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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鬼蜮老人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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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死神殿殿主咄咄逼人,灯树硬是突破阻障,上前“交代”:“殿主也说了,野火戏是为彰显蛮荒神明之血性,既然兵戈相见,那出现伤亡也在情理之中,难道不死神殿之人上了战场委于人后,连流血牺牲的觉悟都没有吗?至于巫九旒之死,请殿主节哀!”

    殿主嗔怒,又扯出理由来为难两人:“听说你们是巨镰风妖族的客人,但又非妖族之身,难不成是三垣中人,偷窃了请帖参加野火戏?那本殿主有义务要拷问一番。”

    说完,他面向诸神,义正言辞地宣告:“这两人身份不明,又重手杀害三尊上神级别的神灵,有奸细嫌疑,企图破坏我蛮荒核心力量,本殿主要带他们去不死神树前探明真身。”

    听闻这番说辞,四下议论,有附和者,有以为不死神殿过疑者。

    泫夜一听,瞬时焦急难耐,欲要出言为两人开脱。句芒见状,心底轻叹,今日局面居然发生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去,不然这两人一旦进了不死神殿,就如入虎穴。

    他拉住泫夜,挺身而出,朗声回应:“殿主,这两人是我羽山的朋友,绝非奸细,还请让我带他们回羽山去。”

    见到句芒出面,殇神情冷峻,不客气地质问:“羽山可还不是你句芒做主,一言就想从本殿主这里把人带走,你已经成山主了?”

    句芒一改儒雅,面若冰霜,欲要驳回时,突然不死岭一颤,不死神树外的空间皴裂,一团光亮灿若恒星,出现在了诸神面前,是三径衡宇。太皞神祖气定神闲的神音从中传出:“殿主,那老夫可有资格讨回这两位小友?”

    太皞神祖亲来,殇脸皮难看,暗道:“这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连太皞这个多少年不见的老家伙都出面了。”

    他一甩玄袍,大喝:“老家伙,多少年不见了,与葬地的战争都不屑参加,今日你离开羽山,来我不死神殿讨人,本殿主本该卖你人情,但他们双手沾血,犯了不死神树的忌讳,我放他们走可以,但得来的战利品必须留下。”

    他知晓这两人身份非凡,但又不想让他们将躯干骨和兽皮带走,不然不死岭这场饕餮霞礼损失太重。

    三径衡宇扶桑神树下,楚离辞一放力捏碎了茶盏,眉宇一皱,心念电转间一道神识飞出,直直地射入殇的识海中,清音问:“你在讨价还价?”神识化作一道神劲,劈开了他的识海,须臾间创伤了他的精神。

    他骇然大惊,弹指间已然被暗中藏匿的强者创伤,这样的实力必是始祖无疑。诸天始祖级都屈指可数,他思绪飞转,将出手之人与当年发动惊天之变的人物契合起来,心问:“这人在羽山?”

    这时太皞神祖说:“殿主问下不死神树,这条忌讳可否抹去?”言语中有几分幸灾乐祸。

    挨了刀子,他态度终于好缓,“也罢,老家伙,带你们羽山之人离开不死岭!”而后松开了对两人的秩序压迫。

    一边的邬蛰起和巫宴一听,俱是愣住,就这么放过了?他们正要煽风点火被殇一眼止住。

    句芒拉上泫夜、花焰、灯树三人飞离不死神殿,入三径衡宇后一并消失在宇空。

    殇神目远送,甩袍返回殿内,“蛰起,送诸神离开。”

    他站立不死神殿内中,兀然间听到了一声苍老的古音:“你做的是对的。再强词,不死神殿都会有灭顶之灾!”

    殇虎躯颤动,渐渐地,眼眸被大喜之色掩住,“不死神树,是您?”

    古音回答:“老朽得饕餮血浴,快要完成青铜之身了,本来还要沉眠一段时间,但方才感受到一抹恐怖的始祖气压,提前醒来了。”

    殇试探地问:“神树大人也觉得恐怖?”

