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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巫棺冢内,祭阁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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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焰款款行礼:“多谢鬼蜮老人仗义出手。”近距离一看,他身上灰衣,居然是一块裹尸布!死气萦绕,只是没有尸臭。

    鬼蜮老人愀然一叹,“老夫本是作古之人,被天地遗弃,不能长时间游弋棺外。打更人在鬼蜮边缘伺机,你一旦出去怕是难逃罗网。他实力非常,是二十四神出征遇到的最大阻碍。”

    花焰一听,更是抑郁。鬼蜮老人又说:“老夫见你道法灵秘,动念救下,愿收为弟子,日后留个收拾尸骸的送终人,汝愿否?”

    花焰心诧,一时间心花怒放,这是要多一位始祖级老师的节奏?她立即拜下,“老师在上,受弟子一拜。”

    鬼蜮老人笑了,“快起来。老夫一生不收弟子,殊不知夕阳之年还有意外之喜。打更人日后你实力上去自行解决,老夫见你有破境征兆,这段时间便在鬼蜮修习。”

    花焰点头应下,“是。”鬼蜮中有始祖袒护,安全悉数不必多讲。

    鬼蜮老人枯手拍在铜棺上,里边飞出两团神光,“这是老夫休眠的冷棺,若要寻我,敲击铜棺三下便可。鬼蜮以山峦居多,有凶兽长年居息、蛰伏,在铜棺方圆百里内不会有凶兽踏足。这两团是巫棺冢和祭阁,蕴藏大道造化,你选择一处进去修行吧。”

    花焰徘徊一阵,盲选中了巫棺冢。进去之前,鬼蜮老人回到冷棺中又长眠。

    一进入巫棺冢内,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处天堑峡谷,两侧崖壁陡峭,山石峥嵘,这景象倒似是晚鸦峡谷。谷上透下稀薄天光,连成一线天。有寒鸦凄厉声叫,加重了这里的凄然。

    在峡谷岩壁上,有不计其数的木棺横陈,或新鲜完好,或腐烂枯就,木棺底不时滴落尸水,溅落谷底,形成异味重重的水洼。花焰从木棺中感知到与葬主、打更人、囚涂相似的气息。这种气息,应该是残魂归来者的统一气息,只有很细微的区别。

    她暗自思忖:“难道是老师斩杀越界的残魂归来者,将他们裹以木棺,存放在此?”这个可能性不小,鬼蜮分野葬地与外域,欲穿行这里先脱开一位始祖的爪牙。

    她一移动,体内发散出生灵气息,宛如夺舍者的心头猎物,引得木棺嘎吱作响,溢出一团团灰雾,向她涌来。

    “灰雾”她见识过鬼蜮老人那恐怖的神术,这灰雾或是大道造化。

    于是,她也不抵抗,盘坐于峡谷底,任灰雾缭绕身周。而那一部分渗入体内的灰雾则被混元太极吮吸了去。一刻钟后,灰雾已经遍布道域中,更多的被排斥在识海之外,幻化出无边之相。

    花焰拆析灰雾,发现这居然并无道法痕迹!

    “无道法痕迹,无阴阳分界,却和始判道光相吸引,难道这就是无极?”花焰扪心发问。

    宇宙之初,无前后之分,无左右之辨,无上下之究,无中心之点,是为无极。这种解说是符合雾的存在状态的。见识海轮廓,类比宇宙界形,越是偏远,越是原始,形成无边雾相,也符合无极的诞生条件。

    道祖在经中有言:“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花焰心若莲花开,以灰雾之道参无极妙法,涉水道域中,开始了又一趟道法深研。

    她浸淫之中,凌紫氛离开羽山,来到鬼蜮中,见铜棺泰然,伫立良久。

    鬼蜮老人发问:“小子,你来作甚?”

    凌紫氛行礼,问:“请问前辈可见过一位女子”

    鬼蜮老人气定神闲地说:“我已将她收入门下。”

    凌紫氛眼中闪过异色,又问:“可否让小子一见?”

