他只闭了闭眼,竭力压下某种俯身吞舔的渴望,将她的脸挪开。

    楚昭昭居然没再晏乌嘴里听到夸她好看的话,她大失所望,明明她就礼节性夸过他这身莫名的红衣好看的。

    “你再这样我不给你挑礼物了。”楚昭昭气得不想跟他说话,独自闷头往前走。

    他要的是礼物吗?他不过要一点在楚昭昭心里的特殊,就那么可笑的一点。

    晏乌舔了舔唇,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他想无事,楚昭昭给不了又如何,她如今是他的妻子,同样给不了其他任何人。

    楚昭昭决定把那袋子的钱都拿去买漂亮衣服,晏乌如果再不夸她,就一定是他眼珠子坏了。

    晏乌在树下等她。

    古朴树下红丝带飘飘,无数有情人的寄语停留在上方,他双手抱胸垂眸不语,直到方才那哭着跑开的小孩磨磨蹭蹭走上前来。

    晏乌:?

    他旁边的小女孩还在鼓励他勇敢一点,小男孩只好止住抽噎,把怀里破烂的泡过水的东西拿出来。

    “对、对不起,大官。”那小男孩不知道晏乌身份,只能把脑子里最厉害的名头拿出来称呼他,“我不是故意的。”

    “我 不是故意看公主殿下放完灯后,去破坏她的心愿的。我只是想看看她的灯是不是人皮做的,我才去碰一下。”

    他说完看着面前百无聊赖站在树下等人,身体懒散向后,就那么在阴影里看着他。好可怕的人,小男孩又要哭出来,露出两颗缺了的门牙,啜泣着把手里东西递给晏乌。

    “你不应该叫大官,他是公主的夫君,应当叫驸马的。”旁边小女孩压低声音,害怕但坚韧站出来,晏乌才从童言童语中拼凑出经过。

    原来是去年七巧时,楚昭昭在河边放花灯被这小男孩撞见,他不知从哪听说长乐公主会抓小孩剥皮当鼓,怀着点好奇和正义将她的花灯拦截下来,带回家中了。

    不曾想今日撞见楚昭昭,还以为楚昭昭是来找他算账抄家,吓得要回去喊爷爷喊救命,还是二妞给他想办法。

    稚子幼童总是这般异想天开,晏乌皱眉接过那花灯,也没说什么,冷淡让他们走了。

    两个小孩怯怯对视一眼,捡回一条命似的快跑。晏乌递去一眼,净元便让人暗中跟在其后,看着那两个小孩回去。

    晏乌只当是阴差阳错把这堆破烂留下来了,楚昭昭七巧放花灯,上面只怕写的些要同人长相厮守酸倒牙的糊涂话。

    写在花灯上有什么用,徒劳而已。

    再想跟谁情比金坚还不是要嫁给他。晏乌讥讽勾起唇角,展开。

    却见那泡过水的皱巴巴花灯被晒得褪色几分,原本黝黑字迹显露几分笔形,潦草吐出一句话来。

    月色依稀落下,将那句话照出几分真心般的明亮。

    【希…马奴做个好…我…好。】

    希望马奴做个好人。对我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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