    古音不掩饰本体的惊诧:“很恐怖,即便老朽成就青铜之身,也不会是他一合之敌,在始祖眼中,那依旧是一座只可仰望的高山。苍生于他而言,比蝼蚁更蝼蚁,但他似乎没有太强的杀戮之心,反而正气浩然。”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殇躬身礼赞,“我明白了,不死神殿绝不会与他为敌,甚至与羽山成为盟友。”

    其实,不死神树根本看不透楚离辞的气场,是他刻意放出的信息。即便是这样,不死神树也只看到他的神识残角——一片縠纹平静的金色识海!

    三径衡宇中,身份各异的六人来了一次历史性的会面。

    花焰步步心悸,素雅的竹屋,幽邃的石径,不知年岁的扶桑神树,更令人心颤的是七字碑文:剑道楚辞文之墓!

    楚离辞一袭灰白香草服,丝巾绾着长发,气质儒雅又高贵,淡淡地笑。太皞神祖头置羽冠,坐在对面,捧杯轻抿。

    泫夜与太皞神祖诉苦:“神祖,您是没见到,我在仙道百宫中都快被不死神殿之人给打死了!”

    太皞神祖搁下茶杯,“礼节”性的安抚,这丫头的话他一向是听信一半。

    句芒领着灯树和花焰先祭拜了剑祖坟冢,而后才来拜见楚离辞和太皞神祖。

    楚离辞一望灯树,眼瞳中一抹强大的神识飞入,强行拉出凌紫氛的神魂,占据了身体的主导地位。

    凌紫氛行礼:“老师,神祖。”侍立一旁。他们五人熟识日久,这场会面的主角是花焰。

    楚离辞轻笑淡然,“闻人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上一次见面,是在华表广场,这个时间跨度已是她的绝大部分生命。

    但在楚离辞那,这是三次见面了。第二次是在十四仙州古舟空间内,那场来自时间长河的牵引。

    花焰压下心中的惴惴不安,问:“请问,您就是剑祖么?”她是从坟冢上看出了端倪,上一位是夺舍凤长翮的元凤。

    楚离辞给出了一份肯定的答案:“以历史的角度来说,是吧。”历史的角度,时间的记忆,楚离辞在某个时间节点上与剑祖是同一的,但又是新生。

    花焰花枝轻摇,站立不住,心海掀起大浪,这时的亢奋之情无以复加,活着的剑祖!那座屹立在万古修道者心中的高峰!她的记忆纷飞,出现了大江边那位衣冠笔直的新婚男儿,出现了苦海边那位提剑顶天立地的绝代始祖。

    俟平复后,她才说道:“剑祖在,三只劫难下又多了一线生机。”语中喜悦太多。

    楚离辞摇头,“我老了,三只劫难是否能熬过去,看的是你们年轻一代。历史是进步的,这个时代会出现逆境伐上的伟大人物,打破剑祖不可逾越的神话。”

    对他来说,剑祖是楚辞文,那位领军千古的人物,而他只是离开剑祖影子的一代阍者。剑祖之外有高山,这是他的期待。

    花焰问出一个禁忌问题:“三只劫难是否和那位出现的大司命有关?”

    楚离辞眸中闪过异样,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或许吧。”他凝视花焰,“闻人姑娘,你和我这顽徒一起杀了囚涂,他身份尊贵,你将有灾劫,而你的生路在西边。”

    凌紫氛一听,立即提议:“那不如让她一同回羽山去,有老师在”

    楚离辞打断了他的话:“闻人姑娘有她的命数,羽山不在宿命之环中。你回羽山后,我另外有事交代。”

    凌紫氛耷拉下脑袋,投目望向花焰,沉默失语。

    花焰听明白了,作揖还了楚离辞告知生路的情:“多谢剑祖。”句芒引她出三径衡宇。

    余下五人回到羽山,留下楚离辞和凌紫氛单独身处山顶。

    凌紫氛轻唤:“老师”

    楚离辞衣袂风起,眼中有淡薄嗔意:“你小子,尽给我惹出祸事来。”

    凌紫氛挠头讪笑,不似天命十三境的一代强者,只当是挨了家长训诫的稚子。

    楚离辞转而朗笑一声,“像我的性格!”他敛住情绪,“你记住我接下来的话,我为你将玄帝记忆找回,日后你们可以平衡主导身体。之后我要去一个地方,不一定能回来,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师该走了。”