    鬼蜮老人出了难题:“这有两团神光,她就在其中一个,你选中了自然可以见到。”

    花焰被灰雾阻断了气息,而凌紫氛阴差阳错,选择了祭阁,飞身而入。

    时间如白驹过隙,二十七年过去。

    花焰已然解开了无极之秘,使得道域完成了进阶,厚积薄发中渡过神劫,达至天命十三境!剑心六阶,精神力也来到菩提四境,识海的宇宙界形越发明了。她可以运用部分蕴藏在道域中的灰雾,但还未得“尘雾之微”的要义,不作为神术使用。

    她运作道域内景,无极、太极、两仪、四象、八卦、六十四卦,又逆向衍化无极,完成了道法的深层构架。《轩辕通书》幻化的星幕也可以自行衍化星宫、星云,给出了独立一方的可能性。

    道法衍化完毕,她歆然开目,扶衣袂起身,神力一放,灰雾如遇天敌,自动退避开,这灰雾毕竟不是鬼蜮老人以冷棺祭炼出的灰雾可比。而后,她出巫棺冢去了。

    一出来,鬼蜮老人立即告知她:一个男子寻她而来,进入祭阁中,至今未出,已有二十七个年头。

    花焰一听,知是凌紫氛,心中灼怛不已,也不拖沓,转身入祭阁而去。

    祭阁的有尽空间中,一座七十二层高阁屹立,斗拱华灯悬,鸱吻石兽住。她一进入便发现,每一层有一尊上神级别以上的夺舍者,越往上实力越强。他们被封印在这,压抑无尽岁月的杀戮之心。

    看到生人,他们好似饿鬼行尸,颠扑而来,意图食其肉,饮其血。

    花焰冷然而视,一层层打穿这些夺舍者。他们身躯上创伤未愈,剑痕斑驳,应该是凌紫氛的手笔。她跃迁一层又一层,只道:要尽快找到他。

    十层,二十层,三十层玄衣成汗衣。终于,她在第七十层发现了凌紫氛的身影。他一袭白衣,血染大片,绯色未乾,阖目休憩,地面插入邈云汉一尺深。而另一边,躺着一尊奄奄一息的凶兽,体肤起疴,正吸收阁中积下的祭祀之力修复伤体。

    花焰踏入这里,瞬时惊动了凌紫氛。他睁开双目,跃然而起,凌厉望去,见到花焰,神躯猛颤。这个寻寻觅觅的人儿,终于在二十七年后水灵灵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忘记了表情,感觉岔了气,咳了一声,嘴角吐血,疏通了二十七年的思念。

    花焰快步扶住,眼中心疼不已,却出口微嗔:“我好好的,你来干什么?”

    凌紫氛笑了,跟个草昧无知的小孩似的,“还以为打穿祭阁就可以见到你了。”

    花焰眸中梨花打转,给这个男人下了铁令:“我不许你受伤,我已经可以保护自己了。”

    凌紫氛抚摸她的脸颊,为她擦拭去眼角落下的晶莹,“别哭,让那头杂碎看了笑话。”

    花焰提西风绝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推剑面向那头凶兽,豪气干云:“谁敢笑话?我这就打穿祭阁出去!”吓得那头凶兽五体投地,立即让出上去的传送阵。

    凌紫氛站在她身后,轻轻一笑,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心如是说。

    “战!”他也不落后了气势,上前一步,拉着花焰的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携手往七十一层而去。

    一盏茶时间,一头天命十四境初期的绝世大凶倒地不起,喘息血流。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而笑,战意越发热烈。

    “最后一战,我们我们一举拿下!”

    进入第七十二层,一股浓雾袭来,将他们模糊意识,神念封闭,“不好!”凌紫氛开口不及。

    雾中走出一位身姿婵媛的绝色美人,眸中异彩涟涟,竟有重瞳异相。她手指间把弄一轮白月,轻轻一点,两人被各自困到了一根禁锢铜柱上。

    她轻吹一口气,仙气云散,两人苏醒过来,但神识依然被壅塞住,神力无法运作。

    两人看清现况,稳定心神,直直地注视那位重瞳娘子。

    重瞳娘子妖娆,神情雀跃,张口吴侬软语:“你们居然到这来了,奴家多少年不见生人,只有一个半死的老头子偶尔找来闲话两句。本来应该好生你们招待的,但你们不小心碰到了梦魇之雾,被奴家捕捉到了六欲七情,害怕一放开,你们会只好将你们锁住。”

    花焰一感受身躯状态,心中了然。原来这妖女是以六欲七情之力封印了他们的神力,一旦松开,恐怕会引得六欲七情大发作。

    凌紫氛挣扎不开,“娘子这手段可不上台面,不如松开我俩,公平斗战一场?”

