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春儿
张瘸子刚返回家中，已临近中午，不急着画符，先去厨房起锅烧油，炒了份野菜，准备当午餐。
还未等炒熟，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当当当……”
“谁啊？”张瘸子并未出门，在厨房里问话。
“是张富贵家吗？”
一个不耐烦的女声响起。
嗯？
张瘸子有些疑惑，听声音，不像是村里的女子。
他探出头往外看，原来是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手里捧着不知什么东西，正在门口张望。
“姑娘，你是谁啊？”张瘸子疑惑道：“找我干什么？”
那丫鬟道：“开门！我是廖无双小姐的丫鬟春儿！”
“廖无双？她又是谁？”张瘸子疑惑道。
“你管她是谁？赶紧给我开门！”丫鬟春儿抬脚，向着门猛踹。
“砰！”
“砰！”
“砰！”
简陋的木门在她的暴力下发出吱呀惨叫，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开门！开门！”
春儿一副不耐烦地样子，把不满写在脸上，用在脚上。
张瘸子一头雾水，廖无双是谁？春儿又是谁？她为什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只是木门摇晃，眼看要被她踹倒了。
不得已，他赶紧走出厨房，边走边说道：“你慢点儿！我家门不结实……”
门外春儿冷哼道：“踹烂了给你赔一个就是了！”
“你这破门值几个吊钱？”
这姑娘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张瘸子有些不悦，隔着门问道：“姑娘，我并不认识你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春儿道：“有没有事儿，你先把门打开！”
张瘸子道：“你不跟我说清楚，我凭什么给你开门？”
春儿冷笑道：“那我只好把门给你踹开了！”
“砰！”
又是一声巨响。
张瘸子一阵头大。
哪来这么个姑娘，怎么这样蛮不讲理？
心疼自己木门，他赶紧说道：“姑娘，别踹了！我开，我开还不行吗？”
说着他赶忙上前，将门闩推开。
迎面是姑娘的一脸怒气。
她怀里抱着包袱，横眉冷目，上下打量一眼，忽然发出嗤笑：“嘿，还真是个死瘸子！”
这……
张瘸子忍住怒气，轻声细语道：“姑娘，莫要拿人的残缺开玩笑！即便是残疾之人，也是有尊严地。”
春儿冷笑道：“怎么，老头子还玻璃心？我只是说了事实啊，你就是个瘸子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张瘸子怒上心头，恨不得立马给她两巴掌。
仔细想想还是算了，这小娘们儿来路不明，但看衣着，必然是大户人家，打了她，又来些更大个儿的，自己可吃不消。
于是只得忍气吞声道：“姑娘找我到底什么事儿？不妨直说吧！”
春儿冷笑，将怀里的包袱扔在地上，指着说道：“这是张谷的遗物，你自己收着吧！”
张……张谷的遗物？
张瘸子赶紧俯身，将包袱捡起，搂在怀里，又不解道：“我儿的遗物，怎么会在你手里？”
春儿皱眉：“老家伙，装什么糊涂？”
“你家那小死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我们家小姐大献殷勤，送了不少东西；喏，都在这儿呢，还你了！”
哦！
张瘸子恍然大悟。
自己儿子正是因为与赵旋看上了同一个姑娘，才引得赵家大打出手，以致惨死的！
原来这姑娘叫廖无双。
张瘸子抚摸着张谷送出的东西，心中对春儿放下的说辞很不悦。
“春儿姑娘，我儿已经死了。”
“俗话说，死者为大，请你对逝者放尊重点儿！”
“切莫再说‘死鬼’之类不敬的话！”
春儿呵呵一笑：“老家伙还挺敏感！”
她对着正屋望了望，噗嗤一笑，嘲讽道：“唉，我想过张谷家有些穷酸，万没想到竟穷到这个地步！”
“你这草房能遮风吗？”
“你这草房能避雨吗？”
“冬天防寒吗？夏天防热吗？”
“大叔，咱青云宗东门有几个狗窝，都是青砖筑成，要不要我给你申请一下，你搬到那里去住？”
“你……”张瘸子怒不可遏：“姑娘，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这样奚落我？”
春儿冷笑道：“什么无怨无仇？你儿子恶心到我了！这口气我必须出！”
张瘸子道：“你把话说清楚，我儿怎么恶心到你了？”
春儿道：“哼！别家少爷追我们小姐，哪个不是真金白银地来送？哪个不是天材地宝献上？俺们这些做丫鬟的也能沾点儿光，少爷们指缝里漏点儿，就够我们吃得盆满钵满。”
“只有你家穷鬼，只会写几句酸诗，腆着脸凑上来，说什么我这是真心之作，绝不是铜臭之流能比的！”
“我们丫鬟向他讨赏，这穷鬼更是一文钱都掏不出来！”
“更可气的是，这小王八蛋实力强横，他霸占着我们家小姐，别的公子都不敢靠近！”
“你知道这几个月来，这小王八蛋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幸亏赵公子来了，才把小姐从那淫贼手上解脱出来！”
“我只能说，张谷这狗日的死得好！死得大快人心！”
“唯一遗憾的是，在他死前，我不能上前亲手扇他两巴掌！”
张瘸子听完，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孩子，你在说什么？”
“那可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啊！”
“就为了那一点儿蝇头小利，你就这样侮辱谩骂一个逝者，你良心过得去吗？”
春儿勃然大怒，指着张瘸子鼻子大骂道：“死瘸子，少他妈给我讲大道理！”
“本少奶奶活得潇洒直爽，认钱不认人！”
“谁拦着本少奶奶赚钱，谁就该死！”
“什么叫讲良心？能让本少奶奶赚到钱，就是最大的良心！”
张瘸子怒道：“你……做人怎能这样唯利是图！”
“妈的！死瘸子还敢跟我嘴硬！”春儿越发不耐烦，伸手对着张瘸子就是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
张瘸子顿时懵了。
他万没想到，这小丫鬟竟如此不讲理！
打人不打脸！
何况自己还是老人！
这样的女子……简直就是祸害！
张瘸子猛然将手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