    他最后道:“你若是深爱,便去追到她。”在一个角落,他眸底闪过一道风华绝代的倩影,镌刻在骨上,烙印在心间,亘古不变。

    失落的仙舟,失色的红唇,他没有时间惦念,轻轻一点怀念了无数个世纪。这种抓铁生痕的刻骨之痛,深藏在斑驳的记忆中,被弱水稀释得越发浓烈,比新婚那夜满瓯的酒更加动人,述不尽的苦楚同眼泪挥洒在草木人间,一旦选择了伟岸便只有地平线在左右。

    他是剑祖,他非剑祖。无论究竟何种身份,却无一人希望只身伫立在时间长河独断万古,踽踽独行于万古荒原空对苍色。血泪纷飞,离散有时,只为了一日又一日鱼肚白的天光。

    凌紫氛听完,泪水哗然,如时间般失语。楚离辞明明没有说出师生之别的经典台词:小家伙,你是为师最骄傲的学生,我对你一直很满意但他却明白,对于这点,他们都心照不宣。

    楚离辞以灵秘之功回归玄帝记忆,现在凌紫氛一体两魂,但不再争夺主导权,世上再无灯树。

    星河闪烁明灭,云影幻作玉壶。楚离辞身形颀长,伫立风中,凛然了时空,“为师要走了。”

    凌紫氛提出极堙剑,半膝跪地,“请老师携剑而去!”

    楚离辞会意,这是在埋下再见的种子,在为他携上缚邪的长剑。他也不拒绝,轻弹剑从,见寒光如旧,收入识海中,“走了。”

    他身形风解,消失在了天地之间。悠然而过,无印无迹。

    凌紫氛跪地磕下一个重重的头,“恭送老师!”

    神秘的羽山,直白的大地,与幸而路过的飞禽神鸟一并手挥五弦,目送归鸿。扶桑枝若东转,老师你当归来。

    花焰西去,而葬地发生巨震!

    囚涂身死仙道百宫中,魂灯息焉,最后的灵魂碎片传至薨空神山,葬主大怒,携打更人跃至外域中,打穿作为关隘的苍梧剑阙,最终被狱神殿拦下。

    葬主白衣凛然,赤足踩在虚空中,神色冷峻非常,始祖秩序场訇然压下,山岳大川破碎,空悬河断流,诸神在惶惧中跪伏一片,丧失了注目的勇气。身边打更人佝偻身形,腰束木梆子,扫视外域,睥睨万界。

    陵东君一袭蓝衣,从狱神殿中飞出,借神殿之力方才破开始祖秩序场。身后跟随三人:神朽空悬楼楼主、血河行宫宫主、尸河谷谷主。

    一边是青年,一边是老者;一边是葬地,一边是外域。

    陵东君眼神凌厉,与葬主对话:“葬主,你这是作甚?百年战争息戈不久,你难道又要挑起战争?”

    葬主冷然相对,“我葬地少主囚涂身死你外域中,本尊是来讨要个说法,将杀人者带回薨空神山好生款待。”这个“款待”,冷凌如九幽锉骨。

    陵东君脸色一沉,听尸河谷谷主讲过野火戏有位名作囚涂的青年身死,竟是葬地少主!他硬气不减,反问道:“你们葬地之人出入我外域,本就不在许可之内,况且他被人斩杀,只道是实力落了下风,难道他之弱也该由外域承担?”

    葬主一听,神色立变,一俯一仰间气势愈发凌人,轻踏一步,虚空破碎,始祖秩序场再度压在下方无边域土上,上亿生灵瞬间湮灭,甚至连狱神殿都坍圮一角。

    他再问:“那外域之弱不该本尊承担吧?陵东君,你要开战,本尊立刻率葬地万亿战士,以血洗戈,让苍生为你的草昧付出代价!”