    那娘子掩嘴而笑,“小相公真是会开玩笑,你剑道超然,放开了你,不得毁了奴家的闺房?”她投目细看,轻咦一声,一个闪身来到他面前,“你居然有重瞳之根,却没有孕育出来,真是可惜了。”

    凌紫氛明白,玄帝是古来第九重瞳,可他作为第二世,并未继承到这一天赋。即便是玄帝,在身殁苦海时,都没有真正得到重瞳奥义。重瞳,圣人之相,帝王所向,可不是空穴来风的。

    那娘子心念一动,纤纤玉指摸上身,挑拨道:“公子你看,奴家也是重瞳之身,而你实力不差,不如我们同寝双修,过后奴家为你开启重瞳天赋如何?”

    凌紫氛脸色冷然:“请娘子自重!”他不由间投目花焰。

    花焰听到这话,凝白的脸颊失色,一瞬间又平复过来。暗中,她牵动玄黄神气跨越道域,进入禅境中取出大梵天留下的梵火舍利,破碎舍利外壳,引动梵火穿身,焚尽渗入的梦魇之雾,逼出妖女的六欲七情之力。

    下一瞬,她眸光大作,神力大放,挣开禁锢之柱,捻起西风绝尘,飞身立在凌紫氛身前,一道绯红剑气将妖女逼开,“公子可不太情愿,娘子还是收了心才是。”

    她转身引出梵火,把脉渡入,为凌紫氛破去六欲七情之力。

    凌紫氛舒展身子,抡起长剑,并肩花焰,“娘子出手吧。”

    娘子轻如柳絮,与两人拉开距离,手中转弄那轮白月,轻语:“怎么杀气这么重?你们相爱至深,却不挑开最后的隔膜,实在让奴家看得心急。”

    两人眉宇一皱,提剑飞来,半路却感到六欲七情勃然生发,扑倒在地。白月之下,六欲七情之王。梦魇之雾的后遗症发作了。

    娘子咯咯笑,“这下好了,你们自个玩去,奴家就不打扰了。”她一挥手,两人躺在一张圆床上,金丝幔帐隔去声响。

    花焰玄衣开张,脸颊上一抹挥之不去的绯红。凌紫氛在一边,六欲七情已然逼近肝脏,却自缚己身。

    花焰开口问:“凌紫氛,你还可记得当初的玩笑话?”

    二十四神征伐葬地,她谢他救命之情,当时凌紫氛便提过以身相许的话,三分玩笑,七分热切。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知所终,一往而殆。”今夕人不同,花焰成为了自己命中的青衣大角。

    凌紫氛思绪纷飞,“记得。你”

    花焰辗转身来,脸颊抹去绯红烟霞,多了几分强硬和温软,“梵火已退,六欲七情只当是初经男女之事罢了。”

    于是,罗裳轻解,玉体樱琅光鲜。异香萦绕,双人交织成对。唇舌湿缠,香塌咯吱作响。

    幔帐掀开,两人收拾行装出来,春光阑珊。

    空间一颤,娘子出现在两人前,意味深长地看着,并无半分恶意,倒像是红娘见天作男女的眼色。

    花焰羞涩委身,再无鏖战之气场。凌紫氛站出来,如老鹰般护住自家小娘子,“重瞳娘子,放我们二人出去罢。”

    她妙手一点,将花焰传送了出去,并秘音相告:“小姑娘先走一步,方便奴家行事。”

    凌紫氛愀然色变,“你这是”

    她笑了笑,端住男女之别,并未僭越,玩趣地问:“公子,重瞳乃是无二神术,你就无心学习?”说完,她手中白月明亮,将凌紫氛笼住,带入了灵秘之境。

    花焰从祭阁出来,现身于冷棺前,神情焦灼,徘徊不定,不知重瞳娘子留下凌紫氛行的什么事。又思忆方才之事,羞涩难开。

    兀然,冷棺一动,鬼蜮老人低沉说道:“他在祭阁中很安全,你大可放心。你已经达到天命十三境,凭道法之灵秘,不下于一般十四境,去与打更人交交手吧。”

    老师下命,她慨然应下,玄衣高张,飞鸟般闪出鬼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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