    陵东君咬牙切齿,他本是稳住外域颜面,却不想葬主这般杀心,一下子让上亿生灵湮灭,狠狠抽打了狱神殿一记耳光。权衡过后,他气势萎下来,“那就按葬主提议,将杀人者带回去罢。”

    葬主轻蔑一笑,从囚涂的灵魂印记中提取出了花焰和灯树的气息,然后始祖精神力乍放万亿仙芒,笼住外域每一寸土,终于在一处山谷狭地找到了西行的花焰,于是凭空抓取,将花焰以始祖秩序链困囿住,下一秒带至身前。

    花焰猜出葬主与囚涂之间的关联,只是没料到后祸会来得这么快!在始祖压制下,她根本无力反抗,已然是砧板鱼肉,甚至连发声都做不到。

    葬主直勾勾地凝视,洞悉了她的道法和本相,“道法灵秘,还是个美人”他眼中一皱,另外一道气息捕捉不到,看来是有始祖手段遮蔽,他只好先将这女子带回“款待”一番。

    葬主也不观望陵东君四人,神行宇空,“我们走。”身后花焰和打更人跟上。

    陵东君暗松一口气,但今日之事已经助长了葬地气焰,再未有始祖站在明面上,只会让外域之人罹难深重。这一经也让他再次明白了天命十四境和始祖的巨大差距。

    他神音嘶哑了些:“三位回去吧,老夫要去造访一下羽山了。”说完,他纵目远望东北方向的那座仙雾缭绕的羽山,闪身不见。

    神朽空悬楼楼主三人面面相觑,不发一言便先后离走。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根本看不住门楣,入不了法眼。日后的空悬河、尸河、血河,更应该提心吊胆了,这是蛮荒大泽的大动脉。

    狱神殿中,陵七指尖转动鬼刃,骋目良久,那个被葬主绑走的女子身上,有他“倾恋”的味道。

    花焰运作体内的玄黄神气,冲开了一点始祖秩序,可以言语:“葬主,囚涂桀骜自大,藐视诸神,两次夺骨,我杀之也在情理中,这个世界的纲常、法则就是这样。而你这般气焰,始祖亲出来抓捕我一个女子,就不怕惹出了外域古老存在,让自个陷入泥沼?”

    葬主回眸一视,有些惊诧,“你倒是有些本事,本尊的始祖秩序都撕出了豁口。囚涂乃是本尊之子,你犯下大忌,该到薨空神山人祭,才消心头之恨。”

    花焰大胆反问:“怕不是亲生的,既是养子,那便是利益上的利用,葬主又何必大动杀心呢?”

    葬主欲言又止,神目陡然凌厉,眺望下方鬼蜮莽莽深山中,一具铜棺的棺盖张开,释放出无尽之雾,化作一片雾布,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花焰在灰雾中嗅到了奇异的道法神韵,一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识海中始判道光活跃起来,如同遇到本家。

    打更人神情一变,葬主喝道:“鬼蜮老人,你要拦本尊?”

    雾布中走出一位佝偻的灰衣老者,白发凌乱,神眼萧索又高深,木然中却有始祖道蕴。他低哑开口:“葬主,你们擅入外域,可经过老夫应允?留下这个女娃,放你们回去。”

    葬主冷哼,“你个老不死的,实在可恶,只怕你气血衰败,不是本尊的对手。”

    鬼蜮老人森然一笑,“老骥伏枥,你一试便知。尘雾之微!”语音落下,铜棺中喷涌出更多的灰雾,从葬主三人下方跃上。

    葬主立即施法压下,“白夜之囚!”一个白月之环将灰雾拦下,但却只拦住几瞬间,白环破碎,灰雾将三人淹没。

    葬主与打更人飞出,傲立宇空,但花焰却被鬼蜮老人暗中救走了。

    葬主愤然,打出一道始祖光链追上花焰,欲要再次捕抓。花焰仓促间提出西风绝尘,使出“三千虚神剑诀”,凝出虚无漩涡,吞噬始祖道纹。但始祖光链势如破竹,破开三千虚神剑诀后被灰雾拦下,无法深入。

    葬主眸底异色涟涟,“这是三千虚神剑诀”怔住一时,花焰已经不是笼中囚鸟。

    鬼蜮老人跃至灰雾上,抬眼望两人,闪过凶戾之色,“还不走?”

    葬主指间关节作响,终于放弃:“我们走。鬼蜮老人,我们再见时本尊不会放水了。”

    两人撕开空间,跃迁回了葬地。但在边缘处,葬主停下,“你留在这里,她若是出来,你便将她活着带回薨空神山。”

    打更人领命,驻扎在鬼蜮边缘,伺机而动。

    花焰落在铜棺边上,胸口起伏不定,这场灾劫终于过去。

    她张望时,鬼蜮老人真如无根之鬼出现,“到老夫这,你大可安心,老夫可不是泥犁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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